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定亲

且说黛玉怀孕三个月，孕吐不止，燕临瞧着，揪心不已。虽然请了鹤年堂的符郎中来，开了几副药，但成效不大。

佳鲤带着厨房的小丫头赶制甘草青梅饼。沈老夫人那里又让人送来一个方子——海盐云腿舒松饼。蒋嬷嬷一瞧，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做起来又不费事，赶紧又吩咐下去，

如此多管齐下，黛玉勉强觉得好了一些。她也不敢歇着，偌大的忠毅侯府，她是内当家，事事都要管着。

何况燕航与李绮的亲事，终于说定了，婚期定在来年四月。忠毅侯府这里，要开始走“六礼”，黛玉更加不能躲懒了。一个是她小叔子，一个算来是她表妹，两头都沾着亲。

黛玉如此通透，怎不明白燕牧要定李绮的良苦用心。既然公公如此为她着想，她当然要勤勤恳恳，报答长辈的疼爱。

燕临看她操劳，实在心疼，下了值也过来搭把手。燕牧也让柳嬷嬷和罗姨娘过来帮忙。柳嬷嬷宽慰黛玉：“少奶奶一时操劳，等新媳妇过了门，就有了帮手。有什么事，尽可差遣她去做了。”

蒋嬷嬷听得笑了：“怎么说，那也是二少奶奶，怎么能说是‘差遣’？”

柳嬷嬷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说道：“正是，瞧我这话说的，这应该是分工才对。以后一个怀上了，另一个就忙一些。如此相互帮衬着，妯娌胜似亲姐妹。”

黛玉点点头，也盼着这样的日子：“李家二姑娘与我本就要好，她也是个伶俐人。等她进了门，我就放心多了。”

王嬷嬷笑道：“还是人少，一桌叶子牌也凑不齐。咱们江南的大户人家，都说三个儿子好。大儿媳娶本地望族的姑娘，出门交际应酬，人头也熟，可以衬得起场面；二儿媳就要娶个精干爽利的，家里一应大小事务，都可以料理得开；三儿媳选一个活泼好动且有耐心的，家里的孩子，都归她带。如此，各展所长，又相互依赖，这才叫家和万事兴呢！”

“这算盘打得叮当响！”其他人都笑了出来：“未必能凑齐了这么些个姑娘。也就是大户人家，有得挑选！”

黛玉想起湖州老家的几位妯娌，如朱氏、谢氏、小李氏，确实是如王嬷嬷所说，是这样的搭起来的一套班子，不由地点头：“嬷嬷说得也有道理。”

再说李婶娘那边，既然定了亲，她立马收拾东西，要带绮姐儿回金陵老家，一来告知族里这桩婚事，二来也要置办嫁妆，来年再送女儿嫁入京中。

忠毅侯府这边，索性也派了一条船，将纳征之礼一起送去，顺路也可以护送李婶娘母女回乡。

黛玉笑道：“这浩浩荡荡的船，李家一瞧，不是去看出嫁的姑奶奶的么？怎么又赔出去一个？”

李绮羞红了脸，今日是她登船回家的日子，燕家人也都来相送。燕航更是自告奋勇，才定了亲，就要分离，心里是万般不舍，能多看一眼都是好的。

李婶娘见燕航忙前忙后，殷勤小心，非常欣慰，只觉这个女婿是找到了。

燕临私下逗他弟弟：“哟，怎么如此上心了？我之前看你淡淡的，还以为你不满意。正要跟你嫂子说，再找几家相看呢！”

原来前些日子，忠顺王到他们值房坐坐，尤其是把他们几个年轻的侍卫，叫去问话。原本以为，只是勉励他们用心当差，谁知说着说着，就问到他们的年龄、生辰八字、有无婚配、家里可曾安排房里人之类的。

燕航越听越不对劲，胡乱应了一番。他是知道这位忠顺王爷的喜好的，王府里容貌昳丽的小倌不知凡几，他这是什么意思？

燕航吓坏了。

这王爷是改了喜好，还是怎么地？他堂堂八尺男儿，可受不了这个委屈！

可那是忠顺王，皇帝最信任的兄弟，众亲王中独一份的存在。平时做事也靠谱，宫变之时调了神机营过来，力保皇帝的大位不失。他也就这点小爱好，皇帝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燕航大急：忠顺王若真看上了他，他该怎么办。

燕航一回家，就找父亲，说是看上了绮姐儿，早点定下来，越快越好。他想着自己若是成家立业，想来忠顺王也就不好意思下手吧。

这风声，燕牧早就听说了。不过燕牧也知道，燕航是会错了意，忠顺王自己是看不上这个黑黢黢的傻小子的。他府里的小倌，清一色的男生女相、娇媚入骨，燕临都比燕航更能入他的眼。再说了，燕航到底是忠毅侯次子，忠顺王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这会儿听小儿子来催，燕牧故意老神在在地说：“你急什么？不再看看别家了？”

燕航道：“李家二姑娘多好啊，我觉得就是她了！父亲赶紧去说吧，可别让旁人定了去！”

燕牧道：“她人是不错，金陵李家也不算辱没了你。可偏偏她父亲早逝，家里也没个亲兄弟，如此一来，你就缺了岳家的助力，我寻思着……”

燕航道：“我要什么岳家的助力。咱家升无可升，正是谨慎小心的时候，若是靠着姻亲拉党结派的，岂不是惹圣上不快？”

燕牧露出笑意来，咳了一声道：“即便如此，京城也有别的人家，我正想问问吏部侍郎白大人家有没有合适的姑娘，他们家的当家夫人，与你嫂子也很熟……”

燕航道：“何须舍近求远，李家姑娘就很好啊。您之前还夸赞过他们家，出了那么多举人进士，家里的书童都可以考个秀才！”

燕牧横了他一眼，这也是个不爱读书的，淡淡道：“出了什么事，你且说来听听。为父也好帮你出个主意。”

燕航无奈，把事情说了一遍。

燕牧忍着笑，说道：“不是他看上了你，而是他家有个外甥女……”

“外甥女？”燕航没有打听清楚，此刻一片茫然。

燕牧便解释了起来：“他虽然好男风，但妻妾也是没少娶，偏偏生了十来个儿子，却没有女儿，故而王妃将自己的内侄女养在身边。这孩子大了，如今也要说亲了……”

燕航“哦”了一声，这才明白过来。

燕牧续道：“不过这个姑娘，我听说了，脾气颇为娇纵……”燕牧是看不上的，讨回来，岂不是个搅家精？到时，大儿媳未必压得住她。

未免夜长梦多，燕牧也顺势帮燕航定下了李绮。由于世间比较紧，黛玉这才有些劳累，终于赶在李婶娘回金陵前，将事情办妥。

等到燕航销了假，又回去当值，皇帝随口询问，燕航不好意思地傻笑：“我昨儿个送未婚妻回乡。”

皇帝有些吃惊，前天忠顺王还来找他说话，想在一等侍卫中挑一个有前途的，燕航就在其中。

故而皇帝问道：“是突然定的么？”

燕航机警，连忙躬身答道：“之前父亲回乡路过金陵，就见过她了。她是金陵李家的姑娘，与我嫂子有亲，家里都很喜欢她。这回她上京，我们才算见上……”

看来是看对眼了，家中父母也愿意成全。

皇帝微笑起来，问道：“金陵李家，是李守中的侄女么？”

燕航说是。

皇帝心里感慨：李守中出事，他们李家几乎都回南边儿去了。当时李守中支持敦亲王，是出于读书人对“嫡长”的看重。若论私心，李守中还是自己和忠顺王的老师呢！事到如今，燕牧还愿意定他们家的孩子，可见他不是势利的人。

同为人父，皇帝也能看明白燕牧的用心，故而说道：“你父亲是真疼你！”

燕航憨笑：“臣一直是有点小运道的！”

皇帝也笑了起来。燕家家风好，两个儿子都是纯良之辈，他用着也放心。

且说黛玉忙完这事，终于可以歇歇了，很神奇的是，她的孕吐也停止了。燕临赶紧命人做好吃的，让黛玉补补身子。

她几日也开了胃口，终于有一些孕相了。符郎中看诊脉，也说黛玉身体好了不少，除了要进补，也要适当活动活动。

于是每日酒膳之后，燕临都会陪着黛玉在园中走走。

这一日燕临告诉黛玉：“你们大观园栊翠庵的那个妙玉，也要回乡了！”

黛玉喜道：“真的么？”

燕临“嗯”了一声，解释道：“齐安国点了杭州参将，不日要回东海去。进京告状的那几人，原先就是齐少保旧部，如今也自然跟着他走。妙玉的父亲祝正卿，是‘齐家军’的行军司马，对那几人也有大恩，便是由他们护送妙玉回乡。今后有他们看顾，妙玉想来也过得不会差的。”

黛玉听了，颇为欣慰，想了片刻，又问燕临：“如今圣上要用新人，你看看，可有家中男儿出力的地方？”

燕临笑了，说道：“这是自然！”

当初他带着张大豪等人入京，一路遭遇数不清的截杀，他都不敢找苏杭等地的百户所。蔡广仁知道后，勃然大怒。锦衣军是圣上最锋利的刀，居然勾结边将，为他人所用，这还了得？！

只是当时太上皇还在，蔡广仁只能隐忍不发。如今蔡广仁坐上锦衣军都指挥使的位置，自然要清理门户。京城和江南等地的锦衣军黜落了不少，燕临举贤不避亲，写信让二伯家的那对双伴儿去应选，如今两人都在杭州百户所当差。

黛玉听了，放心下来，毕竟这是当时大嫂请托的事，转念又想起当时燕临的提议，要为泰阿挑一个媳妇儿。

现在看来泰阿为人刚直，性格沉稳，又有一身的武艺，如今又有了出身，确实是个极好的人选。

黛玉看向燕临，燕临也看向她，两人不说话，但都知道彼此的心意。

燕临露出好整以暇的笑意来，等着黛玉来求他。黛玉左右看看，见四下无人，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他一口。

燕临受宠若惊，回过神，却见黛玉已经转身进了屋，连忙跟了上去，牛皮糖一样地抱着她：“玉儿，再亲我一下！”

黛玉依言，果然又亲了他一口。

燕临大喜，抱着黛玉，从额头，亲到眼皮，又亲到嘴巴，辗转反侧，爱不释手，直到情火点燃。

珠初涤其月华，柳乍含其烟媚。燕临意乱情迷，情难自抑。

黛玉推了他一下，轻轻摇头，示意不方便，然后也好整以暇地看向他。

“啊！在这里等着我呢！”燕临怪叫一声，明白自己中计了。黛玉笑得直不起腰。燕临恨恨地看了她半晌，撑不住也笑了起来。

忠顺王：普信男！

燕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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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定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