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看着湘云和湘雯都能读书识字了,大房的洪哥儿也要开蒙了,终于有了危机意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史鼎虽然现在和她如胶似漆的,可五年后,十年后呢,难保他不会纳几房姨娘来,就算他不主动纳,自己作为正妻,也理当给他屋子里放人了。
可这种事儿能和谁商量呢,想来想去,柳氏下了帖子请自己的姐姐来喝茶。
柳氏的姐姐看上去只比柳氏略大一两岁,脸上的端庄沉稳却远远胜过柳氏,她丈夫是应天府府尹曾伯鱼,在京中也算有些权势。
“这么热的天儿,你怎么想起叫我来喝茶?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儿了?”曾姨妈开门见山,这个妹妹从小虽聪明,却没什么城府,没少让她操心。
“不瞒姐姐,”柳氏也顾不上开玩笑,呷了口茶,正色道:“我想给我们老爷屋里放几个丫头,姐姐那儿可有什么合适的人么?”
曾姨妈笑了一声,“你总算知道着急了,早叫你放人你不放,幸亏你们老爷还算是安分的,要别的男人,早不知从外面带回几个了。”
“姐姐,”柳氏很久没有挨过她姐姐的毒舌了,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
曾姨妈笑着叹了口气,道:“我府上倒有几个,我本打算给我们老爷的……”
“姐夫都三四房姨娘了,姐姐怎么还想着给他塞人?”柳氏要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主动给史鼎纳妾的。
“这你就不懂了,我给他的,总比他自己找的好。”曾姨妈轻轻一弯唇,“明儿我挑两个本分的给你送来。”
她看了眼门口侍立的几个丫头,皱眉道:“你身边除了贺妈妈还得力些,其他小丫头看着都是不经事儿的,你们还没落魄到连个好丫头都用不起了吧。”
“瞧姐姐说的,还不是我那二嫂不舍得买新人进来,现在用的都是家生子呢。”
曾姨妈压低声音,微带薄责道:“你在家也是个精明的,现在怎么越发没主意了,倒让她一个庶女给挟制了。”
柳氏一想也是,自己这些年处处忍让,万事都依着陈氏办,自己在这个家里越来越无足轻重了。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必须得重新树立起她在这个家的威信。
想在整个史家有威信,首先得在自己丈夫面前有威信,而想再自己丈夫面前有威信,首要任务是给他养个儿子。
注意,是养,不是生,她成亲这么多年,史鼎种子没少洒,但就不发芽,明显是她地有问题,现在再来研究地的问题在哪儿,不如换一块儿地来的快。
至于孩子生下来后,当然是要抱到自己身边养的,在族谱上记成嫡子,除了亲近的人,谁知道这孩子是姨娘生的呢。
于是,她当晚就和史鼎说了房里人的事儿,“我想着先放几个丫头在老爷屋里,若有了信儿,再抬姨娘也不迟。
”
史鼎和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男人没什么区别,延续香火要比爱情专一重要的多,要他老婆能生儿子,一生一世一双人倒也没什么,可他老婆不生,为了传宗接代,他也得纳个姨娘试试,至于试的结果如何,那是另说,至少别人不会说他史鼎儿女情长,至祖宗基业于不顾。
“难为你费心了,”史鼎拍拍妻子的肩膀,眼神温柔的看着对方。意思是你别担心,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柳氏被丈夫看的脸上烧烧的,心里更觉自己的决定太明智了。
第二天,曾姨妈就把人送来了,湘云正好下课回来,看到柳氏屋里站了三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还愣了一愣,以为是选丫鬟呢,不过又一看她们的穿着,要比一般丫鬟体面一些,便用眼神询问立在柳氏身后的贺妈妈。
贺妈妈笑着走过来,拉住湘云的手,对那三人道:“还不给大姑娘行礼。”
那三人今早已听曾姨妈介绍过新老板的情况了,知道大姑娘不是太太的孩子(她有孩子了,还要你们干嘛),但老爷太太对大姑娘却很好,便纷纷向湘云行礼。
湘云还有点摸不清状况,笑着受了礼,便进了自己屋子。
她小声问周妈妈,“那三人是做什么来的?”
“那是三太太给三老爷选的通房丫头。”周妈道。
湘云闻言,心里怪不是滋味的。这些年她瞧着三叔三婶感情一直不错,还以为他们能两厢厮守一辈子,不料还是逃不过寻通房纳妾。
三婶心里一定不好受,湘云只能在心里祈祷三叔不是喜新厌旧的。
晚上史鼎下班回来,就看到屋里多了三个陌生的面孔,知是妻子给自己找的通房丫头,便趁着她们伺候晚饭的当口儿多留意了些,单论外貌,三人都算不得多有姿色,这是他早预料到的,柳氏不会找个西施回来,那不是给她自己找不痛快么。但容貌也都还过的去,至少在他那啥的时候不会觉得倒胃口,以后的孩子也没有长得太磕碜的风险。
三人在行事上,一个心思缜密,一个聪慧灵巧,一个老实本分,他更喜欢第三个,这样的人以后不会给家里添太多麻烦。
柳氏这一顿饭同样吃的不专心,眼神一会儿看看三人的表现,一会儿看看丈夫的神色,仔细考察着三人第一天的工作情况。
考察的结果,这三人各有千秋,璎珞细心周到,若抬她做姨娘,可帮着自己不少忙,但这种人心思多,和她一心倒还罢了,若有了自己的心思,可不好对付。
琳琅聪明伶俐,生了一双巧嘴,史鼎被她逗笑了两次,这样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像柳氏自己,做个丫头可以,做姨娘就不太合适了。
琉璃话不多,做事也没有璎珞的细心缜密,但能看出她是个很踏实的,这一顿饭下来,就属她表现的平平,不过柳氏知道,这种人别看现在出不了什么风头,但时日久了,她的好就会体现出来,如果让她们三个都做姨娘,那么琉璃恐怕是做的最安稳的那个。
湘云已经知道了这三位乃何方神圣,也观察着三人的表现,虽说她们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她们的孩子可就关系到自己以后的生存状况了,通常情况下,娘本分了,孩子跳腾不到哪儿去,娘处处掐尖要强,孩子受了影响,也会跟着不安分。
经两个“老板”的一致肯定,第一个开脸的就是琉璃,她自己挺意外的,长相,身材,言辞,才学她都不是最出众的,还记得柳氏问她的特长时,她苦思冥想了半天才答:“奴婢会端茶递水,收拾屋子……”
其他两个姐妹当场就笑了,像她这种人能做个二等丫鬟已经不错了,被前任老板选来侯府已是她造化,没想到新老板还挺看重她的,第二晚就让自己进了老爷的房子。
她今年不过十七,面对史鼎还是有些紧张的,再加上史鼎长得挺帅,她羞得脸色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史鼎见新人娇羞的小模样,便更多了几分兴致,暂时性把老婆忘到了脑后,
……
琉璃没想到自己的命会这么好,她没想到的还在后面呢,一个多月后,她被诊出喜脉。
就这样,史鼎有了第一个姨娘,柳氏单独给她收拾了东厢房出来,并告诉陈氏,让拨了两个小丫头过来伺候。
璎珞和琳琅一看那呆木头都成姨娘了,自己居然还是个伺候人的丫头,心里不平衡了,于是拿出十八般武艺讨好老爷太太。
琉璃有了身孕,史鼎也就不着急播种了。也不怎么理会璎珞和琳琅,大部分时候仍歇在柳氏屋里。
湘云见三叔三婶仍和从前一样蜜里调油,也松了口气。这是红楼世界,连贾宝玉还跟花袭人偷试**情呢,要求男人一心一意,实在不现实。
柳氏更是从来都没想过男人能守自己一辈子,尤其他们这样的大户人家,除非身体不行,哪有不纳妾的。她根本没心思琢磨夫君对自己的感情,忙的跟什么似的,一来是要照看着琉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那关心程度就像资深股民关心股市,二来她还要看着其他两个丫头,以免她们斗过了头,三来还要照顾湘云,这丫头太用功,她得在旁劝着点,不能让她累着。
就在三房的人各有各忙的时候,贾母派人来了,要将湘云到荣国府小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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