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祁心底有些慌乱,他随手捡起一支箭搭在弓上,拉弓放箭一气呵成,那箭径直射在白虎的左眼之中。
姜子岚手持利箭,一个箭步从白虎底部疾掠过去,瞅准时机,利箭猛地刺入白虎的要害处,白虎长啸一声,轰然倒在地上,渐渐没了气息。
三人合力制服了这只凶悍的白虎,姜子岚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灰尘,气喘吁吁:“这白虎可真是凶悍,差点就命丧它口了。”
陆淮点点头,道:“也算是有惊无险,不过卓越弦那家伙跑哪儿去了?援兵还没喊来?”
“就别指望他了。”卓祁也走到他身边,望着倒下的白虎,道:“他那性子,就没想着救我们。”
先前与他发生过激烈的争执,他都恨到要射杀卓祁了,又怎会前来营救。
陆淮抬起胳膊,用袖口匆匆擦了擦脸上汗水,仰头望了望四周,叹气道:“还是我们自己来吧。”此处应是山林的深处,打斗声很难传出去,方向感不好的人极易迷路,侍卫也难以及时赶到。
真是绝处逢生。
“此白虎体型硕大,仅靠我们三人很难将它拖出去,我先去找侍卫,以防迷路,你们在此等候,可好?”姜子岚开口。
“也只能这样了。”
如卓祁所言一样,去寻援兵的卓越弦还在悠然地寻找出口,几个时辰前,他还在慌忙地寻找侍卫,好不容易找到了却闭口不言,还将那边的侍卫驱散开来,以防听见白虎的动静。
他想起了往昔在卓祁面前丢失的面子,恨由心生,他想要除掉卓祁,除掉陆淮,除掉看过他笑话的所有人,包括姜子岚。
白虎的出现推动了他计划的发展,他无需亲自动手便可除去他们,真是一箭双雕,只可惜他们三个蠢货还在痴痴地等着他来救援。
卓越弦得意地哼起了小曲,走出山林已是几个时辰后,他正欲禀报这个“喜讯”,却倏然愣在那里,他所说的“三个蠢货”正好端端地坐于侧台上,放着猎物的地方躺着一只威风不再的白虎!
台上的李晟正闭目养神,一旁的许贵妃轻柔地为他揉捏肩膀,不多时,苏公公上台禀报,说是围猎的全部之人皆已到齐,李晟微微抬了抬胳膊,苏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宣读起围猎结果。
直到……
“姜子岚姜公子斩获野兔七只,雄鹿五只,雄鹰四只,夺得头筹!”
还未等众人有何反应时,苏公公凑近纸张,浏览几遍才念出口:“并猎得白虎一只!”
白虎?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他们只是听闻有白虎出没,没想到今日一见果然震撼万分。
李晟紧闭的双眼在听到此语时瞬间睁开,他示意许贵妃回到位子上,直起了身子,赞赏道:“不错,姜爱卿之子果然身手不凡,竟将白虎扼杀,实乃我大景之英才!”
姜子岚连忙站起身来,躬身谢恩:“多谢陛下夸奖,这白虎并非我一人所得,乃是与卓大人、陆将军一起所得。”
“原来如此。”李晟笑了笑,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朗声道:“我大景英雄辈出,是天佑我大景,朕敬在场的各位一杯。”话落仰头全部喝下杯中酒。
众官员也连忙起身,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再坐下之时,一众精彩表演轮番上场,陆淮往卓祁旁边挪了挪,侧眼看着他,轻声道:“身上的伤处理好了?”
卓祁“嗯”了一声,半晌才缓缓开口:“敬辞不如多担心你自己,你身上的伤可比我多得多。”
“哦~”陆淮点了点头,若有所思:“我还是担心姜公子吧,从马背上摔下来还能正常作战,他身上的伤不比我们少。”
卓祁瞥了他一眼,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此时的台下正表演着口中喷火,表演之人先是将吹灭的小火把悬空于嘴唇处,用力朝着火把一吹,火势瞬间大了起来。
台上之人皆被这惊险的一幕震惊到,唯有陆淮与卓祁两人在低声说悄悄话。
卓祁道:“你为何不去看姜公子,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方才说的话这么快就不算数了?”
陆淮看着眼前正坏笑的小猫,挑了挑眉:“我是有家室的人,方才仔细一想,有些不妥,便作罢了。”
“这样啊。”卓祁也看着面前正摇着尾巴的大狐狸,嘴角微扬,他转头看向主台,见李晟旁的位子是空的,这才说起正事:“围猎即将结束,未见沈皇后露面,看来王柳的身份之谜要暂且搁置了。”
“不管这些了,知安快看。”陆淮话音刚落,便见秋宛院周围闪起了亮光,随后如窜天猴般射向空中,最终于空中绚烂炸开,璀璨的烟花瞬间占据了这片天空。
李琛并未抬首看烟花,而是不紧不慢地敲着案几,心中估摸着时辰快到了。
就在众人皆沉浸在欣赏烟花之际,方才表演喷火的小伙眼神一凛,悄悄往主台的方向移动,缓缓抽出藏在火把下面的暗器。
烟花散落之时,他踩着同伴的肩膀起身猛的一跃,瞬间将暗器甩向李晟,还未等众人作何反应,高恭如闪电般挡在李晟面前,一刀将暗器打飞出去。
苏公公一愣,随即高喊:“护驾!护驾!”
小伙见刺杀不成,便将目标转向李琛,紧接着又甩出几个暗器,但皆被手持金刀的侍卫挡住。
就在此刻,一位身穿黑衣的黑衣人借着轻功直上观猎台,与高恭大打出手,但高恭是何许人也,身为御林军统领,他身手敏捷,三下五除二就一脚将黑衣人踹下了台。
台下已围满了侍卫,全部将刀刃对准了黑衣人的脖颈。
慌乱只在一瞬间,不轨之人已全被制服,其中多人服毒自尽,只有黑衣人一动不动。
高恭上前一步,厉声道:“说!何人指使你等行刺陛下?”
黑衣人闭口不言,眼神却直视着陆淮,陆淮也看向他,只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不知在何处见过,直到侍卫上前拽下黑衣人的面罩,不只是陆淮,在场的所有官员皆愣在那里。
那黑衣人竟是几月前死于狱中的沈侍郎!
李晟怒目而视,怒拍桌案,霍然起身喝道:“沈侍郎,你这是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又如何?”沈侍郎满脸不屑,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昏君,今日杀不了你,来日主人定会亲自取你性命。”
主人?
陆淮的视线移到李琛身上,李琛不知何时站起身来,目光如炬:“你口中所说的主人是何人?谁人命你行刺陛下与本王?”
什么意思,李琛不是背后之人吗?
沈侍郎咬紧牙关,甚至猛地向刀口上撞去,侍卫反应灵敏,没让他血溅当场。
李琛再次开口,双手负于身后:“倘若你今日说出是何人指示,或许可以从轻处罚。”
沈侍郎眸子闪过一丝希望,急切问道:“此话当真?”
“当真,只要你开口,罪不至死。”
话落,一丝不对劲涌上陆淮心头,果然,沈侍郎将头转向陆淮,道:“是陆淮陆将军指示我刺杀昏君。”
一众哗然,陆淮瞪大眸子,不可思议地望向沈侍郎,却只看见了一抹奸笑。
“简直一派胡言!”陆淮身旁的卓祁最先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陆将军今日与我在一起,并无机会谋划此事,请陛下明查。”
李晟双手背在身后,脸色阴沉,并未言语,倒是李琛开口道:“沈侍郎,卓大人此话当真?”
“确实当真,但刺杀之事并不是今日谋划的,而是围猎的前一天商议好的。”沈侍郎面向陆淮,装出一副恳求的模样说道:
“陆将军,您可要说实话啊,当时在下邀您在醉仙楼借吃酒的名义策划此事,醉仙楼的小厮都可以作证。”
李晟看向陆淮,带着些许愤怒,陆淮仔细一想,抓住最后的机会问道:
“沈侍郎所说是真是假还未证明,小厮可以买通,至于本将军去醉仙楼一说,沈侍郎有何证据能证明?”
只要拿不出证据,一切皆是子虚乌有之事。
“当然有。”沈侍郎仿佛胜券在握,“如若在下没记错,在下交于陆将军的那封信就在陆将军的帐子内。”
见沈侍郎说出证据,李晟终于开口:“去搜。”
醉仙楼、小厮以及那封无名信,全都是计划好的,根本没有反驳的机会。
不多时,去搜查的侍卫匆匆返回,手里拿着一封拆过的信,呈给了李晟。
李晟看过后狠狠扔了下去,怒喝道:“陆淮,你还有何话可说!”
纸张飘落在卓祁的正前方,上面写着“主人商议之事,速来醉仙楼”,他握紧拳头,道:“陛下此事疑点重重,还望陛下……”
“你闭嘴!朕要听他亲自说。”李晟怒喝一声。
陆淮抬首,掀袍而跪,朗声道:“陛下,此信的确是真的,臣绝也是想得知‘主人’是谁才赴约,臣无二心,臣拿到信时,并没有署名。”
陆淮倒是实话实说,但沈侍郎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哭哭啼啼道:“将军,您怎可出尔反尔,我们是约定好的,将军,您说句话啊。”
“够了。”李晟开口呵斥,私下议论的众人也停了下来,此时人群中走出一位大臣,拱手道:“陛下,陆将军一向忠心耿耿,此事恐有误会。”
“陛下,或许有奸臣作怪也无不可能。”
“陛下,老臣相信陆将军不会做出刺杀之事。”
“陛下……”
更多的大臣站出来为陆淮说情,李晟脸色阴晴不定,沉吟片刻道:“先将陆淮押入牢狱,待朕查明真相,再做定夺。”
“是。”
几名侍卫压住陆淮的肩膀将他带了下去,一同带下去的还有沈侍郎。
卓祁站起身来就要跟去,被李晟的一句“不许去”呵斥住:“查出真相之前,谁都不许去探望!”此话是说给众官员听的,更像是说给卓祁听的。
“陛下——”
“不必多言。”
李晟抬了抬手,苏公公立刻会意:“摆驾回宫。”
宫中,次日正午,因昨日之事,李晟未曾上朝,大臣一律不见坐于养心殿内批阅了一上午奏折,大部分皆是为陆淮求情,只有小部分说要尽快处置。
“还在殿外吗?”
“回陛下,还在,卓大人从昨日回宫便跪在殿外,直到今日正午也未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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