昧光还没来得及感受经络被滋养就发现那股温暖集中涌向心口处——那是琥珀所在的地方。
数息之间炽羽能量已没了大半。
时间不过半刻,看昧光仍神情怔然宋式开讪讪道:“此次云游偶然拾得此物,乃灵兽凤凰所遗。凤凰之能能淬人经络。”
见昧光没动,又补了一句:“你经络受损,这个对你修行有好处。”
旁边的江忏尘看着那尾凤羽语气玩味:“你在哪儿捡的,我回头也去给我家梓君捡一些。”
宋式开斜了他一眼。
本来听到这根毛对修炼有益时他还激动了片刻,但是感受着那空荡且仍旧薄弱的经络,哪里还有一丝刚才的温润。只心口处还有丝余温。
这恩惠来的蹊跷,昧光本应归还,此时却来不及了。
“你能不能,把它、给我、吐出来!”琥珀在昧光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压抑不住的怒气。
虽然吃掉它的时候很美味,但是那股能量进到自己身体里后便像沧溟的水一样蒸发掉了,现在是一丝都感受不到了,还怎么吐还给他?
见昧光仍保持着握羽毛的姿势愣在原地,宋式开以为他不愿意接受:“你不要多想,我平日里帮人只看缘分。且我刚才差点伤了你,这个就算补偿,你不必客气。”说罢就要握上昧光的手逼他收下。
二人即将碰上之际,昧光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早已凉透的炽羽放入怀里,双手抱拳退开一步:“昧光谢过宋先生。”不能让他探到这凤羽已然没了灵力。
宋式开的手停在一步外。
“哈哈哈,我告诉过你这小子贼的很。”江忏尘毫不遮掩地大笑出声。
“嗯,你能想通便好。”宋式开讪讪收回手。
“既无事,昧光便先告退了。”惦记着已经变为废物的凤羽,昧光盘算着能否挽回。
“别急,你先坐。”江忏尘一挥手,一张椅子滑至昧光身后,一股蛮力将他按倒在椅子上。
“这些天你应该已经知晓黄武的情况了。”哦,难怪那些个下人天天光明正大戏说闲聊,原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昧光抬头打量二人:“听说黄公子还在宋先生医庐疗养,宋先生知道的肯定比我详细,不若您问问宋先生。”宋式开正在品茶,并未对昧光将事由引到自己身上作回应。
“你就别再嘴硬了。当日你要是杀了在场的旁人这事也就无迹可寻,可是你留了那么多活口。”小鬼处事一点儿也不周到。
“既有人证那你们也当知晓当时并未发生什么。”昧光反唇相讥,说了又不信。
“事到如今,你只能老实交代,帮着宋先生治好黄武。我虽答应梓君救你,但若你不识好歹,我这府邸也非铜墙铁桶,挡不住黄肃。”江忏尘显然并不相信,他睥睨着昧光像老虎见着小猫一样,料想他只能摇尾乞怜。
“那昧光愿离府,不会连累江府。”
没料到这小子如此不识好歹。江忏尘火气也上来了,怒目而视:“走?你还能上哪去?如今涣城被黄肃围得滴水不漏,而且想抓你换赏钱的可不少。”
江忏尘啖了口茶水,压了压火气,又阴恻恻地说:“小鬼,你知我江府秘密,我又如何能放你走。”
又被人威胁了,昧光挺直身板,面露嘲讽:“江大人您救又救不了,放也不愿放,这是想把小人往死路上逼啊。”
宋式开端茶碗的手轻颤了一下。
“不自量力的小鬼,你以为还有其他选择吗?”江忏尘慢慢逼近。他此刻在想,这小子犟得很,实在不行自己便先下手了结了这小子,梓君那边之后再想办法哄哄。这小子留着到底是个隐患。
握在背后的手悄悄聚了个诀。
“昧光,他不对劲。”琥珀感受到了一股强横,污浊的气息正在聚集,而且越靠越近。
“你身上的禁制不强,再过三息我就能帮你冲破。一旦禁锢破了你就把我狠狠扔出去,一定要快。”琥珀尽量想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是声线仍然止不住地发颤。
她也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什么,但想着自己一颗石头到底不会怎么样的,但是昧光绝对应对不了。
昧光的心仿佛被琥珀带动着狂跳起来,都快忘了呼吸。
望着江忏尘逐渐逼近的步伐,昧光强忍着镇定默数着。
一、二、三!
“慢着。”宋式开眼神严厉止住了江忏尘的动作挡在昧光身前。
昧光被他这么一打断也慢了半拍。
琥珀已经帮他冲破了禁制,但他还来不及有下一步动作。
“那股力量散掉了。”琥珀仔细地探查四处,确实再没发现刚才的气息。
“昧光,黄家小厮说你驱动石头掷中黄武后他便倒地不起,你可是用了什么功法?”宋式开和颜悦色的轻声问询。
昧光犹疑,这二人一人唱红脸一人唱白脸,真热闹。
“黄武的经络被毁得少说有六,就算救回来了也大抵是个废人了。你们之前有什么怨也先缓缓,起码先让人醒过来。”
昧光一时无措。他是不喜黄武,但从没想过他会变成废人。
宋式开见有望,进一步劝导:“你有功法傍身不愿意让旁人知晓我能理解,也甚是欣慰。不过事急,你若愿意便亲自走一遭,见见黄武,看有何办法,如何?”
江忏尘恨不得杀了他了无后患,让他帮忙救黄武也是为了讨好黄肃吧。昧光不屑地想。
但他总觉得宋式开的态度模棱两可,他猜不透。
“我也不知道怎么让他醒过来。”不等昧光开口琥珀便自觉开口。黄武是她第一个砸中的人,谁知道那倒霉蛋能不能好。可他要是救不回来昧光不就也完蛋了。琥珀悲剧地想着种种后果,分外愧疚。
胸口处琥珀的声音弱弱传来,像犯了错的小孩祈求原谅一般。
“笨蛋石头,黄武说到底是小爷我打残的,这个风头你可不能跟我抢。”昧光戏谑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
听得这话,琥珀更难受了,“呜呜呜,你千万别出事啊,昧光。”
“好了好了,知道了。小爷我命大着呢,死不了。你就别再哭了好不好?”昧光想起娘说过难过要哭出来,不然会憋死人。这笨石头没眼睛,哭又哭不出来,别给自己憋死了。轻声安慰着胸口处不安的石头。
宋式开态度温和却也坚定。
眼见已然被架在火上了,别无他法,昧光暂且应下。
黄肃护崽子护得紧。但碍于病情,不得已还是将黄武置于宋式开医庐将养。
为了尽早抓住昧光,黄肃派人守住了几个城门,特别是靠近涣城的南门。
前两日收到探子的消息,靠近城门的南大街上有个打扮奇异的怪人,但涣城本就鱼龙混杂,便不作他想。
可最近又从黄武贴身小厮那里听说昧光那小子曾变幻过他人模样窃取过黄武玉牌,又想起那日城门处的怪人,黄肃猛然想起那小子恐怕早就溜进城来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居然没有人提早告诉自己,这孩子平日里身边都是些什么蠢材。
当日黄肃便把黄武身边的人换了个遍,连黄武平日里坐的马车也换了一匹马。
黄肃近来因为黄武的事推了好几单生意,本就心烦。现在昧光又还没有消息,简直焦头烂额。
下面的人都不敢轻易触霉头。
是夜。
“老爷,有人拜访。”守门的侍卫将一块令牌送至黄肃手上,心里暗想是谁这么没有眼色,黄武的事闹得沸沸扬扬的,平日里挤破脑袋想来攀附的近日里都像是死绝了一样,竟还有人上赶着找抽。
却见自家老爷看见令牌像见了鬼似的出了书房逃也似地往前院奔去。
宋式开回到医庐时有些奇怪。
宋式开喜静,遂将医庐选在僻静之处。除了特地来寻医问药的,平常甚少有人登门。如今因为黄肃的禁令更是无人造访。
此时却热闹。
侍卫劲装打扮的人在门口一字排开。再细细观探,房屋四周的槐树上也蹲了几只大号‘乌鸦’;屋舍后方的密竹林里也比平时暗上几分。
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看着领头的人腰间的令牌宋式开心下了然,理了理衣袍迎了上去。
宋式开绕过人群,闲庭信步正准备要进了院内,仿佛没看见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样。领头的侍卫不禁出言提醒:“先生回来了。”
“嗯。”宋式开这才好像‘发现’了他似的,回头给了他一个淡淡的眼神,仍不急不徐步入院中。
侍卫还待出声:“先生留步......”宋式开却已‘啪’一下关了院门。
“老大,头儿说了宋先生很关键,我们要不先把他抓了好好盘问一番?”
盘统看姓宋的弱不禁风的模样本想抓了他邀功,没想到得到了两巴掌,打得他找不着东南西北。
玄昭冷脸揉了揉微麻的掌心,想着上头吩咐下来的命令。
他们早已将医庐搜了个遍,并未发现什么,就此复命便是。
再者,抓宋士开?
这个蠢货不知道,玄昭却是知道的。宋式开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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