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江明舟出生都城江家。

江家从起家到现在已有百年历史了,期间出过不少王侯将相,王妃诰命,现任户部尚书就出自江家嫡支,也就是江明舟的小叔。不过要说到近几十年最为出名的,还是三十年前去世的先皇后。

她出自江家分支,和当时还不受重视的皇上一见钟情,两人婚后一路扶持,恩爱非凡,就是成了帝王帝后,也感情如一。只可惜,先皇后身体不太好,成为帝后没几年就染了风寒去世了。

但是帝王情深,至此守了五年,等到太子大些,立了先皇后孀居在家、待太子如亲子的亲妹为贵妃,以便照顾人,后面陆陆续续纳了几人,位份都不算高。

因此,江明舟从小出入各家宴席,见惯了都城贵人,再见这一家三口也不由有些惊艳,仔细看眉眼,都带着熟悉,像极了朝堂之上的那位。

江明舟微微挪了挪,透过费大鸣高大的身躯,看向那所谓秦娘子。

浓眉亮眼,明艳方野,虽然有些黑,但是让人看着就眼前一亮。但是她到底已经三十出头了,整个人强悍成熟,比起容貌更让人注意周身气场。

倒是那两个稚气儿女,一个人模子印出来,明眸皓齿,机敏活泼,容貌出众,让人看着便心喜三分。

费大鸣也总算想起身后还跟着位大佛,赶紧道:“猫猫先起来,麒麒也过来,这位是江县令,刚才还在夸你路的报表呢。”

秦齐愣了一下,拉拉秦妙,再上前一步:“学子秦齐见过县令。”

说着,他就要跪下,秦妙在后面有样学样。

江明舟唤住两人,摆手:“无需行礼,正事要紧,我看你们似有难事,在这里不方便的话,不如到里面去说?”

兄妹俩面面相觑,齐齐看向自家娘亲。

秦书没想到会把县令也引出来,意思意思问了好,思索一下,还是让冯二狗上来把事情经过又说了一遍。

冯二狗见过最大的官就是费班头了,现在直面县令,想到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哆哆嗦嗦,好半天才把事情说清楚。

等他说完,秦书又认错道:“让县令见笑了,其实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膝下就这么两个孩子,实在不放心,想着让老费去帮我抓抓人问个究竟。这全是我个人想法,希望您别怪老费。”

费大鸣在一旁脸黑得不行,拳头紧紧捏着,咯咯作响,要不是江明舟还在这里,那拳头肯定已经砸了出去。

兄妹俩更没想到会是这样,下意识就跑到秦书的身后,扯着她的胳膊袖子,寻求安全感。

秦书立在那里,穿着一身土色衣袍,腰间别着砍刀,浓密的眉毛下,一双黑眸炯炯,就像是林间的庞大凶猛的虎妈妈一般,坚定地护着孩子。

江明舟怔了怔,眼中染上欣赏,他道:“不论私情,这般威胁安全之事,本就是衙门要负责的,秦娘子不必如此。费班头,你这就带人去将那背后之人抓回来,我倒是要看看谁敢这般行事。”

费大鸣得了令,转过身拎着冯二狗就往外走。

“你们俩在这里等着,不许乱跑。”秦书紧跟其后,走了几步才回头,指着两个崽一阵嘱咐,又匆匆离开。

留下兄妹俩和江明舟面面相觑。

兄妹俩也算是受害者了,他们又是龙凤胎,长得机灵可爱,江明舟正是为人父母的年龄,见着也心喜,也就没有急着离开,让人送了茶点过来,和他们聊了起来。

他问:“你们今年多少岁了?”

“十三。”

“十四。”

兄妹俩异口同声。

江明舟哭笑不得:“你们不是一胞同生的吗?怎么还不一样了。”

秦齐无奈,没好气地揪了揪秦妙的头发,解释道:“回县令的话,我们是建和十七年冬月出生的,端午才满十二岁。”

所以说十三已经是虚岁了,说十四,就是纯装老。

秦妙做了个鬼脸,理直气壮:“我们已经十三岁了,明明虚岁十四了,麒麒你装嫩,幼稚。”

她就想快快长大,她娘就不会把她当小孩子了。

秦齐白眼,回声:“你才幼稚,幼稚鬼,别说十四了,你及笄了依旧是个幼稚鬼,你就是成老太婆了还得听娘的。”

迫切长大的秦妙恼,伸手就抓人:“你才是幼稚鬼,你才是,麒麒是最大的幼稚鬼!!!”

秦齐回:“谁幼稚谁生气,我反正不气。”

秦妙气:“秦麒麒!!!”

眼看着兄妹俩一句话的功夫就吵起来了,江明舟看得一愣一愣的,赶紧劝和:“好了好了,十三十四都一样,喝茶喝茶。”

才不一样。

换个人兄妹俩又得异口同声回话了。

但是江明舟是县太爷,两个人不敢太过,瞪了瞪对方,互相侧过脑袋气呼呼喝茶。

别说十四了,十二岁都说大了。

江明舟看着他们这样子,更觉得好玩,又劝了几句,继续问着:“龙凤胎少见,像你们这般机灵的更是少之又少,这世间心思诡异的人不少,也不怪秦娘子担忧你们了,倒是你们父亲,怎么不见?”

兄妹俩生着的闷气消散,神色也黯了下去。

秦齐扯了扯嘴角:“我爹十年前服兵役去世了。”

秦妙绷着嘴,眼睛有些红,闷声:“九年,还没满十年呢。”

秦齐无声叹息,拍拍她的手背,哄:“对,是九年零三个月,我说错了。”

江明舟意外,又不那么意外。

也是,若是家中男人还在,这种事不至于让女人家一个人出头。

江明舟手指敲着桌面上的册子,叹了叹气,遗憾道:“没想到竟然是烈士之后,你们父亲叫什么名字?我看看有没有符合国策的补仪。”

兄妹俩:“秦衡。”

江明舟怔了怔:“衡阳的衡?”

兄妹俩点了点头。

**

冯二狗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他爹娘是能干人。

老两口在镇上也颇有地位,就是老来得子,过于溺孩子,等到醒悟时候已经晚了。

他们年纪大,生下孩子的时候都快四十了,走得也早,但他们也聪明,知道自己走了家里东西纪念就会被败掉,就找了镇上镇长和一众老辈见证,把大半东西都捐给了族里,包括房子。

不过要在冯二狗死了之后才生效,他活着的时候把一半收益留给他就行。这样做自然不是最稳妥的,万一族中反悔,或者有人心生轨意谋害就不利了。

可是他们也了解自己儿子,不把东西捐出去,要不了两年就会被他给败完,倒不如赌一赌,族中看在他们老两口和那些财产田地的份上也会给他两分颜面。

他们也算赌对了。

冯二狗这些年在镇上偷鸡摸狗,还能过得好好的,也是大家看在他们老两口的份上了,不然那胳膊和腿总得少一点。

所以说,冯二狗其实不缺钱财,但他每日在外面厮混,混迹乱七八糟的场地,再多的钱都不够他造,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好在都是些烂债,那些人也不敢跑到镇上要——这边都是秦家人,惹不起。

他就这么混一天是一天,挨打是常事,但命也硬,活得比谁都潇洒,在县里也是出了名的破铁球,咬不碎砸不懒,烂命一条。

那些人找上他帮忙,要说打了什么好主意,鬼都不行。

“找我那人是外地的,叫什么栓哥,看着就是狠人,宽脸小眼,鹰钩鼻,侧脸带疤不说,我之前偷偷看到他这里。”冯二狗伸手比了比左肩的位置,呲牙,“好大一条刀疤,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二娘啊,你都不知道我是冒着多大危险才和你说的。”

秦书冷着脸:“谁介绍你们认识的?”

冯老二摇头:“没谁,就是在赌场找上我的,一开始就问点东西,我还以为是谁家大户人家看上麒麒猫猫了呢,这不是大喜事嘛。”

“喜你娘的喜。”秦书一脚踹过去,横着眼,“一天天没个人样,你给我注意点,哪天真撞到硬茬,还要给你收尸。”

冯二狗嬉皮笑脸:“哪儿能啊,就我这烂命,谁稀罕啊。”

倒是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秦书看着他这模样都烦,懒得看他,转头看向费大鸣,道:“还要多久?不能直接进去抓吗?”

费大鸣无奈:“直接进去,万一人跑了可不好抓,二姐你耐心点。”

费大鸣年纪其实比秦书大三岁,但是刚认识那会儿,他其实和冯二狗也差不多,可以说是被夫妻俩给打醒的,一直都是小弟,这些年也没有改口。

秦书捏着那锋利的砍刀,脸上全是不耐烦,恨不得直接就冲到屋里把那些人抓住先砍。

费大鸣看得有些感慨。

最开始遇到的时候,秦书就是一副暴脾气,有事打架,没事上手,只管在前面冲锋陷阵,其他的烂摊子都交给衡哥处理,就是生了孩子以后依旧莽撞。

直到后面衡哥牺牲,她一个人,脾气也一点点收敛下来,学会和周围人人情往来、学会吃亏忍耐、学会虚以委蛇……

“班头,布置好了。”王平又上前禀报。

他脑子有些笨,老实又木楞,但是木有木的好,交代的事情,他一板一眼都会办好,不用担心耍花招偷懒。

费大鸣回过神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秦书已经收起看砍刀直冲门口,然后拿起那两百斤的铁锤狠狠一砸,气势汹汹地破门进去。

他赶紧跟上:“……你小心点。”

身后其他衙役和跟着冲了进去,绕着屋子四处翻找。

空的。

全是空的。

秦书额头青筋跳起,大步流星冲到客厅,看着桌子上摆放的乱七八糟的饭菜,又冲到厨房,摸了摸灶洞的温热,一脚踹翻一边的木桶,大步离开,走过去就揪着冯二狗的领子,咬着牙。

“冯二狗,你是不是想死。”

冯二狗也懵,赶紧挣扎开口:“我,我真不知道啊,二娘,真要是我通知的,我干什么带你们过来啊。再说了,你想想,我昨天和你说的,今天过来,也没有离开的时间啊。”

冯二狗也觉得自己冤得很,他好心好意通知,这又是被狗咬又是被弹弓打,现在还要挨揍。

冯二狗委屈。

秦书看着他这副模样,也迟疑了一瞬,而后再次反应过来,恶狠狠盯着人:“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

冯二狗面色一僵,视线飘忽:“就,就,喝酒,打牌……”

冯二狗:二狗委屈死了。

秦书:死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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