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群玉摇头道:“送这么一点来当然没什么关系,毁掉就好了,可是我说了,它传输的进程不曾停止,而且在加快、加大数量,当两个世界的内容变得一模一样,当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也变得一致……”
张然举手回答:“有人想造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世界?”
何群玉望向窗外无尽的丛林,微风轻吹绿叶,卷起千层绿滔:“可是神不喜欢一模一样的东西啊,它是想……”他的眼底色彩逐渐浓郁如墨,“将两个世界融为一体。”
易颜卿猛然站起:“那不就乱了套了吗?”
何群玉自嘲一笑:“是啊,世间乱了套,两个世界的人与物拥挤在一起。”
他如今才想明白天机图上绘的是什么,什么黄沙自土地里渗出,大地沦为沙漠,什么大雨倾盆而下淹没群山,没有突然冒出的沙,也没有忽然出现的水,它们皆是另一个世界来此做客的!
他先前还想着独善其身,找齐天机图便带何白白回家。
系统许诺过让他回家,系统没有骗他。
那狗贼TM直接把他家给搬过来了!
张然大惊:“那个兔崽子干这缺德事?!”他忽然颓丧下来,“你该不会要说是神干的吧?这神它有毛病吧,又创世又灭世的。”
何群玉的目光落在张然似是失了魂的落魄面容上,沉默片刻,摇头:“暂时不知其用意。”
青禾阡垂眸道:“……是神女做的?”
“世间之灵皆以神女为尊,神女神通广大,创造了世间万物,不过并非是她们。”何群玉道,“我曾经试探过喜神女,她并不知还有另一个世界存在,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将两个世界相融,还有毁天灭地的能力,在这世上由此实力的,我只知道一人。”
易颜卿怔住:“何人?”
何群玉用指腹描绘着窗户上隐约的影子:“一个虚无缥缈的,却之世间所有事的,我最信赖之人……”
何白白睫毛轻颤,复杂地看向何群玉的背影。
何群玉忽然反过身来,“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你们能帮我去给七角叶巨树下的那群师生送些物资过去吗?”
室内几人沉浸在神营造的恐惧当中,突然被何群玉扯了回来,平缓心情后答应了。
何群玉让他们多带些物资过去,还递给他们两把木仓,让他们嘱咐师生以此防身并且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走出这片林子,至于下一次物资会在何时再送过去,他也说不准。
几人被何群玉风风火火地赶出了家门,出门的一刹那,何白白被何群玉扯了回来,关上大门。
何白白睁大眼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俊脸,何群玉沉着的目光将他的心神叨扰地一团糟乱,他腿倏然一软,又想起昨日何群玉说的不必怕他,于是强装镇定把人推开:“你说过不会吃我的。”
何群玉垂眸凝视压在他胸膛微微颤抖的手,粲然一笑,指节弯曲蹭了蹭何白白高挺娇俏的鼻梁:“哎呀,我们家白白秀色可餐,指不定我那天就改主意了呢?”
何白白嘴一撇,背对何群玉而坐。坏人,就喜欢拿他寻开心。
何群玉坏笑着递了个果子给他:“生气也没用。”
何白白接过果子,啃了口:“反正你不会吃掉我的。”
何群玉挑眉:“嗯,聪明了。”
何白白腮帮子塞的鼓鼓的,汁水从果肉中渗出,甜丝丝的味道在舌上辗转,逐渐淡去,果子缺了一口,暴露于空气中的果肉渐渐氧化,他将果子放在桌上,问到:“如果两个世界融合,我们会死吗?”
何群玉坐在何白白身旁,头枕手肘,翘起二郎腿如同纨绔少年:“不止我们,天底下的生灵估计都会死吧。”
何白白鸦青色的睫毛颤动,深不见底的黄金瞳凝视着何群玉:“可你不想死,你在害怕。”
何群玉挑眉:“是啊,我的心情总是瞒不过白白。”他撩起何白白一缕秀发,姿态轻佻,凑近轻嗅芳香。
何白白瞳孔一动,唇线渐渐拉直,垂下眼帘。
那浪荡的登徒子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稍稍弯腰,鼻尖顺着秀发一路往上,深情绵密的气息喷洒在白皙而莹润的肩窝上,惹得身下人微微战栗,眼周桃妆妖冶绛红,美得不可方物,令人只想忘却俗世,将其关在院子里狠狠欺负。
何群玉挑开何白白禁欲的衣领,何白白害怕地一掌拍开他,眼中澄澈的清池泛起秋波:“你说过不吃我的……你昨天说的……唔!”
何群玉喉结上下滚动,俯身吞下何白白所有不信任之语,退出来时还惩戒似地咬了一口红肿的唇:“我不吃。”
他手掌把何白白吃过的果子抛上去又握住,舌尖在果子的缺口处舔了下。
何白白心中忽而掠过异样,腿都软了。
偏偏何群玉还凑近,咫尺之间坏笑道:“我就舔舔。”不怀好意的眼神还落在何白白肿了的唇上。
何白白这一新的就像刚破壳的雏鸟的人立马就要落荒而逃,手臂却被何群玉禁锢住,何群玉一使劲,何白白瞬间跌坐于何群玉怀中。
何群玉居上临下,压迫感甚至超越了何白白与生俱来的威慑力,褐色的眸子里已无任何**,冷得令人生寒:“这些天来我一直就觉得奇怪,你说你不记得以往之事,可是……巫师是谁?你既然记忆全无,又为何觉得巫师一定会害你?”
不仅是如今的何白白,还有他与何白白初见之时,何白白也因怀疑他是巫师而想杀了他。
何白白一怔,失神地望着桌上鲜艳欲滴的花束,脆弱地一掐,便会香消玉殒。
何群玉冷笑:“又要说不知道?可你为何认为我是巫师?方才这屋里可还有位平巫师呢,喏,先前就站在那处,我们还曾说到过圣巫师,可我见你好像都没什么反应?”
何白白道:“不一样……”
何群玉道:“有什么不一样?”
何白白道:“就是……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不一样……”
何群玉道:“所以你所指的巫师,既不是平巫师也不是圣巫师,更不是凡俗那些瞎封的什么鬼巫师,那么……你为何会认为我是巫师?”
何群玉沉默良久,终于问出了在心底喧嚣咆哮的疑问:“何白白……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梦魇中的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水面无涟漪如镜子般明亮,他站在无边无尽的海上,海中心的巨树仿佛遥不可及又似近在咫尺间,永远无法触摸,这是他的识海,却住了另一个怪物。巨树的叶幕被可摧山海的魔爪拨开,象征世间公平与法则的黄金瞳睥睨世间。
何白白抽回手,从何群玉身上起来:“不记得了。”
何群玉望着何白白的背影,目光柔和下来,道:“好,我信你,我们走吧。”
何白白疑惑道:“我们?”
何群玉笑吟吟道:“是,你陪我去找天机图,我需要一个护卫,因为……我没有系统了。”
梦魇里,识海中的黄金瞳凝成石像,永远失去了生机。
……
巨兽匍匐于柔软的羽床上,床下是不可胜计的笑面石像,它缓缓掀开眼皮:“审判者醒了。”
……
十几日下来,何白白在何群玉的调.教下,不用锁灵链也能调动与运用灵力,潜藏在记忆最深处的有关于灵力使用方法的记忆也逐渐破壳,他已经会不少何群玉都不曾见过的法术。
何白白手一挥,浑浊泥潭被灵力净化成清澈的池水,何群玉不客气双手捧起池水饮用,袖子一擦湿润的唇:“不错,今日的池水比昨日更甜。”
何白白也喝了两口,原来生活在泥潭中的水生生物呆滞无语地望着此罪魁祸首,何群玉挑眉:“这种鱼常将卵下在泥土上,你这一下就给人干绝种了。”
何白白眨巴两下眼,淡淡道:“哦。”
何群玉叹息,自从何白白实力直线飙升,性子也与去年的他越发接近了。他腿一蹬,强压下不能再任意蹂躏何白白的痛意,恭敬地替何白白束发。
长发高高束起,像个贵气的小公子,只是小公子脸色不太好:“小乖,你说这一路可能有人追杀你,人呢?”
何群玉的地位从令人畏惧的巫师到平易近人的何群玉最终沦为“小乖”,他嘴皮子动了动,长叹一声。
何群玉道:“我说过我去过神棺洞,两个世界的神棺洞我都去过,只是蓝星的那个我记得不太清楚了,而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神棺洞,呃,惭愧,也忘了许多。”
何群玉道:“在神棺洞里,有人要杀我,而且是借笑面石像之手。可笑面石像是神的使臣,我当时还奇怪为何又那么一群笑面石像不听命于怒神女,呃,其实也不能怪我,主要是怒神女那人吧行事鲁莽,我一时误以为是他技艺不精也是情有可原嘛。”
何群玉摩挲下巴道:“可如今我想想,兴许那群笑面石像并非出自怒神女之手……那么白白,你猜猜它们会出自何人之手?”
何白白死亡之目凝视何群玉。
何群玉喉结滚动,强压下想跪的冲动:“所以我怀疑,可能是蓝星来的。在蓝星时,我进入过神棺洞,应该也见到过天机图,不过有人将我的记忆给抹去了,可到了这个世界,我在机缘巧合下又一次见到了天机图,只是这次那人受了阻止,没能完全抹去我的记忆,但它也一直不曾放弃过追杀我。”
在这个世界的神棺洞里,他首先将何白白送出了洞,而他则在出洞口见到了神女留下的天机图,他原是想拍照留念的,那是有个笑面石像想杀他,只不过系统……拦下了。
何群玉道:“随着两个世界融合进度加快,那人能送过来的东西越来越多,说不定混杂了多少笑面石像在其中一并送来。”
他忽然痞气地把手臂搭在何白白的肩上,头一偏:“所以啊小殿下,我现在是去找第九块天机图,依照那人小心眼的程度,指不定怎么害我,我很危险的,你可得仔细点保护我啊。”
何白白自信地拍着胸脯保证:“放心,跟着我不会让你的皮受丁点伤!”
何群玉停下抓挠手臂红包的动作:“……嗯。”
何白白道:“那我们现在是去哪?”他虽这么问,语气却漫不经心,专注的目光紧盯着腿上的何群玉给他做的拼图玩具,一双眼亮晶晶的。
何群玉思索道:“何白白,你看着个拼图玩具,它抢走了你很多时间,你都不怎么跟我亲近了,所以我很讨厌它。”
何白白默默背对着何群玉,继续玩。
何群玉又走到何白白面前:“如果你是我,我玩物丧志把你全给忘了,你会怎么做?”
何白白气鼓了脸:“抢走你一块拼图,让你玩不了。”
何群玉笑道:“是啊,抢走你一块拼图,你就拼不了了。”
神好像也是这么想的,不希望有人拼完“拼图”,那就把东西藏在找不到的地方。
可有个背叛者把这个东西又给放了回来。
何群玉道:“我们去找……龙族的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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