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端了杯茶递给贾琏,说道“二爷快和我们说说,怎么回事,怎么个千钧一发了。”
贾琏接了茶,慢悠悠的吹着也不喝,看的平儿心里直着急,还是凤姐没忍住,一把抢了他的茶杯,道“茶都不热,二爷还吹什么吹,二爷快别卖官司了,好好和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难道吴夫子家没凑上两千两银子。”
贾琏见吊起了她们的好奇心,这才得意道“凑齐了,不仅凑齐了,还另添了好几套上好的笔墨纸砚,只可惜到的晚了,我领吴夫子过去时,孙家已经把五千两银票摆在父亲面前了。”
平儿不解,问道“哪个孙家,议亲竟然就直接摆出了五千两,这是非要娶我们二姑娘意思了。”
凤姐是知道这个孙家的,冷哼一声,道“如此不合常理,必定有所图谋,还不知道打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呢。”
贾琏点头,道“确实如此,这个孙家我早有了解,是军人出身,祖上立了功,才在京城有了立足之地,来提亲的这个是孙家长子,名为孙绍祖,别看他们家不怎么样,这个孙绍祖确是吃喝嫖赌样样都行,这次想娶迎春,也只不过是想巴结父亲,让父亲帮他袭了京城的官职罢了。”
凤姐听他打听的这样清楚,不像今日才知道这个人,就问道“你之前就认识这个孙绍祖吗?”
贾琏点头,道“都在京城,哪能不遇到,我和他也见过几面,此人生的人高马大,奇丑无比,不想记得都难。”想起孙绍祖那个样子,贾琏就有点犯恶心。
平儿听了,庆幸道“幸亏大老爷还是疼二姑娘的,不然二姑娘这样的好性子到了那孙家,还不得天天受欺负。”
凤姐点头,拉着贾琏道“我看二妹妹这事不能等了,你赶紧想办法让吴夫子家赶快来过文书,把亲给定了,不然那孙家的要是再来求大老爷,我怕大老爷手一热,收了那孙家的钱,迎春可就惨到家了。”
平儿听了也道“晚定不如早定,晚一天就多一天的不安心,只是二爷也不能直说,不然倒像我们家的姑娘嫁不出去了,上赶着要嫁过去一样。”
贾琏听了笑着打趣道“你们这样子,不就是让迎春上赶着嫁去吗?”
凤姐听了,瞥了他一眼,推了他一下,道“二爷就知道打趣我们,你就不想让迎春嫁给吴夫子的儿子,而不是那个像豺狼虎豹的孙绍祖。”说完,又想到这吴夫子当年可是林姑父推荐来的,就道“二爷,要我说,你要是真想当个好哥哥,不如去林姑父家走一趟,把这番场景和林姑父说一说,到时候不用我们操心,林姑父就会帮我们去催吴夫子的。”
贾琏一听这话,想起来林姑父和吴夫子的关系,就笑道“还是二奶奶想的周到,二奶奶这么能干,我以后要是离不了你可怎么办。”说着就要拿手去挑凤姐的下巴。
凤姐看平儿躲在旁边笑,又羞又怒,推着贾琏往外走,催促道“二爷还是快去帮你妹妹办事去吧,不要在这油嘴滑舌了。”
有林如海的帮忙,迎春的定亲之日很快就到了,宝钗黛玉知道迎春躲过了中山狼,可以嫁入吴家这样的书香门第,都替迎春感到高兴,早早就来陪她到贾母院子里准备回礼的金包,油贴,还让迎春放了自己绣的几条帕子。
等一切收拾完毕,探春忍不住感叹道“真没想到一眨眼,二姐姐就要嫁人了,我真舍不得二姐姐。”
惜春也是抱着迎春不撒手。宝钗看到这景象,忍不住打趣道“怎么就不舍的了,这只是定亲,没择吉日良辰呢,还早着呢。”
黛玉听了也道,“对啊,我听说新娘子都是要穿自己做的嫁衣的,二姐姐是不是也要自己做。”
迎春听到做嫁衣有些不好意思,扭捏道“若是时间够用,我想着还是自己做的好。”
宝钗听了,道“说的是,这女孩子的新嫁衣还是自己做的,穿着出门才好呢。”
惜春听了,道“只能自己做吗,嫁衣上那么多要绣的东西,那得要做很久吧。”
宝钗听了道“没事,你要是怕二姐姐做衣服没人陪你下棋,你也可以帮二姐姐一起做,我听老人说,姐妹们一起做的嫁衣,穿着更有福气呢。”
探春听了道“宝姐姐知道的真多,你说的我们听都没听过呢。”
黛玉趁机打趣道“那是你们都没有宝姐姐急着想做新嫁娘啊。”
探春听了,掩嘴而笑。
宝钗看黛玉不停的问自己是不是,是不是宝姐姐想当新娘了,才知道这么多新娘的事。羞得宝钗追着她闹,非得撕了她这张嘴。
一时屋里闹作一团,还是凤姐来送文书时,看着实在不像话,才制止道“我说你们安静点行不行,让外人听到了,非得说咱们家的女儿家疯疯癫癫,没有规矩。”
黛玉听她说规矩,忍不住撇嘴,冲她做鬼脸,让凤姐看到,指着她苦笑不得,只能拿了迎春的回帖,去了前厅,眼不见为净。
从老太太房里出来的路上,宝钗不由感叹,“真没想到,迎春今生竟能找到这么好的一个夫婿,凤姐姐真是有心了。”
黛玉听了道“你忘了我们听的《花团锦》的最后一句了吗?想必凤姐姐也是上了心。”
宝钗想起了:若是行的善因缘,自会换得一生安。想必这迎春的事,也是凤姐结了一段善缘了。
两人走到梨香院的门口时,就见同喜出门来迎。
“姑娘和林姑娘来了。快点里面请,太太都等了好长时间了呢。”同喜见宝钗,黛玉到了,赶紧领着往里走。
宝钗见她如此着急,就问道“你可知今日母亲有什么事找我们,还要我们从二姑娘的定亲礼上出来。”
同喜道“是一件喜事,大爷带了一个妇人,说是香菱的亲娘。太太不敢认,想让姑娘和宝姑娘去掌掌眼,别认错了,以后委屈了香菱。”
宝钗,黛玉听了这话,对视一眼,宝钗轻声道“看来哥哥是给香菱找了一个最好的归宿。”
黛玉低头不言,进门时,黛玉看到廊下尽头,薛蟠在那站着静静地看着自己,黛玉想,他好像比上次在林府见面时瘦了许多。
薛姨妈见宝钗,黛玉到了,赶紧道“昨日里,你哥哥带了个妇人来,说是香菱的母亲,可我看着年纪太大了些,和香菱的年纪一点也不像母女,我还没敢和香菱说,怕她空欢喜一场。”
宝钗知道这两年一直是香菱陪在薛姨妈身边,薛姨妈这是舍不得香菱,就安慰道“没事,母亲,你把那人叫上来,我们问一问,问清了,再让她见香菱不迟。”
薛姨妈听了,就让人去请甄氏。
一会一个看着五十多来岁的女人,缓缓走上厅来见礼,宝钗,黛玉见她虽然满脸风霜,却端庄得体,就问道“你说你是香菱的母亲,不知可有什么凭证?”
只见甄氏微微俯身,施了一礼,道“回姑娘,我的女儿额头有一米粒大小的红痣,是四岁时在姑苏街上看花灯时走丢的,今日应该十六了。”
宝钗看甄氏进退知礼,就又问了其家世,现居何处,为何搬家,香菱之父,香菱原名等等一系列问题,甄氏都能详细答出。宝钗心里道,怕十有**是真的。就看向黛玉,黛玉点头,两人达成一致,薛姨妈只得让香菱出来与甄氏相见。
甄氏寻找香菱多年,香菱都杳无音信,今日也只不过是抱着看一看的心思而来,可看到香菱的第一眼,甄氏就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女儿甄英莲,当即抱着香菱哭到“英莲,英莲,我可怜的孩子,为娘终于找到你了,你藏到哪去了,娘和你爹找了你那么多年,你也不回来,你也不回来看看你娘。”
母女连心,香菱见甄氏哭的那么伤心,也不禁悲从中来,抱着甄氏痛哭,哭着哭着,香菱突然大声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叫英莲,我叫英莲,我是甄英莲,我爹,我爹,我爹是甄士隐,对不对,娘,我们家在姑苏对不对。”甄氏连连点头,两人抱在一起,哭的又是难解难分。
薛姨妈,宝钗,黛玉等人正被甄氏,香菱两人抱头痛哭,惹得伤感,眼中含泪,这又听得香菱大声道自己想起来了自己小时往事,不由又为香菱感到高兴,没有什么是与自己至亲相认更幸福的事了。
香菱与甄氏相认,是一件喜事,可是香菱要跟甄氏回姑苏,让薛姨妈心中很是难过,只说白养了香菱这几年,有了亲娘就不要自己这个婆婆了。
黛玉看着薛姨妈当真是十分难过,不舍的香菱,又加之香菱要走之事也算因自己而起,就找了机会,把香菱叫进蘅芜苑来劝,让她留在薛姨妈身边尽孝。
香菱听黛玉劝她,香菱笑了,道“林姑娘,我知道大爷为什么帮我找母亲,母亲已经都告诉我了。进京前,大爷就和母亲说了,他在姑苏帮我们置办了一处庄子,不大,但是够我们母女温饱,还让他的一个姑苏的朋友照顾我们,不让我们受欺凌。不过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你知道我最开心的是什么吗?”
黛玉摇头,不知。
香菱道“就是让母亲一定要带着我,好好过日子,以后想嫁谁就嫁谁,只要过得好,他不什么都会再过问。我和你还有姑娘不一样,我不想做奶奶,我不想管丫鬟,我就想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不用担心被人卖,不用担心将来的奶奶不喜欢我?什么都不用担心。”
黛玉听了不语,她还是觉得她有些对不住香菱。
香菱见她不说话,又道“林姑娘,以前我真羡慕你和姑娘,你们一个有父亲,一个有母亲,可我什么都没有,太太虽然疼我,可那是不一样的,你知道吗?那和自己的母亲是不一样的,太太虽然好,可是我更喜欢和我的母亲待在一起,我觉得那才是我的家,所以我想和母亲走,你们别怪我。”
黛玉听了,半晌无言。送香菱走时,黛玉道“香菱,有你母亲在,你一定会嫁个好人家,一定会幸福的。有机会我们都会去看你的。”
香菱点头,开心道“林姑娘放心,我有母亲了,我一定可以照顾好自己和母亲的。”
望着香菱开心的背影,黛玉期待:香菱一辈子都可以开开心心的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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