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些人在门口胡闹，惊动姑娘了实在不应该。”门口看门的管事对宝钗道：“老奴这就将他们请走。”

“不必。”宝钗知道她在家里立下的规矩，门前之人一律不许苛待跋扈，但也不代表可以容忍他们在门前胡闹。

“你们说是我薛家船队之人，可有凭证？”宝钗走到地上哭嚎的妇人面前，几人立刻止住了哭泣。

“我们有，有。”妇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纸，“这是我们当家的跟薛家签订契约时留在身边的，说这是薛家以后养我们的证据。”

宝钗轻笑，却也没说什么只是接过契约来，查看了一下上面写的船队编号，“你们呢，也和宋氏是一起的吗？”

“是的，我们的夫君都在一个船队。”宋氏招揽着身边的人，试图加大她们这边的气势。“既然这样，也省了我去翻查。”宝钗看看周围的人，“我本有意于本月十五通告大家，毕竟事关衙门，我等不得擅专，但既然大家担心惶恐，我也顾不得这许多。薛氏商船出海的船队已经回来了，不日即可抵达，请大家不要担心。”说完，宝钗亲手拉起宋氏，放柔了声音道，“他们在海上遇到了风浪，一切平安，只不过临时上到福州港，这才晚了归期。不过我想他们和你们一样很想见到家人。”

“您的意思是，将她们送去福州港？可是夫人已经过去了啊。”莺儿配合道，她最是知道她们姑娘在想什么了。也最是精明，要将宋氏他们的话头压下来，后面也跟上了妈妈们将冻得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用厚衣物包起来，拿糖果哄着。

“不，我们不过去。”宋氏看两人要将她驾走的样子，忽然惊恐的挥开宝钗和莺儿，宝钗在一瞬间选择放弃示弱倒地，而是磕开宋氏的胳膊将其摁倒，自己和莺儿稳稳的站在地上。旁边人都看得出，这薛家姑娘身上也是带着功夫的。

宋氏倒地，仿佛记起来自己身上的任务，双手往地上一拍开始哭嚎：“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啊，要杀人灭口啊，骗子啊！”

宝钗看看宋氏，再看看跟着她开始哭的几位妇人，颇有趣味的抱手看戏，不时和身后的人笑着什么，好像混不在意，这可比戏台上的对骂要精彩多了。莺儿看看原本已经被姑娘镇住的人又开始闹事，心下一急，但看着宝钗稳如泰山的样子，又不好表现出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宝钗看看喊够了的宋氏等人，还有周围已经冷静下来的人，微笑道“你们不信？”

这下连莺儿都要怀疑自家姑娘是不是被气坏了，怎么能问出这样的话呢。宋氏身边的一个李氏妇人察觉到了不对，拽了拽正准备继续的宋氏，眼神不自觉的飘向人群中的一个方向。宝钗微笑，同样看向那个方向，人群中一阵骚动，早已经身处其中的薛家家丁一拥而上，将转身逃跑的人扣在地上。宝钗一改之前的和颜悦色，板着脸看向地上哭闹的几个妇人，“你们不信？”

一样的话，两种态度，被扣下的人被踢搡着过来，“那他说的话你们可信？”

“我就是个看热闹的，你们薛家连热闹都不让看吗？”那人跪倒在地，吭叽吭叽的要起身，薛府的下人控制着他不让起来。

“真正看热闹的早就走了，哪有你这个时候走的。”掌事上前嗤笑，“你当我是你这种没脑子的货色吗？”

旁边的街口处，水溶从轿子里下来，“走吧，人家等了这么长时间，不是为了抓人的。”

“主子？”

“顺便把西街葛家的人抓起来，散播谣言诬蔑衙门，本王倒要看看这个罪名担得起担不起。”水溶迈步就要上前，却听见了官府的鸣锣声，不由得停住脚。

宝钗看看赶过来的县令，笑着道：“薛家小事，叨扰大人了。”县令看看在地上已经吓傻了的几个妇人，眉头皱紧，他这刚知道船回来了，就有人在薛家这闹事，要知道那些大船上的货要想送过来还全指望着薛家呢。

水溶站定，合着不是等他呢？“等等吧，看他们准备怎么样。”

县令站在薛家门前一逞官威的时候，宝钗拉着莺儿等女眷退到一边，挥手让门房带着家丁陪衙役一起去抓人，将近一个时辰，早已够薛家人知道是谁在后面闹事了。而在外人看来，薛家可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葛家趁着薛家只有一个孤女在家的时候闹事，不光行径下流，为人更是可耻。

同样，和葛家交好的人也成了联络海盗的重点排查对象。

宝钗坐在水溶的书房里，“王爷，这次我可是帮了您大忙。”

水溶看看宝钗，又想到在薛府门前为了成事足足冻了一个多时辰的薛家小姐，明明牙尖嘴利不饶人，却被大家当成端庄持重掌事人，这女子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啊。“薛姑娘这是想要个报酬？”水溶说不得有些心虚，毕竟是他让薛家相信他，也是他纵容薛家门前有人闹事以此来排查到底是谁勾结了海盗。

“不是报酬，我想要一个承诺。”宝钗微笑道：“我想让王爷找到的人名单里，加一个人。”

“只要不是天潢贵胄。”水溶看看宝钗，她若是男子，可惜了。

“当然不是，”宝钗微笑：“史家的一个侄儿，也在其中吧。”

水溶看看宝钗，四大家之间历来姻亲交好少有，如此。水溶笑着道：“若薛姑娘担心，本王可以保证史家只要不犯不赦之罪，皆有可救。”

“不，我要的是您独不赦此人。”宝钗看看水溶，一脸的认真。水溶点头，“这个反到容易。”

“太容易的事我是不会请您帮忙的。”宝钗抿了口茶，“只是如果我再说多些，就不是请您帮忙了，而是送您人情。”

水溶手一抖，这是在说什么？宝钗目视前方，信任这种东西，总是要互相试探一下才行。水溶为难了，宝钗顺势告辞，她很期待北静王这次会怎么决定。

当晚，水溶看着身边的幕僚，手上的笔拿起又放下，人也是站起来又坐下，“若非是薛家女，若非是薛家女。”

“王爷难道有收府之心？”幕僚笑着打趣，却见水溶利落的摇头，“她若不姓薛，我定要让她和王家闹上一闹，如此大胆的女子，她敢威胁本王。”

“威胁，或许说不上吧？”幕僚对水溶的担心有些意外，薛宝钗确实名声在外，但也不是什么诸葛武曌之辈，何况王爷应下与当今举荐薛宝钗，难道她就不担心这还没到手的官位？

“威胁要是付诸行动，便不是威胁了。”水溶还是将笔放下，“人审的怎么样了？”

“正在核对。”

“好。”

与此同时，宝钗接到黛玉的信，说要带母上京治病，宝钗微微叹气，“合该是这个时候啊。”

文杏在旁伺候，她惯来是伺候宝钗外事的，宝钗准备干涉史家的事她从一月前宝钗的安排上就知道了。

“姑娘，这样会不会让林姑娘为难？”

“有哥哥在呢。”宝钗手指点了点，“合该让哥哥先去拜访一下。”

“这两年咱们恐怕不会很安生，”文杏给宝钗捏肩，然后道：“姑娘要不要和夫人安抚一下族里的人？”

“不必。”宝钗半阖着眼道：“薛家这艘船太大了，我只愿娘亲和兄长平安富贵。”

“以姑娘的本事，若是大家都听姑娘的，莫说一个薛家，就是四大家也能掌的住，只可惜姑娘是个女儿家。”文杏在外掌事，多少对姑娘有些可惜，一时情难便说出来了，话落她就后悔了，连忙跪倒请罪。

宝钗伸手让她起来：“你怎的当我是悍主了。”

“姑娘自然大度。”文杏站起来继续给宝钗捏肩。宝钗看着窗外的天色，“今夜无星，恐怕明日又要下雨了。”

以宋家葛家史家为首，联合金陵十四家商贾勾结海盗意图不轨，罪名昭告江南，直达上听，圣上震怒，勒令重罚。

史家惶恐获罪，不得安宁，贾母听闻几欲昏迷，却坚持着没有病倒，让前来探望的薛蟠分外惊奇，写给宝钗的信中也带上了。

因着薛家在此事中救下船队保住货物有功，薛蟠这个状元也得了封赏，直接落京都护卫暨营正四品参将。护卫京都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的，这虽不比外放将军品极高，也不比边关守将功名大，却是实打实的天子信臣，圣旨一出，薛蟠还被赐了一所将军府，薛夫人也得了三品诰命，一来赏薛家，二来母凭子贵。

而圣旨中更明令宝钗随母进京谢恩，令众人议论，这薛家宝钗正当二八，进京一次恐怕就不会回来了。这话头传进宝钗的耳朵里，宝钗笑道：“若如此，便如此，岂不是更好？”

“你倒是自在了。”传话的水溶靠在树下，并没有直视宝钗，而是叹道：“等你回来的时候，又要清一清这里的天下了。”

“这可不是你一个王爷能说的话，何况，就算你我计谋得逞，当今也不会让我一个女子位于你这王爷之上。”宝钗悠然道，“若我是男子，只怕此时性命堪忧。”水溶闭嘴离开，他不接这个话，省的又上当。

宝钗：玉儿我要上京啦！啦啦啦啦啦啦。

黛玉：姐姐，你的人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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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王爷人设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