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第二日晌午温霖洛才渐渐苏醒。

醒来时,温霖洛已经被转送到病房了。

“醒了?”一直守在床边的温念看着他问道。

温霖洛眨了眨眼,看着周围的环境陷入一片迷茫,“你……”刚开口,嗓子里干如柴,发出的声音带着细微的撕裂,撕扯着,干疼。

对于昨晚的记忆他已完全不记得,对于为什么自己会躺在病床上,他的脸上满是疑惑,还有温念,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所有的疑惑蜂拥而上,头痛欲裂。

温霖洛的目光停留在温念身上。

他不知道在给谁打着电话,脸上尽显疲惫,看起来像是一夜未睡,嗓音低沉充满颗粒感。

“我……”温霖洛尝试再次发生,依旧干裂如撕。

温念挂断电话,递上水杯。

温霖洛接过水杯,喝了一大口。

有了水的滋润,嗓子不那么疼了,低声道,“谢谢。”

眼眸转向手背上的留置针,抬眼,问:“我怎么会在这?是你送我来的吗?”

他只依稀记得没喝醉之前的事。

温念深邃的眼眸盯着他,“你不能喝酒。”

温霖洛垂下眼睑,抿了抿嘴唇。

“为什么还喝?”温念又问。

温霖洛垂着眸,没出声。

“宋霁骁逼你喝的?”

想到昨晚的场景,温霖洛的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是我自愿喝的。”温霖洛咬了咬唇,忍声道。

宋霁骁,他惹不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自愿?”棠溪孑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反问道。

听到棠溪孑的声音,温霖洛猛地抬眼,湿润的眼眶下是她清晰的身影。

波澜涌动,翻涌而出,一滴泪不知何时从眼眶滑落。

棠溪孑扼住他的下颚,弯腰,与之对视。

圆滚滚的双眼,黑瞳仁里浮着一层水光,眼睑稍颤,那层水光便会溢流而出。

棠溪孑盯着他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眸,眸了眸眼,“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能让你自愿?”目光下扫,温霖洛的手紧抓着床单,揉搓着。

棠溪孑的手指的骨节清晰可见,语气透着刺骨的寒,“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见不到今天的太阳。”

“就这么不想要这条命?”

“行啊,既然不想要,我可以帮你一把。”说着,棠溪孑从口袋里取出一把小刀,刀尖抵在了他的喉颈处。

“不……不能,你不能。”温霖洛吓得哽咽道。

水汪汪的眼中透着几分坚韧。

棠溪孑嗤之以鼻,放下刀,“现在知道反抗了?”

“窝里横。”棠溪孑恨铁不成钢地低骂了一句。

“我……”温霖洛垂下眼,抿了抿唇,小声道,“谢谢。”

棠溪孑双手交错在胸前,弯下腰,凑到他跟前,“什么,没听见。”

棠溪孑的发梢蹭到了他的鼻尖,鼻尖残留着一股淡淡的青柠味。

温霖洛瞳孔一颤,心脏加速,呼吸声变得小心翼翼,刚被蹂躏的床单又被他拽得更紧了。

喉结下意识地滑动了一下。

“他说谢谢。”温念双眼放寒,一把扯开棠溪孑,“你该回去休息了,累得都耳背了。”

棠溪孑也是一夜未睡,之所以温霖洛醒来没看见她,是因为病房她真的待不住,待不住,温霖洛又没醒来,她只能在医院里瞎溜达。

医院有个小花园,专供病人家属休闲,棠溪孑就在花园里晒太阳,逗逗过来玩的小朋友。

棠溪孑扫了眼监护器上持续波动上升的线条,侧点了下头,单挑眉。

她……一夜未睡?

温霖洛眼睑动了动,呆呆地看向棠溪孑,心跳不止。

因为我吗?

棠溪孑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边走边说,“我不想听谢谢,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声音渐行渐远,拉长了温霖洛的思绪。

*

当徐瑾阳推开卧室的大门,一股冲人的酒味扑面而来,越往里走,味道越是浓烈。连一向泡在酒罐子里的徐瑾阳都受不了这臭气熏天的味道。

摆着阴沉的脸,二话不说,拉开窗帘,打开窗户透气。

随后,走到床边,抬脚踹了一脚睡得不省人事的宋霁骁,“起来。”

像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的宋霁骁没有一丝反应。

徐瑾阳又猛踹了一脚,提高了语调,满是火药味,“听到没有,装死给谁看。”

那一脚踹在了宋霁骁的腰间,踹得他生疼,在剧烈的疼痛感之中,宋霁骁眉心拧成了个‘川’字,眼皮缓缓睁开。

刺眼的阳光晃得他睁不开眼。

偏过头,眯起一条缝,嘶哑着,闷闷沉沉道,“干什么?”

宋霁骁的五官拧皱着,头闷进枕头间。

徐瑾阳一手拽起他,压着怒火,“洗澡去,也不嫌臭。”

被拽起的宋霁骁像是醉意还未褪去,东倒西歪的,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低头嗅了一下,眉头拧得更深了。

奋力甩开徐瑾阳的手,站了起来,一把推开挡着他的徐瑾阳,冷着脸走向了浴室。

待他走后,徐瑾阳狠踢了一脚满地的空瓶。

卧室内发出“咚隆当啷”的刺耳声。

等宋霁骁在出来时,地上满是狼藉,徐瑾阳正襟危坐在窗边的沙发上。

卧室内的味道消散了不少,但毕竟闷了一晚,余味残存。

洗了个冷水澡,宋霁骁清醒了不少,头发湿哒哒的,发梢还滴着水,宋霁骁难受的甩了甩头,水撒一地,窗外的寒风刮过,彻底清醒。

人是清醒了,脸还透着颓废。

径直走向徐瑾阳,还了他一脚,“你来干什么?”

“嘶~”徐瑾阳瞪眼望去。

臭小子,拿我当钢板踢啊。

“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没干嘛。”宋霁骁捞起桌上的水,哐哐一顿喝。

徐瑾阳恨声,“哐当”空瓶又滚了一地,“没干什么,这满地的酒怎么回事?”

“闻叔说你昨天喝得不省人事。”

昨天棠溪孑走后,宋霁骁憋着一肚子火去了另一个酒吧独自喝闷酒。

一边喝着,一边翻着手机。

嘴里跟装了发条一样,嘀咕个没完,“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连个屁都不放,为什么这么安静?”

“破手机,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手机,宋霁骁铁着脸愤愤地往吧台上一扔。

那动静吓得调酒师手抖了一下,酒直接洒了一地,差点就洒宋霁骁身上。

调酒师心惊胆战地瞟了一眼宋霁骁,而后退后两步重新调了一杯。

宋霁骁不怕棠溪孑找他,反倒怕她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越是安静,他越是胆颤不安。

就这么的,一边喝着,一边盯着手机,最后喝醉了,被闻叔扶着送了回来。

据闻叔说,他还在酒吧大闹了一场。

原因是,酒吧的工作人员见他喝得差不多了,防止出事,劝酒,不给他喝了。

哪有生意不做的,酒精上头的宋霁骁当场砸了吧台。

闻叔费了好大劲才把他送回去。

回来后的他也没消停,肚子里那股火还没发泄,酒吧不让喝,他喝自家的还不成。

当时,宋霁骁脑袋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如果他喝死了,她会有什么反应,是不是也会心疼一下他,如果醉死的是他,她会不会也用那仇恨的目光看向温霖洛。

事与愿违,他没喝死就先睡死过去了。

宋霁骁低着头,满地找手机,最后在床柜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那台被他砸的稀碎的手机。

“你不也经常喝醉?”宋霁骁取出电话卡随手扔了手机,走向衣帽间,反问道。

徐瑾阳偏头看了一眼那台被他扔掉的烂手机,扬声道,“我不会像你一样喝成这副鬼样子。”

在衣帽间换衣服的宋霁骁好像没听见似的,换了一身衣服后走出衣帽间,当徐瑾阳不存在似的,漠视他,走出卧室。

手机被他摔坏了,他得赶紧换一台。

“宋霁骁!”徐瑾阳见被无视,再也坐不住了,奋身站起,手紧握双拳,呵声训斥道,“我不管你喝成什么样,但是你给我记住,你是个成年人,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意气用事,你给我脑子放清醒点。”

“砰”,回应他的是震耳的关门声。

“草!”徐瑾阳被他气得胸口上下起伏,太阳穴也被气得突突跳。

宋霁骁已经越陷越深,现在根本不听劝,他不能任由其发展下去。

再继续下去,迟早出人命。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但是他不能明着警告他。

他知道昨晚的事并不是因为闻叔,而是棠溪孑。

一大清早他就接到了棠溪孑的电话,所有的事棠溪孑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他知道她是什么目的。

当时他就在电话里冲着棠溪孑上火了。

结果,这火直接被她闷没了。

棠溪孑直接冷漠地回了一句,“我会尽早结束的。”

真能结束的了吗?

棠溪孑好像有些迟疑。

坐在小时候常玩的秋千上,身体后仰着,望着无尽的天空悠悠晃荡着。

景湖湾,她多久没来了,她已经记不清了。

为什么会突然的回来?

她记起来了,那天在医院,她在花园里晃荡的时候闲着无聊,逗了个小孩。

花园里有一个秋千,那小孩占了个秋千玩了半天,玩得不亦乐乎,别的小朋友也想玩,他就是不肯让。

不让,棠溪孑有的是办法,后来那破小孩哭着找妈妈。

“姐姐,谢谢你。”另一个想玩的小孩高兴地坐上了秋千道着谢。

玩了一会儿,小孩下了秋千,对着她说,“姐姐,给你。”

“妈妈说,有好东西要懂得分享。”

棠溪孑愣了愣,脱口而出,“姐姐家有,你玩吧。”

秋千慢慢减速,天空逐渐定格。

棠溪孑后脚一蹬,速度又起来了。

闭上眼,儿时的回忆像幻灯片似的唰唰闪过,有外公,也有温娣。

还有温念。

温念的手扶上了绳索,秋千逐渐停下。

棠溪孑不满地睁眼。

温念温声道,“甩得太高了,危险。”

棠溪孑盯着温念的脸久久不动。

她不动,温念也不动,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半响后,棠溪孑抬手扯下温念的领带,亲覆上他的双唇。

只是短暂一秒,棠溪孑便退开了。

又轻蹬了一脚,继续晃荡着秋千,对着天空放空。

不一样,是不一样的感觉。

温念眸色黯淡,说:“李廷中死了,今早九点。”

一句话瞬时拉回了放空的棠溪孑,面露严肃道,“去订个花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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