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宝钗回去后，薛忠拿着水溶写下的地址跑过来，“姑娘，这是他刚写下的地址，这个位置离凤阳的别院不远，您看要不要让他们去看看？”

“飞鸽过去问一下，尽快答复。”薛忠点头离开，宝钗想了想来人的年纪，自言自语道“忠顺王年长，这次怕不是他过来，那就只能是北静王了。”

北静王这个人在原著中是个温文君子，想不到还能装混耍赖。不过有一点做不得假，这北静王深的当今信任，宝钗托着腮在书房里打算，忽闻门口有人敲门：“我说过不许打扰，有事去找薛忠说。”

“连我也不行吗？”黛玉在门外轻声道。宝钗笑了笑：“是玉儿啊，进来吧。”

黛玉进来后关上门，走到宝钗身边，“爹爹从家中来了信，说此次你薛家或不安稳，若有所需，应尽早告诉他。”

“姐姐，你与我说明，可是真的？”黛玉眼神中透着担忧和隐约的湿意，显然从接到信后就一直憋着没有哭出来。宝钗抿唇一笑，伸手拉过黛玉，“这次对我薛家来说吉凶难测，但我能将它转危为安，玉儿可信我？”

能让林如海说出这番话来，可见他们在官场上还是挂了号的，而且这次她安排的事情已经引起了北静王的注意，他在暗地里查他们。

“我自是信你。却也信我父。”黛玉眨眼，却被宝钗的眼睛死死盯住，不由得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凤阳那里很快回信，那地方确有人买了而且买下的人就是水溶。若说旁人不知道，薛家要想知道还是有路子的。既然知道是谁了，宝钗便将手中剩余的网全部放出去。

新年封印之前，当今天子看着水溶寄回来的密折，朱批在上面悬了悬，又放下，“看来这个薛家确实有本事啊。”

不光在时限之内完成了工程，更是一点错处都没出，连水溶都只能评价一句商道征途，此为将也。薛家对南洋之利必不下于王家，而薛家之女宝钗更没有表现出依附王家之意，其子不善商道，或可一用，然此棋掌握在薛氏女手里。掌握在薛氏女手中？笑意从殿上传来，朱批落下，“薛家有功，当赏。”这话在殿内却传来了一阵寒意。

新春之际，天使从宫内出来，虽然是给薛家的赏赐，但金陵路远不能在年前抵达，所幸薛夫人尚在王家，赏赐和圣旨也直接颁到了王家。王子腾看着从容接旨的妹妹，长叹一口气，“妹妹，你可怪罪哥哥？”

“哥哥能容我在此已经是恩义之举，我哪有怪罪之说。”薛夫人此时心态已经平复了很多，“何况经此一遭，我看我那儿也历练出来了，我以后也如哥哥一般但求个安康便罢了。”薛夫人又能如何？伴君如伴虎，就算哥哥是高官又如何，天子一怒伏尸千里，就算他哥哥知道上意又如何，当今没有直说出来，就不能妄测圣意。

薛夫人真正怪罪的，是贾家，她姐姐也得到了消息，而贾母却只将她的女儿接回来摘干净，半点不曾透露。

“今年本还打算留你在家中过年，如今看你的样子也心不在此了。”王子腾笑笑，求一个安康便是，这要求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却是最不容易达到的“我派人送你回去，也给两个孩子带些礼物。”

“两个孩子年年都收到舅舅家的礼物，合该前来拜谢才是。”薛夫人浅行一礼，“既如此我便先去收拾一下，也好早些上路。”

新年之际上路，路上行路者着实不少，薛夫人看见林府的马车后惊讶了一下，从车窗中与贾敏相视一笑，两人各自登船行路。

贾府，得知薛家受了恩赏的贾母沉吟片刻，“听说林丫头的身子也大好了。明年让她们母女过来一趟，顺便带上薛家那丫头，你妹子不是在京中也置办了宅子，就和姐妹们一起多乐些日子如何啊？”

王夫人低垂头应是，再抬眼时依旧笑容沉静，“我妹子那个宝钗，我也只小时候见过一次，端是富贵之态，如今却长大了，都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了。”

“是啊，黛玉与她年岁也差不到几岁，现在姑娘们一个个都大了，到更显得我们人老珠黄，没人记挂了。”王熙凤在旁边打趣，薛家先不说是皇商的身份，单说此次受赏不过是开始，未来如何还在五五之数，贾府要是先惦记着攀这层关系恐怕还不稳当，何况那薛夫人也不是蠢笨之人，贾府为何叫贾敏回来难道她不知道？

“瞧这丫头说的，咱们府上还不是数着你俏丽，如今我敏儿走了你更是称王称霸了。”贾母笑着拍王熙凤的手，“谁说没人记挂，前两日琏儿也不知是抱了什么宝贝给你去，连我们都看不得。”

“看看，人都说老祖宗明察秋毫，这府里上下的事就没有瞒得过您的。那东西其实也不是什么宝贝，这不是琏二爷看宝玉前一阵迷上了湘妃竹的娟扇，巴巴的给弄来了竹子，说要自己做，他却哪知道这里面的门道，让我好生念了一通。咱们宝兄弟的东西哪样不是精致可人儿，要的他这粗手粗脚的弄东西，那竹子我去给了城北的严三爷，听说宫里制物局的人都来向他讨教，手艺是顶顶好的。等他弄完了，我带回来先让老祖宗看看。”王熙凤顺势将话题转到了宝玉身上，这是贾母最喜欢的了，听着各房各屋的人为宝玉忙碌。

“琏儿有心了，”贾母笑道：“偏爱惜你这个凤辣子，费了力还不得好念。你不疼啊，我疼我的孙孙。鸳鸯，去我的库房里拿几个趁手的把件，琏儿最喜欢那些小东西，可不许挑次的啊。”

“是，凡是老祖宗库房里的都是好的，哪有次的？若是有，二夫人和琏二.奶奶岂不是要剥了我们的皮去？”鸳鸯笑着闪到贾母身后，躲开王熙凤作势要打过来的手，又俏皮道：“咱这府上的能人，都是二一伐的呢。”

“哈哈哈，这丫头说的好。”贾母又笑了一场，与两人闲话几句就去歇了，至此，薛家之事倒是暂时没了安排。

当春新年，宝钗看着跑进跑出的哥哥招手道：“哥哥，你且过来。”薛蟠跑过来，身后的小厮紧紧跟着，手上还拿着斗篷。宝钗伸手接过斗篷给哥哥系上，“大年节的你跑出一身汗来，若是得了风寒，母亲回来还不要说我不照顾你？”

薛蟠咧嘴一笑，“我现在不冷，等冷的时候自然就穿上了。”嘴上说着，薛蟠对妹子的关心还是很受用的。宝钗畏寒，早早的就裹好了，现在看着眸清如水，面如粉梅。

“外面的事我不好接待，内眷又少有过来，你合该在外面帮衬着，不用事事都亲自跑，我让薛忠带着人去前院帮忙是为了什么？”宝钗看看薛蟠，“等大年夜过，你就启程去林姑父家拜年，咱家的事虽然有书信，到底不如你亲自过去妥当。何况林姑姑也在路上，你过去报个平安，顺便将我给黛玉备下的东西带过去。”

“妹子，咱们家就留你一个盯着我不放心。”薛蟠皱眉，林家只是走了一个主母，他要是走了，自家就只剩妹妹一个了。宝钗摇摇头，北静王还没走，今年过年的时候他是必定要过来的，哥哥在这会让他利用。

事如宝钗所料，薛蟠离开的第二天，薛夫人的船就快到金陵的时候，一封拜帖送到了薛家府上，“薛忠，开中门，洒扫，后院的事莺儿你盯着。”

水溶一身王爷制式礼服出现在薛家门庭前，这在金陵算不上顶天的事，但对于因为一些风闻就对薛家区别相待的人来说，这事已经很严重了。

“民女薛宝钗参见北静王。王爷千岁金安。”宝钗在垫子上跪拜。水溶后来又换了两次装扮去薛家的船厂和货运商队镖局等地探访，虽然有些霸道却没有坑害之事，而且那些掌事一个个也并非凡人，三言两语间就开始询问他的身份，端是精明。不过比起眼前这个女子，那些掌事的本事还要再提上两分，水溶笑着叫起，心中却在想这薛宝钗将她哥哥支走，怕不是担心自己会对薛蟠不利。

“薛家有女可抵十儿，这可是本王初到金陵就听得满耳的名声，今日得见确实不同凡响。”水溶走在前，宝钗稍退半步。宝钗轻笑：“王爷谬赞了，薛家儿女虽非等闲，但十儿之言却是比拟寻常百姓家罢了。”

“哦？听你所言，倒是不谦让啊。”水溶知道这姑娘厉害，却没想到他在自己这个王爷面前也不谦虚。宝钗略抬了抬头道：“担责之人，自不可谦，更不可卑，否则如何让下面的人相信，又如何能让他们用心做事？”

水溶浅笑：“薛姑娘这话好像意有所指？”她说的是谁啊？宝钗则摇头道：“这不过是我自勉之话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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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过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