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关安气得不行,卷了袖子作势就要揍他。

褚青那副淡然的神情瞬间变成了平日里有些天然呆的模样,朝侧卧喊道:“哥哥!关安哥要打我!”

谢栖正好写完了题准备先去洗手,听到这一声呼喊立即冲过来了,抱着褚青,背对着关安凄楚的喊道:“要打就打我!不要打我弟弟!”

关安:“······”

他又没绷住笑了,抄起擀面杖,“呔!看俺老孙把你们这两个小妖精打出原形来!”

吵吵闹闹地做完午饭又吃完了后,关安去洗碗了,因为他做饭的时候被气罢工了,后来是谢栖给褚青打的下手。

褚青被谢栖拉着到卫生间洗好手,又拽着回了卧室。

“你们张老师今天跟你说了什么没?”

“没说什么特别的。”

谢栖看着他没表情的小脸,有些心虚的呼噜了一下他头顶:“那你睡觉吧,我晚上有事,你和关安哥先吃饭,不用等我。”

褚青爬上床,钻到薄被里,点了点头。

谢栖又捏捏他的脸,“乖。”

把蚊香点着,又带上门,谢栖抱着厚厚一沓练习册和笔记本出去了。

关安刚刷好碗从厨房出来,他走到餐桌前看着埋头在草稿纸上唰唰唰的写着的谢栖,拿起一本练习册翻开。

“啧,一晃十几年都过去了。”

“我当时也这样,玩了两年,最后一年知道来不及了,没日没夜的学,关长气得要踹我。”

谢栖笔没停下,奇怪的问他,“你想好好学,关叔怎么还生气?”

“可能是我以前说不喜欢学习,让他别管我。”关安放下练习册,“而且我是背着他学的,夜里不敢开灯,点的蜡烛,但是太困了······差点把床单点着了。”

谢栖:“······”

“不过他应该早就发现了,只是那天忍不了了,怕我再作下去点的就是房子了。”

谢栖:“······”

“关叔脾气还是太好了。”

“还行吧,最后让我滚的时候还动手了呢。”关安撇撇嘴,“你是没看到他当时的样子,真恨不得一脚把我踹飞······”

谢栖只棱起耳朵,朝侧卧看去,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别说了,褚青该睡着了。”

“好好好。”关安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回去睡个觉。晚上你跟张老师见面,记得注意安全。”

谢栖点点头,比了个明白了的手势。

怕被褚青问,谢栖赶在他睡醒之前就走了,抱着练习册到码头在何国福上次把他拽进去的小棚子里坐着,摊开了放在膝盖上趴着写。

日头没那么烈了何国福才进来,谢栖立即给他递了杯水,还有个洗好了的大苹果。他脚边有一袋,个个都有一个拳头那么大。

何国福看见就皱了眉头:“怎么还给我买东西来了?”

“叔不要你的,拿回去跟褚青一块吃!”

“叔,这没花几个钱,我在那打工,老板给我按进货价算的。褚青吃了说甜得很,我就想着给你送一袋,这又甜水又多······”

“而且我今天来是有件事想拜托叔的,你要是不收我可不好意思说了。”

“你这孩子······”何国福无奈的在他身旁坐下,“你说吧,除了让你在这扛沙袋,其他什么事只要我能帮上忙,绝对不含糊。”

谢栖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棚外,凑近何国福,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道:“叔,你见过我妈,还能记得她长什么样吗?”

何国福猛地扭过头看着他,也跟着小声道:“见过好几次,是能记得······但也算不上太清楚了,实在是太多年过去了。”

“叔,我得先跟你说好,这事得保密,不然······”

“我明白。”何国福也跟着紧张起来,“你说吧,怎么了?”

“等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会来个人,她说是我妈那边的亲戚,我不敢轻信,就想让叔帮忙看看。”

“我只见过我妈的照片,还没几张,心里没底······”

“行!”何国福拍拍他的手,“这事好说,在这也好,万一是什么心思歪的人骗你,我把他抡河里去!”

谢栖心里踏实了些,但他不自觉攥住笔,还是紧张,如果是真的那他又该怎么办呢?

他还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褚青再没有亲人了······

太阳刚下山,棚子外就响起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谢栖猛地抬起头,攥紧口袋里的东西站了起来。

他一出来,正在卸沙袋的何国福就停了下来,眯起眼搜寻着码头上的人。

张静安朝谢栖招招手,跟着他的脚步往棚子后走,那里背人,但何国福站的方向正好能看到。

其实何国福一打眼就看到张静安了,他愣了愣,抬手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的瞪大了。他记得当初谢准跟他提过,白华是跟家里闹别扭才来的连港,所以极少说起家里的事。

时间过去太久了,但张静安的眉眼实在和当年的白华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那样生动,又那样温婉。

“张老师。”谢栖频频扭头看向何国福,发现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深吸了一口气之后他的声音还是有些发颤,“您是······”

“长话短说,我想告诉你的是……”

张静安也有些紧张,“我姓张,是随我爸的姓氏。我还有个亲生姐姐,她是随我母亲的姓,白。”

听到最后一个字的谢栖还是没崩住,拳头都攥的咯吱咯吱的响,他没能说出话来,张静安顿了一下继续道:“我自幼离家,一年前才回去。”

“当时住了好几个月的院,他们刚开始还跟我说姐姐去外地了,一时赶不回来。”

“直到我出院,他们才跟我说,她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在连港。还嫁了人,生了孩子。”

张静安的声音也发颤了,尤其是说到最后,她抬手捂住脸,哽咽着道:“我不顾家里人反对来到这里,第一天就发现这里很奇怪,我决定不能轻易找你,如果先暴露了,就会陷入被动。”

听到这里谢栖心神巨震,他没想到张静安竟然真的知道“那件事”。而且还是因此才迟迟没来找他的。

“事到如今,我想是时候跟你相认了。”

“谢栖,你的母亲白华,是我的亲姐姐。”

“我是你的小姨。”张静安掏出那个藏蓝色的荷包,她莹白的指尖在抖,拈着那张薄薄的照片递给谢栖:“这是我和你妈妈小时候的合照。”

天色黑透了,借着棚子里透出来的微弱的光,谢栖看到了张静安眼角泛光的泪花。

他其实一直都是相信张静安的,听到这一番话后心里狠狠的松了一口气。

他低头看着那张照片,两个眉眼精致的小女孩依偎在一起,笑得正开心。

谢栖的胸口起伏着,他眼角也溢出了泪珠,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还有一位血亲,不惜艰险,不远千里来到他身边。

张静安掏出那枚玉佛,放在掌心里,润白的光看得谢栖眼前模糊了,他也跟着掏出那枚玉观音。

“这是母亲分别给我和姐姐的,常言说男戴观音女戴佛,姐姐把玉佛留给了我,说玉观音算是她的嫁妆,她将来可以送给喜欢的人。

谢栖紧闭了一下眼,两行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紧咬牙关,仰起脸看着她,喊:“小姨······”

“哎······”张静安朝他张开双臂。

谢栖往前一步,靠进她怀里。

张静安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好孩子,你受苦了。”

“小姨······”谢栖又喊了一声,哑着嗓子,在张静安短短这一句话里,他好像感受到了来自母亲的抚慰。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全是那张合照,白华和张静安当真是像极了。

那如出一辙的温柔,好像能抚平他曾遭受过的所有伤痛。

两人没待太久,缓了会情绪,又跟何国福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谢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他低着头,好几步都走得同手同脚的,尤其是想起了自己在给褚青出气的时候跟张静安说过什么话后。

“小、小姨······”

“嗯?”张静安也在走神,她还有话没说出口,那太沉重了,她不想在谢栖中考前提。

谢栖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看着她。

张静安不在意他之前的话,她从始至终对谢栖最多的都是心疼,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要独自面对这些狼豺虎豹,怎么可能还良善得跟只小白兔一样呢?

白华的确是那样的性子,在张静安心里,姐姐永远是温柔又有力量的,从小为她遮蔽出一方能够躲开风雨的天地。

“你这几天练习册和试卷写得怎么样了?”

“写完了拿来给我检查,我再给你几本,不会的可以整理好一起拿来给我,我给你写好解题过程。”

“虽然私下相认了,但在外面,尤其是学校,你还是不能喊我小姨,也不能表现出来。”

“学校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安全,反而还藏污纳垢······”

张静安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抬手摸了摸谢栖的发顶,“其实你长得也很像你妈妈。”

“尤其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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