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祈安提出要继承昭华夫人的女堂之时,所有人都是觉着不可能,这是一项具有风险的决定,昭华夫人高门显贵,文采名闻天下,这样的人因威胁到其他的人的利益就此香消玉殒,若是祈安当真的接下这女堂,只怕是日后定然凶多吉少,再者男尊女卑已是成了时代,自古以来,女子的一生都是由父家到父家,怎可能自个儿出去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才是。
祈安只想着继承昭华夫人的大志,只是祈安没有昭华夫人那番的文采与那番本事,但内心里甚是坚决要继承这能够一叫女性谋生的学堂,只是这样的女堂自然说不受世人的接受,便不说外头的人是否能够接受,家里头也是有些难以理解的。
今日一家子都在正堂中外头正是下着雪,一家子坐在正堂之中,顾淮安与柳拂袖坐在正堂之上,祈安与顾云朗坐在堂下,顾淮安喝着女使端上来的热茶而后便放在桌上,轻轻叹着气细心劝解道:“团圆呀,并非家中不许你做些你想要做的事,只是除此之事家里那些事不能够满足你才是,你有何继承这样的女堂呢?”
“你生母便是因此……”后面的话顾淮安终是没有说出口来,又是说了好些一会顾淮安又是轻声说道:“你本就是咱们顾家的女娘,本就是要为了家族之事所担大任,日后便是居高权位之上,若是做出这样的事,叫有心之人拿去做了文章,那可便对咱们家有损的,你自小便是长在京城的,这样的是你应该是比三叔明白才是呀。”
祈安坐在堂下,双手交叠于腹上,没有回话低着头,许久祈安这才轻声开口道:“若是我不是女娘我也想想着父兄那般鲜衣怒马保卫家国,只是我作为顾家的女娘,要为了家族荣耀而活着,这些道理我都是知晓的,我自出生起便活在金碧辉煌的笼子一般,只是若是我这一生不能够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我这一辈子也只是被笼子管束”。
怎料到祈安说着这样的话,顾淮安怎么也没想到祈安会说这样的话,原本以为祈安年纪小并不懂得这些道理,顾云朗怎会不知晓这些道理,只是无礼改变,他也甚是心疼自己的妹妹,生于这样的高门为承想祈安竟是早些知晓这样的道理,良久也没有话可以说出,祈安又是继续说道:“家族与荣耀的道理我自然是明白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没有母亲那般大的志向,我也没有母亲那般的文采,我只是想继承母亲未完成的志向,我便只是这一次放肆一次日后我自然事会好好的听话,为咱们顾家着想”。
自生下来祈安便承载着家族的使命,做什么事都是不容许她放肆的,祈安怎会不知晓,只是母亲未曾完成的志向祈安自小便想着继承下去,谈到母亲顾云朗神色不由黯淡下去,他们的母亲是那般顶好的人,温柔而又坚韧不拔,文采名闻天下,只是上天无眼夺了母亲而去,怎会不伤神。
良久,顾淮安这才轻叹着气道:“此事我会上书于兄长好好为你说话,只是,你还只是个女娘第一点便是要保障自己才是”。
言语便是应下来了,祈安顿时嬉笑颜开来练练答应着三叔的话,这悬了好久的心思这才放下来,笑得甚是开心接过哥哥递来的热茶,热茶的浓香入口品尝随着吞咽热茶的热气一下便叫身子甚是暖和极了。
雪后的冬日甚是冷极了,偌大的院子中下人正洒扫着,带着寒意的轻风拂过带走了方才落下来的那几片枯叶,随着风的拂过越过高墙不知去往何处。
宽大的长廊之中白芍端着刚熬好的热汤小步的走入堂中,内堂之中甚是暖和极了,祈安倚在软榻上身着着艳丽的大衣,一手托着脸甚是明艳,此刻正瞧着家里寄来的信件,白芍小步走进来恭膝行礼道:“姑娘,大娘子命人给您熬了些热汤,让你暖暖身子”。
而后白芍便将热汤房子桌子上,内堂中有两个女使正在打理着炭火,白芍挥了挥手叫她们下去,女使行礼后便陆续离开堂内,白芍拿着汤婆子为姑娘装上新的炭火,而后后便放在桌子上,好一会祈安这才看完家中的信件随手递给了白芍,伸手接过信件白芍便将那信件丢入火盆子中,火焰迅速吞噬了脆弱的纸张。
祈安觉着甚是头疼,闭上伸出手来揉了揉脑袋,好一会这才懒懒的开口询问道:“怎得这几日也不见钰之哥哥”。
“听闻殿下也是接到了京城的信件,叫殿下这几日多多帮衬着江南的事务也算是日后为此历练了才是”。
这到也是,祈安揉了好一阵睁开眼睛,抬眸又是询问道:“我记着再过几日便是宋大娘子所办的小宴”。
“正是,不过是些踏雪寻诗的宴会罢了,无关紧要,这些时日风雪甚是猛,姑娘不如推了这宴席好好在家中”。
“难得这些日子才有宴席,还是去这去这一趟吧,正巧与两个妹妹寻欢作乐也是极好的”。
“是,那奴婢这就去禀报大娘子着手早些准备”。
白芍行过礼后便下去了,祈安从软榻上站起来走到窗前瞧着外头的风雪,摩挲着手里头的汤婆子,心里头正是打着其他的心思。
这些日子祈安忌惮着那余家的小公子好些时日都没有出过门了,若是祈安能够多多的走出门去,多多与人交流柳拂袖也是乐见其成的,早早的就叫下人安排家中的几个姑娘公子们一同前去,正好三殿下未曾好好的瞧着江南的好风光,正巧叫三殿下一同前去欣赏一番才是。
正是江南的好时节,好风光,连下了好几日的雪,真是巧了,今日笼罩着寒气的江南竟是出了些暖阳来,刺眼的阳光透过层层的云层打下射出好看的金光,多了几分暖意少了几分的寒意,正正的是一个踏雪寻诗的好日子才是。
祈安与几个妹妹坐在马车里头,端端的坐着手里头还拿着汤婆子,身穿着江南盛产的丹红色布匹,外头穿着披风,未施粉黛,面若桃花,这一身丹红色的衣裳衬得祈安更加明艳,些许带着几分为及笄少女的稚嫩,纤细修长的手轻轻的掀开锦帛,明亮的眼眸瞧着外头的繁华的街道,暖和的阳光打在祈安那白里透红的面上,祈安感受这冬日的温暖。
坐在一旁的两个妹妹正在喋喋不休的说着话,祈悦正笑着调侃着祈佑,瞧着祈佑面色上带着女儿家的羞怯,今日的祈佑打扮的甚是好看,穿着新作的衣裳梳着发髻,带上了新让人打的发簪,面对着祈佑的调侃面上带着笑,仔细瞧着耳朵都红了,祈安瞧着便知这是女儿家情窦初开的模样
原先王家的那二郎早已钟意于祈佑,那王家的二郎也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相貌堂堂且是个好郎君,虽是钟意于祈佑但从不僭越,安分守己,祈佑亦是对这样的郎君倾心已久,好在两家本就是门当户对的,王家又是个好人家没有那般多的弯弯绕绕,前些日子王家的大娘子早已上门递了拜帖,王大娘子正是为了自家的儿郎来说亲的,正巧,顾家也是看好这门亲事,便是就此敲定了下来,先是定亲待日后祈佑及笄后便定个好日子将婚事给办了。
这样的宴席王家的二郎素来不喜,只是今日二郎却前来赴宴了,明眼人都能瞧出,这二郎便是冲着兰载前来的,难怪今日的祈佑打扮的这般动人,祈安瞧着妹妹羞怯的模样也同祈佑调侃着祈佑,笑盈盈的说道:“我瞧着六妹妹呀这是刚定下亲事,方梦初醒还没有缓过神来,等会见了郎君岂不是要失了些礼数才是”。
祈佑那张圆圆的小脸更是红上了几分,双手捂着脸颊嘟囔的说道:“姐姐怎么也和七妹妹一样这般调侃我,姐姐当稳住才是”。
“我这不是瞧着妹妹这方与良人即成佳偶自然要为妹妹高兴些才是,待日后你与那王家的二郎成婚我定然要送上一份大礼”。
“你瞧,六姐姐,我早已说过,你与那王家的二郎呀,终有一日定成”,祈悦笑莞盈盈的说着,祈安瞧见了也跟着笑着轻点着祈悦的头,声音带着对妹妹的宠溺与骄纵道:“是了是了,我们七妹妹呀,灵机妙算,日后呀,我瞧着也要找妹妹算算才是”。
几个姑娘坐在马车里头欢快的谈论着甚是愉悦极了,这短暂的日子叫人心生愉悦,马车在护卫的护送之下缓缓行驶着,这布满阳光的江南甚是好极了,真是好日子。
那枝头上的梨花在风的带动下,随着风的拖动,越过繁华的街道,随即在风的抚着下,缓缓的落入水中,触碰着那波澜,荡漾着,流动着,将梨花渐渐带走,不知去往何处。
各家的马车都聚集于瘦西湖畔,甚是热闹极了,前来的都是各大家的贵子姑娘们,顾家的马车也就此相继到达,打开车门女使们搀扶着自家的姑娘下了马车,而后哥哥与弟弟也一同下马来,在奴仆的簇拥下向着人群而去。
这才刚刚前来,便瞧见了那王家的二郎在一群男宾客中笑眼弯弯的小心瞧着祈佑,很快祈佑那圆圆的小脸一下子便布上了红晕,贵家小姐们都打趣着祈佑,惹得小姑娘家更是羞涩了几分。
而后便入了贵宾坐,都是公子贵女们吟诗作赋,赏着雪景,着江南当真是名不虚传,美景遍布于天下。
小雪挂枝头,冬枝凭添几分秀。
祈安虽是不参与此次的诗会,但还是安定的坐着左瞧瞧右瞧瞧,倒是不知晓再瞧些什么,眼尖的她一下子便瞧见了站在高台与宋侍郎相谈的李元锦,好似是先发现了祈安,李元锦站在高台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瞧着她,这些日子李元锦都在忙于公事,换算下来他们也有好些时日未曾见过了,今日是听闻李元锦也在这宴会中,祈安找了好一圈这才找到了李元锦,二人便这样四目相对着,祈安被他瞧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拿着团扇遮掩着,团扇下展露着笑意。
不成想顾云朗伸出手敲了敲祈安的头,略带着几分无奈道:“不过只是几日不见罢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哥了,当真是个没良心的”。
祈安捂着头对着哥哥笑盈盈的说道:“自然是有哥哥的,哥哥莫恼了才是,读书人自是要心静才是,再过些日子咱就回去了,哥哥再忍些便是了”。
听闻今日贺家也会前来,说到回京,顾云朗最是担心这个,他不是没有收到回京的信件,只是父亲母亲还不许回京,这样的形势若是不回京只怕是有大事发生才是,需得一个正当的理由才是,顾云朗正色的与祈安说道:“我可与你先行说明,不可做些伤害自己的事”。
“知晓了哥哥,且不说我做些出格的事,这不是还有苍怀在我身旁嘛,哥哥便安安心心的放下心来,好好的赏这风景才是”。祈安陪着笑脸,叫人难以拒绝,只是顾云朗并非事顾云霄,事事都有自己的思量,这般不安分的妹妹,当真是放不下心来才是,又是想说上两句,这机灵的祈安到先是站起身来,说是要去瞧瞧这好景色才是。
那桥上挤满了都是贵女们,祈安好奇便是上前去瞧了瞧,原先是,贵女们正想着划小舟去瞧瞧周边的美景,当真是稀奇了,祈安瞧见了宋锦禾也在这人群中,祈安也好奇便朝着人前去,白芍都被挤在身后担忧的唤着姑娘,贵女相聚一群男子自当是不能够靠近的,因此苍怀纵使担忧也不能够靠前,直至祈安靠到前边时白芍早早便被挤到了身后,祈安瞧着这小舟满眼写着好奇。
那知晓,届时又是一批前来的贵女挤上桥,人群更是拥挤,白芍被困于人群中,推搡之间祈安有些站不稳,只得抚着栏杆平定身子,只是人群过于拥挤,祈安想要走又无处可走,想退身后便是偌大的湖畔,只是这来回的推搡间祈安也是难以稳住身子,忽然间,不知是何人推了祈安一把,在巨大的推搡之下,祈安身体顿时向后仰,“啊!”随着惊呼伴随着落水的声音,祈安整个人都跌入了那冰冷刺骨的荡漾中。
“姑娘!”
“县主落水了!”
白芍瞧见祈安落水了吓得惊呼着急忙挤到前排,贵女们瞧见了也甚是惊慌极了,祈安自小便不识水性在冰冷的水里扑腾着,白芍呼唤着侍卫和女使甚是焦急,动静也恼了不小,霎时之间甚是慌乱,在台上的顾云朗急忙叫身旁的侍卫下水,顿时之间慌乱一片。
祈安在水下扑腾着,又冷又怕,一时浮上去一时又沉下去,只是恍惚间瞧见数名侍卫都朝着自己由来,有瞧见白芍在桥上急得哭了出来,两个妹妹也是扒开人群急忙赶来甚是焦急,等扑腾不动了祈安没了力气也就任由着慢慢沉下去了,神智也有些模糊了,今日是不是要交代在此处了,真是不甘心呀,若是她当真交代在此,那母亲定然是要伤心坏了,天要亡我呀。
恍惚之间,只瞧见一抹身影快速的朝她游来,眼瞧着越来越近原是李元锦,他游的这般快生怕她殒命于此,祈安还以为是临终前出现的幻觉,这觉得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真真是难受极了,不管临终前还能瞧见李元锦当真是无憾了,渐渐的全身失去力气,眼皮也就此沉了下去,昏迷之间只觉得有一双大力的手揽住祈安的腰,将祈安昏迷之前捞了上来。
露出水面之时,祈安深吸一口气这才觉得的活了过来而后这才上了岸,祈安在一众人的抚背下这才吐出好大一口水来,缓了好一会这才清醒了些,恍惚只听到有人唤着她的乳名,后觉才瞧清了原是李元锦焦急的唤着祈安,还有白芍与哥哥妹妹一同赶来,后边祈安便晕了过去。
李元锦急忙抱起祈安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离开,而后便是急忙送回了顾家叫来好多位医士前来,一家人前前后后甚是焦急,就连宋家也前来了一群人围在祈安。
宋锦禾瞧着一堆人都围着祈安小声嘟囔道:“秦王殿下在怎么着也不能够亲自下水去呀,这还有这般多的侍卫呢”。
“怎么,宋姑娘还瞧着县主就这般淹死不成!”顾云朗气极了不失礼数的回了宋锦禾的话,这被一吼宋锦禾顿时吓了一跳便不敢再言语。
众人皆在屋子外头等待着,白芍急得甚是伤心极了,李元锦换了一身衣裳脸色甚是阴沉极了,这一折腾下来都闹到了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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