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将人收拾了一番，那人情潮已经褪却，摸上额头竟然还是滚烫的。

看来人在冷水里泡着，染上了风寒。

林昭昭用水将布帛打湿，拧干，然后覆上她了额头，希望这场热病能快些结束。她守到后半夜，可依旧没有转醒的迹象，反而愈发严重。

夜深人静，只有李萱的胡话。

额外付了诊金，半夜敲响了郎中的家门，把煎药的事交给下人，林昭昭就守在李萱的身边，衣不解带的照顾。

林昭昭松了口气，看着床榻上小人轻轻翕动的鼻翼，恬静安详。她抓起一缕乌黑的发丝，顺着摸到发尾，感慨幸好。

幸好有人报信，自己领着一帮人就闯了进来。要是再迟一刻，林昭昭想起羚羊差点丧命狮口的场面，几乎喘不上气。

可自己不也一样……

虎口夺食，将人夺了过来，然后自己享用了去。

林昭昭摇头，攥着发丝的指尖发白，一脸痛苦，她不该的如此的。

好在理智的弦绷的很紧，没真的深入下去。不然对上那张不谙世事，天真浪漫的脸，罪恶感能将林昭昭压垮。

这可是趁人之危啊!

漫天的星子收了起来，几抹晨光透过窗棂照了进来。

李萱醒来，刺眼的光让她天旋地转，她一动，额头上的布帛就掉了下去。费力张开眼皮，仿佛置身永恒的梦境。

缓缓起身，看着床榻边无人，李萱满眼失落。

“醒啦?”

听着熟悉的声音，扭过头，瞧见熟悉的脸。但对上眼神的一瞬间，李萱慌乱起来。

那让人脸红心跳的记忆，山呼海啸般袭来。自己像□□一样，叉开腿，渴求着林昭昭的触碰。她记得自己被泡在冷水里，后面的记忆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似的，记不太清了……

林昭昭也拎着食盒，设下食案，把清粥、豆浆、素馅包子……摆了满满一桌。

林昭昭想到昨日折腾的一晚，也该饿了，可面前的人却不动一下筷子，她夹了个包子到李萱碗里，“对面吴娘子制的包子可是一绝。”

李萱垂眸，应了声，“谢谢!”

夹起来咬了一口，确实皮薄馅厚，菜叶新鲜，多汁美味。

但李萱根本没有食欲，她满脑子都是昨日的事。她有满腹的心事，可心事装的再满也填不饱肚子。埋头吃了起来。

下人收拾干净残羹冷炙后，退了出去。

李萱见时机成熟，开口道歉，“对不起，林姐姐，我不该跑出去的……”

她知道，要怪贪玩的自己，若是自己听话，安生的待在屋子里，一切又怎会发生。要怪天真的自己，若是自己多留心，不轻易相信他人，又怎会着了他人的道。

“不怪你，要怪我留你一个人在屋子里。”，林昭昭揉着李萱的脑袋以示安慰。

“那我是林姐姐的人了，对吗？”

林昭昭错愕的看着那张耳尖都红透的脸，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样子。

一直以来都是别人将她比做玩物，现在身份对调了一下，林昭昭有些不适应。

“你这是想让青楼的女子对你负责?我虽占了你几分便宜，却也没夺走你的清白。”

大周较比前朝开放许多，女子可身着男装，而非困在闺帷中，亦可抛头露面。没有被看光身子，就要以身相许的道理。

“可……”，李萱就像遇见负心汉似的，悲痛的哭了起来。

她想不明白林昭昭对自己这般好，却还要拒绝自己。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公主，头一回生出了不自信。

那哭声渐渐往上拔，锐利的哭声像是要撕裂人的耳膜。

林昭昭连忙宽慰，“我是女子，你也是女子，怎么对你负责?何况我是困在红楼里的人，自身尚且难保，如何又护得住你……”

劝了半日，倒是把哭声止住了，但李萱依旧气鼓鼓的。林昭昭直接撒开手，心想算了，出去透透气。一宿没睡好，额角的青筋突突往外冒。

林昭昭凭栏而立，极目远眺，看着那被琉璃瓦装饰的宝殿，蓝天黄瓦，浑然天成。

习习清风，将眼间的疲惫一并带走了。

李萱心底是不舍得，起身也跟着过去。她推开门，看到林昭昭扶着朱红的护栏，看着那道落寞的身影，翻飞的衣袂，就像做了噩梦一般。

李萱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揽住林昭昭的腰，抱了上去。

“不要!”

自从知道林昭仪的噩耗后，李萱总是睡不好，时常梦见有人立在高楼之上，然后跳了下去。被那张脸时而是林昭仪的，时而又是林昭昭的，两张有些相似的脸混在一起，她分不清。

此时，李萱四肢百骸都降到冰点，她是真的害怕，害怕折磨她的梦魇会变成现实。

这可是四楼，若真的跳下去会怎样?

林昭昭身体一震，剧烈的冲击带给她一阵眩晕。好在那人抱地紧紧的，不至于酿出两人双双坠楼的惨案。

两遭了，心想这个人还真是喜欢从背抱住自己，林昭昭从心底叹了口气。她让李萱把手放开，一双手勒的她喘不上气。

李萱嘴上说着，“不要!”，但勒死的双臂还是渐渐打开了。

“怎么了?上来就抱着我，还一言不发的。”，林昭昭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忍受那人的一通坏脾气。

谁叫李萱生得一双杏眼，黑白分明，澄澈干净。仗着一张乖巧的脸横行霸道，却叫人恨不起来。而林昭昭也有偏爱，特喜欢巴掌大脸上的那股倔劲儿。

李萱牵着林昭昭的衣衫，往房间里走，林昭昭也不恼，由着她的性子，最后两人又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块儿。

仿佛刚才的争端与哭闹都是云烟，一吹都散了。

“林姐姐可……可不可以不要待在那护栏间，我……怕会掉下去。”

李萱自知有些无理取闹，说起话来也是断断续续的。

林昭昭也不问为什么，只是挂着明媚的笑，“好啊！”，话锋一转，便圆滑的开始讨价还价，“那你也要求答应我一件事。”

“林姐姐你讲”

“莫要总想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