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回

杨玉晔知道,好戏即将上演了,这时间挑的极好,刚好是晚间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杨玉晔等人正大光明地来到了正房,正好赶上杨骞在发脾气。

杨玉晔瞧着八小姐,对她使了个眼色,杨玉昭示意她稍安勿躁。

大夫人一直在辩解,但是杨骞根本不想听,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正激烈着,三姨娘突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吸引了两个人的注意力。

三姨娘哭着求道:“老爷……还请老爷原谅小姐……小姐不过是眼热九姨娘,醋了些,才出手……求老爷千万别责罚小姐!”

方夫人被她这一句话震得几乎魂魄离体,大张着嘴,久久不能合上。隐隐约约觉得,似乎事情不太对头,方夫人震惊地问道:“你嘴里胡嚼些什么!我何时醋了她?!!”

三姨娘却哭的越发哀切,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小姐,你就招了吧,事到如今,再不说老爷就要休你,不如都说出来,求老爷原谅啊!你们多年夫妻,老爷不会难为夫人的。”

杨玉晔瞧着有些想笑,心里觉得这位三姨娘真厉害,数十年如一日的装淳朴,一朝咬人,便是要取人性命的狠辣。嘴上说着是为了大夫人,实际上把她的罪名做的更实了。

杨骞听三姨娘话里有话,太阳穴一阵抽搐,莫非还有别的隐情?“你说,她最近,不对,这些年,都做过什么好事!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三姨娘装作害怕的样子,瑟瑟发抖,但一五一十地说道:“除开九姨娘,还有从前的七姨娘……也是……夫人给她的堕胎药,下了寒毒之物,让她堕胎后血尽而亡……”

方夫人被气的懵了,大喊着:“你胡说!我没……”

杨骞呵斥道:“闭嘴!听她说!”

三姨娘自然大着胆子,继续说道,面上依然是害怕的模样:“还有大少爷,还有更久以前的五姨娘……”

大夫人怒不可遏,上去猛抓三姨娘的脸,在她脸上留下了几道血印子。杨骞一挥手,几个丫鬟婆子上前拉住了大夫人。

方夫人骂道:“枉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把屎盆子往我脸上扣……”

三姨娘摸着脸上的道道血痕,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能扳倒大夫人,受些伤也无所谓。

八小姐却很心疼自己的姨娘,她上前欲扶起三姨娘,被三姨娘拒绝了。

“我是小姐的丫鬟,她打我原是应该。”三姨娘哀哀戚戚地哭了起来,往地上猛磕了三个响头,痛心疾首地看着大夫人。“正是因为我从府里就跟着小姐,更不想看见小姐如今变成这样的人啊……奴婢有罪,在小姐害人的时候,没拦住小姐……”

杨骞脸色难看,但也有些许怀疑,方氏为正妻,儿女双全,任何人都不会威胁到她的地位,她何必如此害人。

杨玉晔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知道此时该自己出场了,她要让大夫人坐实她的罪名,再也不能狡辩,绝不能放虎归山,为以后留下祸患。

“原来是真的……”杨玉晔先尖叫一声,引起杨骞的注意,然后装作害怕地发抖,哭着只念叨了这一句话,又做作的捂住嘴,装作说漏了的样子。如此一番形容,自然引起了杨骞的好奇心,杨骞赶忙让她把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

这一番演技落在杨玉昭眼里,自然只有鄙夷和佩服,这杨玉晔可也忒会装了。还好只是个庶出的不受宠女儿,否则连她也要提防。

杨玉晔得了杨骞的保证,便把四小姐过世时说的五姨娘之死和当年的事,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大夫人没想到五姨娘之死过了这么多年,还真的被人翻了出来,她辩无可辩,整个人就像霜打的茄子。

杨玉晔将完,还记得做戏要做全套。“四姐姐临终时才讲这个事,我自然是不信的,只当她是病糊涂了……母亲无论如何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呀……没成想……”

杨骞怒道:“这种毒蝎妇人,还有什么事是她做不出来的!”

三姨娘更是找准机会,添油加醋,将大夫人下毒的始末详细叙述了一遍,力证大夫人就是谋害五姨娘和三少爷的凶手。

三姨娘生怕这些还不足以压得大夫人喘不过气,又讲起大少爷杨文谅之死。这杨文谅是庶出的长子,大夫人一直讨厌他。当年竟然是故意装神弄鬼,活活吓死了大少爷。

杨玉昭让丫鬟回去取一物,然后荷菱拿回来了大少爷疯魔时,落在旁边捡到的鬼舌头。

这脏东西是杨玉晔捡到的,为了合谋扳倒大夫人,她便将此物交给了八小姐。

因为如果所有大夫人的罪过都由九小姐主动指证,难免杨骞会怀疑,是以当初就说好,由杨玉昭拿出这鬼舌头。

“大哥是被人吓得患了失心疯,这是我那时捡到的脏东西。原本怀疑不到母亲的头上,如今姨娘提起,我方才想起这事。”杨玉昭把那鬼舌头拿给杨骞看。

三姨娘又拿出一件大夫人的衣服,证明和鬼舌头出自同一块布料,力证这鬼舌头确实是大夫人所作,证实她谋害了大少爷。

大夫人瞧着这三个女人,一唱一和,演技绝佳,生生把她往绝路上逼。多年打雁,竟让雀儿啄了眼,她好恨!

“好你个下流忘本的娼妇,如此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平日我只当你善妒不仁,没想到,你连人命都害。”杨骞把这舌头扔到大夫人脸上,破口大骂: “枉死的妾氏,该与你姐妹相称;被害的庶子,也流着杨家的血!今日我断留你不得……”

方夫人高喊道:“老爷,我冤枉啊!!!”

“你还敢喊冤!” 杨骞指着三姨娘,说道:“老三是跟着你陪嫁过来的丫鬟,对你最是忠心耿耿,她说的话还能有假?”

三姨娘抱着杨骞的腿,哭道:“老爷,求求你饶了小姐吧,小姐一心一意服侍老爷,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杨骞一脚踹开三姨娘,三姨娘不怒反喜,小心地把这开心的情绪掩饰住了,只倒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哭。

“这等畜生不配做我杨家主母,你我夫妻情分,就此恩断义绝!!!”

此话掷地有声,大夫人看着眼前的男人,杨骞满眼都是厌恶和嫌弃。她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到底都是为了什么?

谁不想做个十指纤纤,只懂相夫教子的贤妻,是谁逼她走到这一步的?

是杨骞,杨骞对她无情,对别人却多情,娶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她不去争,不去斗,拿什么做这个杨家大夫人?

何况,有些事,本就是听了别人的萤惑。满以为是自己的棋局,却不过是别人的棋子。

大夫人气得抖了手,怒目瞪着三姨娘,刚要说些什么,忽地慌里慌张的冲进来一个小厮,也顾不得请安,满头大汗地报了一个消息。“方府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说五姑爷,殁了!”

方瑞的死,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大夫人一口气上不来,咕咚一声厥倒了。

杨玉晔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流,这次却不是演戏,而是有几分真心了。“表哥,你年纪轻轻,怎么会…………”杨玉晔小心翼翼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哭的更难堪。

大夫人倒在地上,满屋却无一人敢上前去扶,杨骞听见此事,更是生气,“姓方的真是晦气!当初我就不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倒好,好好的小姐还要去给他家守寡!!!”

杨骞怒不可遏,心中有气,狠狠地踢了大夫人几脚。

杨玉晔忍住心中的悲伤,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八小姐的神色。

她面上虽然没什么变化,但杨玉晔注意得到,她的手在抖。这屋里有两个伤心人,却谁也没有立场为方瑞哭上一哭。

大夫人晕厥过去后,杨骞自然嫌晦气,拂袖而去。杨玉昭和杨玉晔自然没有留下来的理由。只有三姨娘服侍着大夫人躺回床上,依稀还是没有撕破脸的主仆关系。

大夫人本只是短暂晕厥,等她慢悠悠醒过来时,只有一个三姨娘服饰在侧,注意到房门口一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到处静悄悄的。再仔细一想,才记起杨骞早已厌弃了自己,忍不住落下泪来。这一哭,记忆回到脑海里,方氏看向罪魁祸首三姨娘,抬手就要打她耳光,却被三姨娘抓住了手腕。

三姨娘见大夫人醒了,自然对她早有防备,“小姐,您有勇无谋,草包的脑子再加上个无德的心,想作恶都不知道从哪下手,没有我,您早就被欺负死了。”

“你这个瞎了心的…………”大夫人的话被三姨娘手里的碗吸引去了注意力,此时她有些脚底发凉,满心的恐惧,便是连骂人都骂不出口了。

只见三姨娘手里拿着一个碗,碗中装了黑漆漆的药汤,冒着不祥的灰色烟气。“小姐,我八岁就跟在你身边服侍了,对你,我可算尽心尽力。但是你呢?拿我可曾当个人看。”

一向老实巴交的三姨娘,此刻终于卸去伪装,怨毒地看着大夫人。“当初你想讨好老爷,就把我提了通房,我当时已有说好的婆家,你可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老爷?得了这个果,都是您种得这个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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