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这种二三闲事也需要报到我这里了?”薄昼披着西装陷在办公椅里,语气冷漠而不满,抬眼朝薄嵩看过去的时候,薄嵩不由自主地站得更加笔直。
薄昼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但是最近集团又先后出了事,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博雅被人举报了税务。
薄昼人比从前清瘦了不少,从前坚持健身留下的肌肉消退,身形早不如病前挺拔。但是他天生威严相,眉心常年一道竖纹,显得刻薄又寡情,病态反而没有多少,看人时下意识眯起的眼睛总不免让被盯住的人浑身一震,收起所有的小心思。
薄嵩也想到了最近一件接一件的事,心里也发虚,再看薄昼的表情,果然从中看出了对自己的不满。
但是眼下的事……薄嵩只能硬着头皮,顶着薄嵩的视线,“燃潮的初月怎么样跟我们的确没关系,问题是……父亲,薄岩最后追了上去,被那些绑匪一起带走了。”
“啪——”薄昼手里的钢笔摔在桌面上。
“薄岩?”薄昼的声音里多了一丝诧异,“他会被绑架?”
薄嵩道:“他的确经历过专业训练,但是我担心……我们是不是报警……”
“把消息压下来,薄家最近的丑闻太多了,显然是有人恶意针对,不能再添上别的。”薄昼语气不变,继续拿起钢笔,处理桌上的文件。
“薄岩他……”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薄昼抬眼,“我这么多年培养你,怎么还越长越多那些没用的感情?现在最重要的是薄氏,博雅的事情你要是处理不好,我会重新考虑继承人人选。”
薄嵩在顶楼的办公室站了很久,最后还是欠身,“是。”
……
疼。
这是初月意识朦胧时候唯一的感觉。
从头到脚没一个地方不像是被碾碎了一样疼。
尤其是右肩膀,那一声巨响之后,有东西扎进了他肩里。
脑中的眩晕感仍在持续不断地骚扰他,却也让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睛。
四周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初月一时间没想明白是环境的问题还是他的眼睛出了问题。
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两手被死死地绑缚在身后,自己则被捆在椅子上,没有打磨好的木刺刮着他手臂的皮肤,一片难耐的刺痛。
头上有什么流下来,脸上是液体干涸的触感,鼻腔里则腥苦一片,呼吸重一点就一阵火辣辣得疼。
妈的,被阴了。
初月虽然浑身是伤,却还是在转瞬间想通了关窍。
谢士安个老不死的,明的不行来暗的。
果然那个合同有问题。
脚踝突然一紧。
初月一个激灵,思绪骤然中断,想起从刚才开始就存在,却被他忽略了的怪异感觉。
温热的东西贴着他的脚踝钻进了裤筒,初月猛地一挣,怒斥:“滚开!”
他声带厮磨,嘴唇因为长时间缺水而干裂,嗓音嘶哑破碎。
“……宝贝儿,别喊。”
昏暗逼仄的空间里响起另一道声音。
初月耳朵还有散不去的嗡鸣声,鼓膜隐隐作痛。
却很奇异的,他居然听清了这句话,也听出了这个声音属于谁。
“薄岩?你为什么……”初月几乎失语,“这什么地方?”
“西城工业区的仓库,偏僻,旁边都是拆迁房,没有人住。”薄岩回道。
所以也不怕他们喊叫,周遭根本没人能听见。
他回答时,初月脚踝还落在火热的掌心里,甚至能够感觉到薄岩掌心里隐现的脉动。
起初他以为灼热感源自于他糟糕的状态,以及受损的神经,却没想到这些并不是幻觉。
初月后知后觉,鼻腔里浓烈的辛腥气味盖住的,只留下一点儿极其浅淡那种味道,就是他亲自挑选出来的木兰香。
“起开。”初月蹬了一脚,却听见一声闷哼,关心的话比脑子快,“你受伤了?”
“嘘……”薄岩不答,只道:“你伤得太重了,休息会儿养养精神,别害怕。”
“我不说话可以,但是你那狗爪子能不能撒开。”初月磨牙。
“不能,我在帮你解绳子。”薄岩背对着他,用仅仅能够活动的几根手指摩挲着解初月脚上的绳结。
初月一身火气没处发,只能朝别人集火,“谢士安,等死吧他。”
几个字从初月嗓子里碾磨而出。
薄岩愣了一瞬,他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知道是姓谢的?”
“还用问吗?”初月克制着翻白眼的冲动,“之前我确实有所怀疑,但是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联系你……”
“联系我?”薄岩问道。
初月狐疑地朝着脚下的方向看过去,什么也看不到。
但他莫名觉得,薄岩居然在笑。
“你傻吧?”初月低声讽刺他,“谁联系你,想也知道,最近和我结仇的除了谢士安也没别人了,再说……”
就在车祸的前几秒,他的邮箱收到了一份调查报告。
虽然只是草草过了一遍,但是还是了解了大概情况——谢士安资金链出了问题。
虽然还没问薄岩,初月却已然猜了大概,谢士安想动别人的奶酪,吞了一半或许发现这中间涉及非法融资之类的勾当,自己骑虎难下,便想要找个冤大头。
可惜自己和乔川都知道这玩意不是个好东西,压根不肯上套。
联想起谢士安之前在一个土地开发项目里断掉的资金链,初月猜测,他这次压了大半个身家,才会跟自己鱼死网破。
想清楚这些,初月心里盘算,左右都是为了钱……
薄岩好一会儿没回答。
“怎么,为我的睿智甘拜下风了?”初月问他。
“我只是在想,也不好说。”薄岩意味深长。
初月却在这一瞬间察觉到一点儿微妙的不详,他想问清楚,又不知道怎么描述,很快想到另一个问题。
他眉心紧紧皱起,“你怎么跟来的?他们不知道你是薄家人?”
薄岩沉默了一瞬,“我跟来的时候听见他们提到了‘奶茶’。”
初月便懂了。
薄岩说的“奶茶”自然不可能是小街小巷耳熟能详的饮品,而是国内一种粉状的违禁成瘾品代称。
这是群亡命之徒。
事情变得难办起来。
初月意识到,这群绑匪的目标远不止谢士安的那点辛苦费,他们失控了。
就算拿到钱,他和薄岩也未必能保住性命。
“谢士安这个老东西,真是会找人。”
初月靠在椅背上,脑中嗡嗡作响,却一刻也不敢停下。
“我不会让你死的。”薄岩说。
“我……”初月听见他这句话,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感动也不是,委屈也没有,除了害怕,反倒是满腔的不甘心。
他张张口,刚说了一个字,薄岩却突然一肃。
“有人。”
混着灰尘和霉菌气味的仓库里落针可闻,大概几秒过后,安静被脚步声和锁链碰撞的声音击碎。
“怎么弄成这样了?哟,这细皮嫩肉的,还怪可怜。”
初月下巴被人轻挑地捏起来,眼前模糊一片,逆着光影只能看见面前人的轮廓架子。
听口音是本地人。
男人凑近说话,烟臭混着劣质啤酒的味道,熏得初月直皱眉。
“啪——”
狠狠一巴掌落下,初月被扇得扭过头,身下的椅子“咯吱”一声。
鼻腔一阵发酸,腥甜的液体再一次淌出来,漫过嘴角的伤口,留下一股发痒的刺痛。
地上的人身体挣动了一下,初月动腿碰了碰,按下他。
他努力克制着疼痛引起的痉挛,尽量维持冷脸,“你要多少钱?我有就都能给,只要你放我一条命。”
“哼哼,多少钱?妈的,你们这群大老爷,平时吃香的喝辣的,还问我多少钱?我要十个亿!”他说着举起手,初月刚刚适应光线的瞳孔微缩,终于看清楚了男人手上滴着血的菠萝刀。
初月同时也看清楚了男人微微涣散的眼瞳——
他磕东西了。
这样的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还真别说,你这脸,沾了血,倒是更带味了,怪不得老有人惦记小鸭子,我看你比女的带劲儿多了。”
腥臭的手捂着初月的嘴,菠萝刀划下来一寸一寸钩破他的衬衫布料,在胸前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串红痕迹。
男人粗喘着,急切地嗅初月的肌肤,口鼻喷吐浑浊的气体。
这种人初月早些年在影风也见过,但是那时他不至于被绑了手脚束手无策。
初月眼睛红了彻底,也不知道是不是血糊了眼睛。
他连人带椅子猛地往后窜了一下,男人的手落了空。
“……小鳖孙,哎哎……有点意思啊,还装上贞洁烈女了。”男人料定他跑不了,攥着菠萝刀的手微微发颤,已然是嗨了。
初月盯着他手里的刀,冷汗簌簌地淌。
正常人都有**,也有弱点,都有可谈的余地,但是瘾君子没有。
谈不了了。
被男人油腻的手揉捏抚摸,初月恶心得几乎要吐出来。
但是还差一点。
脚边薄岩沉默着,初月却能够感受到他的视线,这人试图挣脱的动作也逐渐暴躁。
初月被绑在椅子上,而薄岩则是被五花大绑,几乎裹成了个粽子。
被人看着,男人愈发兴奋,“你俩什么关系啊?他怎么好像很生气?”
他的手指插|进初月的口腔,下|身欺上,故意当着薄岩的面模拟交合的动作,初月眼神一暗。
“啊——”
初月下了狠劲儿,死死咬住了男人的拇指。
同一时间,他缩紧染血的瞳仁里,窄长的菠萝刀猛地朝着猩红一片的右肩狠狠落下。
带风的力道足以砍断他的臂膀。
初月合上眼睛,任由男人用卸了他牙的力道甩动,牙关却咬死了不松。
“砰——”
在复建了,最近几章写得都不太满意,修修修in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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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怨偶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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