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大的人了,还是不懂规矩。回家后不先来我这问安,倒跟沈瑛他们在那唧唧喳喳些什么。”
沈耀祖得知沈琰归来后,不满地嘟囔道。
他倒不是对沈琰还有感情,只是没了七千多两银子后心中窝火。
沈瑛那边但凡有一点动静,都能激起他的不满。
何氏这边更是满肚子气。
“那三个孽障聚在一块,准没好事。”
何氏躺在自己屋里的摇椅上,通过大门望着沈瑛那屋,满脸阴沉道。
就在她低声咒骂时,沈珍从外边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边跑边发出急切的喊声:“母亲,不好了,不好了!”
何氏皱眉看了他一眼:“看你这熊样,大惊小怪的,还像不像个大家的公子哥了。”
“是真的出大事了!”
沈珍咽了口唾沫,对何氏说道,“父亲居然把……居然把沈瑛他母亲的全部遗产,都还给他了!”
“我们的钱要被掏空了呀!”
沈珍无权插手账务,不知沈瑛母亲的遗产有多少,可他也知道那是个很大的数字。
而且跟何氏。沈理一样,他也早就把沈瑛母亲遗产天经地义看成了自己的。
如今沈瑛要回遗产,对素来嗜钱如命的沈珍来说,简直是在割他的肉。
沈珍面前,何氏听完他的话,顿时瞪大了眼睛,呼吸都不平稳了:“老爷真……真把遗产全……全部还给那个孽障了?”
“消息……消息可保真?”
何氏万万不敢相信,仅仅一天的时间,七千多两银子就全还了出去。
她还盘算着从侯府里多掏些银子给自个娘家呢。
要是一下把这么多钱还给沈瑛,到时候她还能有多少贴娘家的余地?
面对浑身颤抖的何氏,沈珍含泪点点头:“千真万确!沈琰这次回来,就是来分遗产的。”
“咕咚!”
沈珍话音未落,何氏就感到天旋地转,脑袋一歪双眼一闭,昏了过去。
七千多两的银子,就这么被沈瑛拿到了手中。
爱财如命的何氏,完全经受不住此等打击。
糟了!
沈珍一下着了慌,上前拼命晃着何氏肩膀:“母亲,母亲!”
丫鬟们更是六神无主,愣了一会后才反应过来跑出去通知沈耀祖等人,还有请郎中。
过了片刻,沈耀祖、沈理还有沈璋都来到屋子里,又过一会请的郎中也来了。
掐人中,灌参汤,郎中忙着救治何氏,沈耀祖则沉着脸质问沈珍。
“你母亲是在从你这得到消息后,才晕过去的?”
沈耀祖从丫鬟那里得知来龙去脉后,质问沈珍道。
“是……是的。”
沈珍害怕地低下头,不敢正视沈耀祖。
“啪!”
沈耀祖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孽障,就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沈珍满脸委屈:母亲是因为遗产的事才昏过去,而遗产是父亲拍板还给沈瑛的。
若要扇耳光,也应是父亲自扇耳光才对。
当然这话他是不敢说的,因为沈耀祖平常就不太讲道理,更何况如今在气头上。
旁边,在经过郎中好一阵忙活后,何氏悠悠醒了过来。
沈耀祖顾不得跟沈珍再计较,连忙凑到摇椅边。
“老,老爷……”
何氏声音虚弱地说道,“遗……遗产的事……”
“你不要想这些,安心养病就好。府中一应事务自有我料理。”
沈耀祖忙对她说道。
“老爷,我倒是想……想安心,可怎么安得下来啊。”
何氏含泪道,
“再照这么下去,咱们整座侯府都要叫他人掏空了。”
“到时候我们娘几个,就只能去喝西北风了。”
“还有我那苦命的兄弟,原本正指着府上能给几斤粮食,好把年关捱过去呢。”
“如今府里凭空损耗这么多银钱,怕是也没粮食送他了。他们一家这年可怎么过哇……”
说完,何氏又一阵哭哭啼啼,手还不住地锤着躺椅。
沈耀祖经她这么一哭闹,内心又烦躁起来。
对于被迫交还沈瑛母亲遗产一事,沈耀祖原本也是很窝火,可偏又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案。
而眼下何氏在他面前哭哭啼啼说这些,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你们先出去一趟。”
沈耀祖皱眉想了一会后,对在场众人吩咐道,等大家都退出回避后,才对着何氏伸出两根手指,
“我待会就派人,给你兄弟送二百两银子,外加一千斤上等米过去。”
沈耀祖知道,自己今天不出这笔钱,何氏是不会消停的,所以再肉痛也只有忍了。
现在沈耀祖只希望这笔开销,能买来何氏的称心。
可出乎他预料,何氏听完仍不说话,只是一个劲抹眼泪。
沈耀祖稍微愣了一下,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长吸一口气后咬咬牙,又多伸出两根手指:“四百两银子,一千斤上等米,再加两千斤面,更多的我也拿不出来了。”
何氏这才止住眼泪:“谢老爷恩典。”
“有老爷恩典在,我们家那苦命的兄弟,总算能度过年关了。”
她自打从沈珍那得到消息后,就一直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现在沈耀祖主动要给她娘家送钱,何氏心里才好受些。
见何氏停止哭闹,沈耀祖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嗯,你先好生养着吧,我回屋了。”
说完,沈耀祖就转身离开何氏这屋,在吩咐完守在屋外的沈理等人进屋陪着何氏后,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有了这四百两银子,还有大批粮食,何氏娘家的年肯定是好过了。
只是这侯府的年,一下要难过了。
侯府人丁众多,今年名下的好几处庄田又报了歉收。
现在再加上这么一笔开支,沈耀祖顿时有了捉襟见肘的感觉。
看来这个年,不借钱的话是过不下去了。
问题是向谁借。
沈耀祖陷入痛苦思考,琢磨来琢磨去,还是觉得沈瑛、沈珙兄弟俩最合适。
因为他俩刚拿到亡母遗产,手中正宽松。
至于沈瑛、沈珙肯不肯借的问题,沈耀祖觉得自己只要把诚意摆足,向他俩说明了自己是一定还的,到时候兄弟二人应当会松口。
定下主意后,沈耀祖喊来小厮,让他去找沈瑛、沈珙二人过来。
很快,小厮就找到了沈瑛这里,将话传到。
此刻沈琰已用完饭回舅舅家了,屋里只剩沈瑛、沈珙二人。
“哦?他在这时找我们,又是为何事?”
小厮走后,沈珙向沈瑛问道。
平常沈耀祖很少关心他们兄弟俩,主动找他们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现在沈耀祖一反常态,任凭谁都会心生疑窦。
面对沈珙的疑问,沈瑛略一沉吟后,给出了分析,
“刚才那屋闹腾个不停,听说是何氏得知我们拿回母亲遗产,气昏了过去。”
“父亲去看望何氏后,将满屋人都赶了出来,和她在里边说了不少话。据当时在外边偷听的小厮说,父亲为迁就何氏,答应给她娘家送一笔银子。这些议论我在刚才外出有事时都听见了。”
“眼下父亲再叫我们过去,估计是想借我们手中银子,去填补何氏贴娘家贴出的亏空。”
沈瑛说话时语气平静,内心中则一直在冷笑。
让原配正妻的儿子拿钱,去贴补扶正小妾的娘家。
原文中沈耀祖可没少干过这种事,今天不过故态复萌。
看过原书的沈瑛,太清楚沈耀祖是什么德行了,他的一篇分析不过是基于对方本性。
至于有人偷听之类的话,那都是沈瑛找的借口,
另一边,沈珙听完分析后,眼中一闪而过怒意。
而他的反应,更是斩钉截铁:“原来如此,那我们说什么都不能借给他。到时候找个理由将他搪塞过去。”
“嗯,他休想从我们这拿走一毫一厘。”
沈瑛同样坚决地说道,和沈珙一起出门,往沈耀祖那屋去了。
实际上沈瑛打定了主意,这次不仅要打消沈耀祖的妄想,还得挖个坑,让他掉坑里才行。
本着这样的想法,片刻后,沈瑛和沈珙一块到了沈耀祖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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