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妹妹,你回来了!”
贾宝玉一脸惊喜快步走过来,伸手要去拉黛玉。就在他马上走到黛玉面前,手已经探出来时,身前突然多了一个人。
陈颍岂能让贾宝玉碰到黛玉,在他靠近伸手时,便起身挡在了黛玉身前,并且伸手跟贾宝玉来了一个握手礼。
“宝玉兄弟,前些日那场酒,你现在还没醒呢?”
贾宝玉被吓了一跳,定神一看是陈颍,想起来人家两个早有了婚约,他只是一个外人。
一时间又气恼又难过,脸上的惊喜之色全无,愁容比之进门之前更甚。
“我哪里是醉了?只因见着林妹妹回来,心中欢喜,有些激动,啊…,你快放开我。”
贾宝玉正说着,手上一痛就叫了出来,甩手想挣开陈颍,却没能成功,涨红着脸表示不满。
“你这须眉浊物,快些放开我,快离我远些。”
见贾宝玉快要痴病发作,陈颍这才松开他,要是真让贾宝玉发痴闹起来,又麻烦又扫兴。
甫一被放开,贾宝玉连忙退步,远远地躲着陈颍,生怕陈颍再整他。
陈颍撇了撇嘴,他才懒得跟贾宝玉一般见识呢。刚才既是为了帮黛玉挡苍蝇,也是为了借贾宝玉“叫醒”贾母。
他和黛玉是作为小辈前来拜访的,自然不好叫醒贾母,只能等着。
但这么等下去天知道还要等多久,他明日还要进宫,必须提前准备一番,可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闲等。
正好贾宝玉就是那个能吵醒贾母还不会被责罚的唯一人选。
之前询问贾宝玉为何没来也是为的这个,只要贾宝玉在这儿,他稍微刺激一下,贾宝玉发作起来,贾母也就被吵醒了。
果然,贾宝玉没让他失望,刚才的动静足够大,鸳鸯已经悄然无声地离开了,想必用不了多一会儿贾母就能过来了。
贾宝玉一肚子委屈,在探春旁边坐下,幽怨地瞪着陈颍。
陈颍却是全然不在意他的目光,跟黛玉低头耳语,跟探春她们欢声顽笑,让贾宝玉觉得他成了被晾在一边的人。
没过多久,贾母果然出来了,一见着黛玉便是一声“我的心肝儿”。
黛玉连忙起身相迎,众人也都是起身见礼,喊着“老太太”、“老祖宗”。
贾母的注意力全放在黛玉身上,拄着拐杖就走向黛玉要去搂黛玉,一只手还抬起来擦拭眼角。
这让陈颍想起了贾母头一次见到黛玉时的反应。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不能说很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陈颍暗自腹诽:第一次见时,玉儿刚没了娘亲,你这般感伤煽情倒还正常。
这次离京也就两个月,你还能这般,可见是演的。
然而,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贾母的反应还和第一次相见时一样,黛玉却是不同了。
不仅没有落泪,还躲开了贾母的拥抱,恭恭敬敬地福身行了个礼,然后搀住贾母一条胳膊,扶着贾母往炕上去。
看着恭敬有礼,孝顺得体,但和第一次相见时一比,就能感受出其中的生疏。
这一幕就连陈颍都看的有些发愣,黛玉可是一直很尊敬贾母,心中也念着贾母的亲情。
怎地这次竟是疏远了。
【难道玉儿这次回扬州,林如海把事情都告诉她了?】
贾母脸上一僵,很快就恢复如常,被黛玉和鸳鸯一左一右地扶到了榻上。
坐下后,贾母又拉着黛玉坐在她身边,这次黛玉并没有在拒绝,依着坐了。
等坐下后,贾母看向贾宝玉责问道:“刚才就听着你的声音,什么事让你大呼小叫的?也不怕被人笑话。”
其实刚才这屋里的事鸳鸯都已经告诉她了,这会儿属于是明知故问。
陈颍起身拱手赔笑道:
“老太太,您别怪宝玉兄弟,刚才是我跟宝玉兄弟开了个顽笑,没想到他反应有些大,此事是我的不是。”
陈颍态度诚恳,让人挑不出错来,贾母自然也不好揪着不放,看向贾宝玉道:
“连顽笑你也看不出?要是让外人听到,还以为咱们家里兄弟姊妹不和睦呢。”
这话看似是说贾宝玉,实则是在敲打陈颍。
陈颍能听懂贾母话中深意,贾宝玉却不能,刚被陈颍捉弄了,现在老太太不为他做主,还训他,让他委屈极了。
闲叙了几句家常,黛玉取出衣物递与贾母,口中说道:
“外祖母,这是玉儿从扬州带来的特产土仪,一点儿心意,还请外祖母莫要笑话。”
贾母接过礼单扫了一眼,满脸欣慰地慨叹道:
“刚见到你时那么小小的一个人儿,看着柔柔弱弱的,一转眼玉儿都会置备礼节,拟写礼单了,好,玉儿长大了,好啊。”
黛玉和陈颍同时恍惚了一下,贾母此时的感叹,和刚才演出来的不同,倒像是真情流露。
许是因为贾母的感叹让黛玉想起了已故的娘亲,黛玉脸色有些落寞,哀伤。
敏探春察觉气氛有些低沉,忙打岔道:
“哟,原来林姐姐还带了扬州的特产,也不知有我们的没有,上次林姐姐带的那些南边儿的物件儿,我可是喜欢极了,只可惜这边买不到。”
黛玉转向探春,抿嘴笑道:
“自然不敢忘了,姐妹们的那份不在单子上,已经让紫鹃送去你们住处了。”
一听到礼物,刚才还蔫了吧唧的贾宝玉顿时来了精神,他想起前几日北静郡王送他的那条鹡鸰香念珠。
忙从手腕上蜕了下来,献宝一般珍重地拿到黛玉跟前。
“林妹妹,这是前些日北静王爷赠我的,这等好物留在我手里倒是委屈了……”
“等等。”贾宝玉还没说完,陈颍便出声打断了他。
众人都看向,陈颍,贾宝玉更是不满地瞪着陈颍。
“宝玉兄弟,可否先将这珠串给我看看?”陈颍问道。
贾宝玉本是极不情愿的,然后贾母开了口,他只得委屈地递给丫鬟,拿给陈颍。
接过念珠串,陈颍装作仔细打量,看了一阵后,面色凝重地自语:
“怎么会呢,怎么会是这件东西?”
贾母一见事情不对,忙问:“怎么了?颍儿你有话直说。”
陈颍说道:“我曾在宫里见到过和这个一样的珠串。”
这话自然是陈颍胡说的,他压根没见过,但他知道这东西是御赐的,是顺治帝用以安抚水溶的。
毕竟孙皇后派了女官去北静王府教规矩,若是不加以安抚,难免心生龌龊。
贾母松了口气,笑道:“我当怎么呢,你就大惊小怪,郡王爷身上有几件宫里的物件儿再正常不过。”
陈颍皱眉思索,忽地仿佛想到了什么,忙问贾宝玉:
“你还记得水王爷给你这珠串时,可说了什么不曾?”
贾宝玉一头雾水,把当日水溶说的话大致复述一遍。
听完后,陈颍顿时面露喜色,当然是装出来的,一拍大腿,惊喜道:
“恭喜宝玉兄弟,恭喜老太太。”
说着陈颍还夸张地起身拱手,向贾宝玉道贺。
这一下众人更加迷惑了,完全看不懂陈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贾母问道:“颍儿你就别卖关子了,你这一会儿一变脸的,我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吓。”
陈颍笑道:“我是替宝玉兄弟高兴呢,恭喜宝玉兄弟马上就要当王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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