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窗外已是下起了大雪,这日子真是越来越冷了,随波逐流,想来再过些日子便是要过节了,顾云朗早已上书与京城给父亲母亲表明今年想来是要在江南过年在回京城了,来年春便是时念的及笄之礼正巧能够有足够的时间能够时念筹备好及笄之礼。
今日祈安与李元锦一同坐在亭子中弹琴作画品茶,这时光甚是安然极了,好似有数回到了京城那时的安然的好日子,祈安在一旁弹着琴,李元锦便在一旁细细的绘画着祈安的模样,李元锦的笔下栩栩如生将面前的佳人绘画的十分精致,听着那优美的琴声甚是安逸极了,一曲毕最后一笔也就此落下,祈安捻着裙子起身来上前瞧着,纸上的佳人与祈安如初一折,以今日的雪景相衬与佳人作伴十分的有韵味,祈安拿起画笑盈盈的说道:“画的这般好,若叫旁人以为我的分身便坐在此呢”。
李元锦眼中含笑回应道:“你的模样自小起我便画过千百次模样,早已刻在我的影像中,你若是喜欢,日后我便天天为你作画可好”。
“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能日日在一起多不合规矩”,祈安放下纸细细捋平,李元锦闻言也是叹着气道:“先前幼时莫说是相见便是日日相伴也是可行的,现如今倒是被条条框框给束缚住了。”
“是呀”,祈安瞧着这外头的雪真是越下越大了,再过些日子便是上元节了,祈安倒是不由的想起了永和,以前上元节祈安与永和也是经常给彼此之间送些礼物,有了好吃的也是想着彼此,两个小姑娘一同相互长大,性子也是最相仿的,也是一同时常闯出好多个祸端来,也是一同被娘娘责罚着,今年的上元节祈安不在永和定然是觉着无趣极了。
祈安望着墙头上飞过枝头的喜鹊,鹊鸟乃是家喜之鸟,再过些日子便是迎春的日子了,届时,也是祈安的及笄之礼了,祈安望着许久才道:“现今的日子倒真是安然,窗外正风雪,拥炉开酒缸,何如钓船雨,蓬底睡秋江,不知日后会发生些什么,至少现下都是安然的便是不可多得”。
外头的风雪下的甚是大极了,这一时半会也是停不下来的,不过二人这样相伴着也是安然极了,祈安小心瞧着李元锦,其实祈安是有私心的,若是能够这般谈诗作画一辈子时念也是愿意的,只是两人的身份实乃特殊,相伴的话便是规矩束缚着,朝廷上那些个老顽固的朝臣也会弹劾陛下的,祈安便是这样瞧着,这样瞧着,日后及笄了也是难以少见些的,不由得格外珍惜着如今的相伴。
忽然得间,李元锦转头与祈安瞧上了眼,只这一眼,就这一眼,两人似乎好像是定住了一般,就这样瞧着两人的眼里都太干净,太过于清澈,清澈到只能容得下两个人的身影,两人不敢有接触但似乎好像是在诉说着自己内心里头的那点不敢言语的情愫一般,祈安便是瞧着,便是这样瞧着,不知为何,祈安忽地好像看不懂眼前人,明明二人都是一同长大的,但不知为何祈安却心里头渐渐的觉得,李元锦定然也是想着与她同样的想法,想着一辈子都相伴在一起。
他的眼里似乎一直有她
李元锦眼底里带着的是祈安莫过于熟悉的温柔轻声道:“你早该知道的”。
这一句话,却叫祈安有些不理解,为何叫做她早该知晓,不知十分读书读傻了竟不知他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二人便是这般定定的站在也没有僭越,也没有接触,只有眼底里那点不可触碰的交流,风雪之中,好似代表着两人那纯洁而又难以言语的感情,李元锦便是这般瞧着祈安,内心里是对于她难以言语的感情,是不敢触碰的感情,祈安还小总有一日她会明白的,他便是这般想着,想着她长大便好了,他自然是等的起的。
忽地,南墙处传来的是打破这沉静的声音,二人同时瞧去,只瞧着一个男子从墙头上方摔了下来,哀嚎着,模样甚是狼狈极了,因这突如其来的一遭,小斯们急忙上前将院子围住生怕这是来惹事的贼人,二人还在疑惑何人这般大胆敢爬顾家的墙时,那男子便哀嚎的直起身子来,这才看清来人的模样,竟是那余家的公子,那余知礼瞧见祈安眼底里开心的说道:“县主,这可算是瞧着你了。”
堂堂的高门贵子竟爬他家的墙只为瞧一眼佳人,祈安顿时觉着荒唐极了,真是不合礼法阴沉着脸道:“余郎君真是越发的胆大了,前些日子便找人堵我今日倒是敢翻我家的墙了”。
李元锦瞧着来人便觉着心中难免厌恶几分,便站在祈安的跟前挡着祈安,那余家的郎君瞧见祈安有些气恼便急忙解释道:“我并无其他的恶意,只是多数好些日子未见县主,递了好些个帖子也不见县主,这才出此下策,县主便是瞧着我一番心意上便叫我瞧上一眼便好”。
李元锦先是叫了人去通报顾家的主君与主母来又叫了自己的贴身护卫长风守在跟前,余知礼这才瞧清跟前的是三皇子殿下连忙行礼道:“不知殿下也在此,是小生失礼了,倒是不知晓殿下为何在此”。
李元锦厉声谴责道:“如今倒是瞧见了县主,余郎君便先行回去吧,县主这处身子多有些不适,便不送了,白芍抚姑娘回房歇息”。
白芍上前来搀扶着祈安刚想离开,哪晓得那余知礼竟想着上前拦着祈安急忙的喊道:“县主,县主,我这才刚瞧见你,你便不如多多待一些”。
好在几个小斯拦住了上前来的余知礼,那余小公子难以上前来,瞧见祈安执意要走多少是有些懊恼口无遮拦的喊道:“县主难道便是这般不愿与我相伴吗?高门大户的女儿当是这般无礼的”。
这话定是冒犯到了祈安,她回过头眼中带着几分不悦的问道:“余郎君攀爬我家围墙便罢了,如今又对我口出狂言这又是那家的高门礼规”。这话倒是直接将余知礼的话给堵死了,他原先也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公子如今又是自个儿攀爬围墙,又是对于县主口出狂言,但他这般做难道不是为了瞧上她一眼吗,如今瞧上了还没说两三句话县主便要走,难道不是在看他的笑话吗?
这余知礼这般想着断然觉着这不是自个的错处,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名声,瞧了瞧祈安又是瞧了瞧李元锦案上放着的是祈安的画像瞧着墨迹未干,余知礼顿然醒悟原来三番五次的拒绝他的邀请便是有旁的人相伴了。
这余小公子也是自小金尊玉贵长大的,这般几次低下身子只为了见他一面,她便是这般不注重他的心意,余知礼顿时恼怒极了,便朝着祈安开口道:“原先,我只当是天气过于寒冷县主身子不适不宜出门,便多多送些御寒之物多多关心县主,那承想原来是县主不愿瞧上我一眼与殿下在此相伴不愿出去,顾家满门忠烈,家规清流,也是不过如此”。
“县主这般与在下有何异,只不过在下在明处叫人瞧了去,县主在暗处做着些不为人知的事罢了,我瞧着县主读了这么些年的女戒,真是有违背皇后娘娘对县主的期望罢了”。
祈安闻言顿时之间只觉得荒谬至极,她自小严谨家规,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错处,他竟敢这般空口白牙的污蔑于她,气血上涌祈安只觉得心头犹如火烧一般,圆圆的小脸顿时气的有些发红,此身旁的李元锦也是气恼了些站在一旁冷着脸瞧着余知礼,声音带着几分的怒气道:“余郎君,你这般空口白牙的造谣我与县主,难道就不怕你那父亲与你那叔父不会责罚于你吗?”
便是不说祈安与李元锦,便是在场之内都无人敢发出一丝声响,这余小公子怕不是着了疯魔染了些心病吧,竟敢这般污蔑县主与三皇子殿下,县主乃是顾家的心头,三皇子殿下乃是皇后娘娘嫡出的皇子,纵使荣家余家权势过大也是难以脱罪的,这余公子是怎么敢如此口出狂言。
余知礼轻笑着带着几分的讥讽道:“殿下素来在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的教导之下,怎得,不过是句玩笑话殿下便是说不得了,外界都说三皇子殿下清贵为人大度和善,不过是几句玩笑话殿下便要闹到京城中去吗,再则,您与县主向来都是关系要好,说两句便要与在下发生争执,可瞧着殿下也不如外界那般所说”。
三言两语便想毁祈安的名节,如今又是说着不过是玩笑话,好似祈安的名节不过只是个不重要的东西一般,祈安顿时间只觉得头有些发晕,气的有些站不住脚跟,白芍急忙的扶着祈安忧心的给祈安抚着背,苍怀也是气恼了想着上前教训教训这狂徒,余知礼瞧见了又是嘲讽道:“怎得,县主便是这般说不得几句,将门之女也是不过如此,再者,你不过也只是个没有作为的女子,不过只是仰仗的顾家的门楣便是这般赶人,你与我又有什么两样”。
“你,无耻!”祈安气红了脸怒骂着一句,呼吸也是急促好似下一秒便要背过去,白芍连忙扶着时念,几个侍女忙上前来抚背的抚背,递茶的递茶,李元锦急忙扶着祈安生怕出了些什么事,那余知礼还在口不狂言的说着,他似乎很是喜欢祈安这般喘不上气的模样,苍怀顿时气火上头上前走去剑已出鞘,只是出鞘之时又被李元锦按了回去,苍怀很是疑惑的瞧着殿下,李元锦叫白芍与苍怀扶着祈安回房歇息,祈安刚转身李元锦便眼神只是示意长风,得到主子的示意长风上前去一脚便将余知礼踹翻在地,身为宫廷的禁卫军侍卫这一脚余知礼被踹飞至落到墙上,落在地上时口吐鲜血,一众小斯被眼前这一幕吓到定住了身不过上前去搀扶。
李元锦走下台阶来站立在余知礼跟前,俯看着脚下之人,素日里那温和待人的皇子如今眼底里竟是戾气,叫人瞧了甚是骇人,就连余知礼瞧见李元锦这模样一改方才猖狂的模样,身子止不住的发抖,李元锦瞧着他冷声说道:“我倒是不知晓余家有着这般的教养,胆敢对皇子口出狂言,原先仗着的是荣家与余家的势,可如今父皇病重,若是本王告知父皇荣家与余家保藏私心的话,那如今父皇病重会不会为了北朝的江山而对与两家下手”。
如今余知礼这才意识道,原先不过只是仗着陛下病重两家的权势过大这才敢对祈安口出狂言,但若是但真传到陛下的耳朵里,那包不然便是灭族之灾,他连忙说道:“殿下,殿下,是在下口出狂言,还请殿下高抬贵手放过在下,殿下还请指一条明路”。
不过是恐吓两句这余知礼连忙下跪磕头着,李元锦指使长风好好的教训了余知礼一顿,思量也是高门之子,只是让他这半个月难以动弹至少再难以来缠着时念了,而后李元锦落下一句道:“日后不许再来缠着县主”。
这才刚转身便瞧见前来的柳拂袖,李元锦颔首后便离开了前去瞧祈安,柳拂袖而后便借着余公子受伤便送回了宋侍郎家中去,又是命人送去了好些个名贵
祈安是被这纨绔的子弟气急了,在内堂中小脸也是气的通红,几个女使围着祈安又是奉茶又是给祈安抚背的,而后李元锦也前来堂内瞧着祈安,这会祈安已是好的差不多了,李元锦上前来蹲在祈安的身旁细问着:“如何了”。
祈安屏退了下人后才摇头轻声道:“无大碍了”。
李元锦瞧见堂上无人时,这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来覆上祈安的手,轻声细语的安慰的道:“他不过是个混的,你不要放在心上,待我回京城定然参他们余家一本才是”。
祈安没有回答他的话,眼底里带着几分的忧郁,李元锦以为是祈安仍在计较的方才的事,哪知不过一会祈安叹了一口气道:“我虽是气恼,但是气的是他的因我只是一个没有作为的女子”。
李元锦很是不理解祈安的话,细心询问道:“怎得这般说,你是清河顾氏,满楣荣光,你是我朝的安平县主,怎得就是一个没有作为的女子”。
祈安低着头带着几分的惆怅,望着窗外,那满院子的雪不间断的落下,落在那梅花树上压着它的头低了又低,时念轻声说道:“这些个都只是家中所给我傍身的身外物,抛去这些,我不过只是一个活在这世间的女子罢了,若是那一天顾家到了我便是一个任人欺的,便是那余家混帐欺我不过说一个仪仗家里没有作为的女子”。
这些话倒是李元锦没有想到的,他也是没有料到祈安会说这些话,他也没想过祈安竟有如此的感悟,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说些什么,这些话也是对的,抛去顾家的满楣荣光祈安这一辈子也只能仰仗着家里,更何况那些个身世普通的女子呢。
“这世间对女子多是不公的,若是我有所作为,那余家的混账便是要折辱我也不会只拿我是个女子的名节来说我,若我有所作为,便不会只拿只能仰仗家里的荣光来说我的不是,若我有所作为任他人便不会只想着我不过只是一个县主,不过只是一个只会仗着家里的权势叫人尊敬的女子,我想叫他们对我是打心底里的尊敬我”。
“我不应该局限于四方的院子里就这般活着一生,也不应该局限于丈夫儿子的一生之下,我应当是我,应当是我自己,我想像我阿娘那般有作为的女子名叫他人真心的尊敬我,敬畏我,而不是因我是顾家的女儿”。
“不止是我,这世道多数都是藏着看不见的枷锁束缚着我们女子,若我们是男儿也想上阵杀敌,登门拜相让人觉着我们有所作为,而不是一个到了及笄之年便寻人嫁了,而后此生便藏于屋中的女子,没了父亲没了丈夫没了儿子便要处处受人所致的女子,”祈安说着说着眼底里带着是坚定,“若是,女子能够有自己的一番作为,即便是比不上男子也能够叫人打心底的尊敬自己”。
这番话说完李元锦都是觉着不可思议,祈安不过还只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李元锦甚至都觉着她还没有长大,她竟有着这般醒悟,一下子之间觉着好像有了大人的身影,李元锦知晓时念自小便是个倔强的,轻声问道:“你想要什么”。
祈安抬起头来直视他的眼眸,眼里带着坚定的信念,仿佛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我继续将我阿娘的学堂继续延续下去,教天下的女子识文断字,教她们即使没有男子也可以傍身的技能,叫天下的女子也可像男子一般识文立账,有自己的作为,她们不是谁的女儿也不是谁的妻子更不是谁的母亲,她们便只是她们,一个个鲜活有作为的女子”。
授教天下女子,教学自身技能,这是何其大的目标,又是何其大的,李元锦看着祈安眼底里那份叫人无法拒绝的坚定,好一会扬起好看的笑容伸手抚摸着她的发梢轻声回应道:“好”。
祈安这才露出笑容来,李元锦瞧着她,不知在此之间祈安一下子便长大了,她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耀眼,日前他一直觉着他便是一直这样保护她便好了,可是现在她想创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这世间多数对女子是不公平的,但今日她却想给女子做一个鲜活的自己,不知为何李元锦觉得这才是祈安,这才是不拘于束缚的祈安,这才是鲜活的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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