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我，视线交汇，她眼眸那转瞬即逝闪烁的惊艳之色我尽收眼底，是漂亮呢吧。

我心花怒放洋洋得意，情不自禁将扶在她肩上的手缓缓上移，我的手背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好软的脸。

“阿铃！”她震惊站起，回过神后目不转睛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笑而不语，得寸进尺捏捏她柔软白皙脸颊，故作低眉顺眼懦声开口。

“五点了……”

“这么快到五点了？”她迟疑翻看手机，16点40，她盯着明晃晃的数字。

我又掐了掐她。

“阿铃等我会儿，我去买单。”她起身进店，留我和她的朋友们大眼瞪小眼，她们目光齐刷刷扫向我，太过直白的好奇，我假意整理头发回避探究目光。

“你是往月的表妹？”

“嗯。”我礼貌微笑点头回应，“对，我是她表妹，张铃。”

“好了好了，阿铃走吧。”黎往月缓缓走来冲我挥手，“要先逛逛再回家吗？”

“好！”我欢蹦乱跳紧紧抓住她袖子，偏头冲她笑，“走吧走吧。”

“好。”她点点头，冲她朋友挥手再见。

“拜，我先走了，晚上我不来了。”

“好好。”

“拜拜。”

她的一众朋友冲她挥手，我也冲她们挥挥手。

待到走远互看不到人影，我轻轻松开她袖子，逛街劳累容易脱妆，我想让她能多看一会儿我。

“表姐，我想回家了。”

她停住脚步，眨巴眼低下头眼中含笑，直勾勾盯着我。

她的如此眼神炽热温柔，带笑的眉眼竟看得我心一瞬慌乱悸动，我心慌别开视线，那任由瞬悸动加速，我只分心担心起她如此直接近距离看我，我脸上的妆还漂亮吗？她眼中的我是漂亮的吗？

“谁帮你化的啊？”她柔声询问。

“就是，就是……”

我分心，慌乱侧头看去对面商铺落地窗倒映的我的脸，我紧张我怕丑，镜中的我黑发微随风扬，脸颊白皙可爱，仍然漂亮，我晃动的心缓缓安定。

“班里的同学……”

我回过神，心中诡异念头陡然升起，填满胸口。

好看吗？我一时冲动好想好想问她。

“你刚才说想回家？去我家吗？”她问。

“嗯。”我点点头，将冲动咽下，“我想回去坐着休息……”

“那，那。”她回头张望，将我拉到一张长椅坐下，“阿铃你先坐着休息会儿，等我买好东西，我们再一起回家。”

我的目光随她移动，眼见她快步走进店，我后知后觉，她进的是刚才我照镜子那间店，她好像将我照镜子当成我想吃东西了……

我心微动容，沉默思绪万千。

她对我真好。

我呢？隔着玻璃门，我看见她在店中拿了我喜欢吃的东西。

她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她好想心底真心把我当亲妹妹般亲密。

我呢？我对她呢？

我早不清楚，我对她究竟是什么？我对她的感情一阵一阵的，时好时坏，十分变化无常。

好奇怪，我真的好奇怪。

接近她又疏远她，对她热情又冷漠对她，和她亲近但嫉妒她。

总不自量力想和她较劲，却仍会对她的善意动容，想战胜她嫉妒她的优秀，却仍会崇拜羡慕她的聪明。

对和她亲近深觉可耻，可仍在意她的目光，想她高看我，想她对我好。

好奇怪，真的好奇怪。

有时。我自知我的行为举止所作所为有些奇怪，我也不明白我究竟想的什么，为何如此想。

是嫉妒她还是好感她？在意她？

正如小雨来宿舍化妆时，我想的是，如果我更漂亮了黎往月会是什么表情，我不丑我想更漂亮。鼓足勇气开口当了化妆模特，化了精致漂亮的妆后，我欢天喜地心想的是，真漂亮啊！黎往月会不会觉得我很漂亮！她会不会大吃一惊对我惊呼对我夸赞连连？

我想看到她眼中对我的惊讶、惊喜、惊艳。就在她抬眼看到我那刻她眸中的闪烁，我如愿了，我欣喜若狂得意洋洋被这巨大的喜悦兴奋冲得晕头转向，可当兴奋微散，我平复笑容后，我心仍猛烈跳动振聋发聩，不全是因她而来的慌动，是我自己，是我没来由的紧张、悸动、害羞。

可我原是想冲她显摆得意的，是故意的。

我云里雾里不知心中所想，低头沉思。

扪心自问心里还是想和她较劲的。

是的，是这样的吧。

“阿铃。”不知何时她走到我跟前，手中满袋好吃零食饮料在我眼前晃晃，“阿铃走吧，回家吧，回到家一起吃。”

“嗯嗯。”

我将杂念从心中驱赶，反正我从始至终没说过我会对她好，她对我好是她自己愿意的，我安静跟在她身后，听她讲述高二她所在的班级里发生的趣事。

她语气欣喜欢快，我柔声附和她所说。

我们一同走过热闹街道，在街道终点那棵巨大橡胶树下，我顿住脚步，好大的叶片啊！好大的扇子！这是我们城市的标志性树木，从小到大它一直站立在此，它枝丫愈发茂密繁盛遮挡光线，站树下好凉好清爽。我忽想起，就在姨妈删除或是隐藏了的朋友圈里，曾经发过好多表姐小时候抱住橡胶树开怀大笑摆pose的照片，我扶住橡胶树比我整个身子还要粗壮的枝干，学着她，笑容满面俏皮偏头微翘小腿。

“黎往月，帮我拍照。”

学她，捡了叶片微靠在树上一手叉腰一手扇风；学她，将叶子放头当作帽子可爱冲镜头比耶；学她，藏在树后探出头用许多大大叶片遮住露出脖肩搞怪大喊‘我从树里长出来啦！’

“哈哈哈哈好可爱。”

“哈哈哈哈哈哈！”我放声大笑盖过她的声音，手拿叶片冲她挥挥，“我听到啦！”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