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前,梁君暴政,群雄揭竿而起,战伐四州,统一于楚姓,立国号为:大虞。
虞皇楚氏称帝后封第一心腹为“帝侯”,赐号“永安”,便是史书上那位威名赫赫的大虞战神,大名鼎鼎的帝丘李家先主,李锦安。
李锦安颇受皇恩,世人对他却褒贬不一。有人说他洁身自好霁月清风,是个命途多舛的风雅英雄,有人道他诡诈狡猾心狠手辣忘恩负义,是个活该早死的尸山阎王。
李锦安三十几岁就撒手人寰,死因成谜,但在他死后的六年间,却以另一种方式家喻户晓——据说他容貌十分俊美,八岁不到便有红娘提亲。
据说他三姓家奴,得意时与人定亲,落魄时做了赘婿,但死不承认,被小舅子揍了。
据说他心狠手辣,魅上欺下不择手段,得位不正?
此时此刻,上京城重阳街头的茶馆内刚刚结束一场有关他的评书,大家伙儿为此争论地厉害。
好语恶言皆出百姓之口,大江东去,只剩后世评说。
……
“长得好看有什么用,他不忠不义抛妻弃子,非要去打那个仗,死了怪谁?报应!”
“手上沾血太多,仗着军功把京城里的得罪了一半,不杀他杀谁?”
“没瞧着连圣上现如今都不怎么护着李家了……前些年为着李锦安那两个遗孤,圣上私底下没少敲打那些嘴碎的,现在好了,他儿子更不是个东西,护都不想护了。”
“他儿子怎么不是个东西了?”
“你不知道?”
“李锦安有两个儿子,小儿子早夭,这几年侯府落魄了,大儿子又不在京城,当年的那些旧事才一点点传出来。”
“听说他大儿子是个断袖!仗着父亲受宠,在宫里比皇子还神气,处处压人一头。他见太子是后妈养的,脾气臭不好欺负,就专门针对那人老实的知书达理的皇子,对人家是上下其手!”
“目击者的口供都有了!”
“那老实皇子是谁?”
“还能是谁,宸王啊,若非如此,圣上曾经那般恩宠于他,如今岂会对他冷脸?这两年除了年节以外问都不问,那宸王又岂会与永安侯府断了联系?这都是有原因的!”
“简直是倒反天罡……”
这两年,民间对李家的风评越来越差,但讨论热情却逐年热忱。
若说原因,这位李小侯爷的风流旧事绝对占了大头。
说他断袖的邪风是最早吹起来的,托几位话本先生的福,给远在帝丘的李小侯爷攒了不少吹捧者。
以至于后来他在有其他风流事传出来时,这些吹捧者将那些人骂的狗血喷头。
支持小侯爷和宸王是姘头的,统称“断袖派”,反之则称“红颜派”。
有次断袖派和红颜派因为李小侯爷天灯宴那晚花落谁家的事在茶楼吵了起来,误伤了正在听书的宸王,这事才闹到御前。
御前下旨,从此封禁此类书籍,由承皇阁沈泽月定期监察。
但,怎么管的住。
那些“香艳”旧事的书实在销量惊人,总有不要命的人铤而走险。
屡禁不止。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瞧瞧李家现在那个样儿,那可是七八百年的大世家,曾经的第一世家!就这么落败了,说起来也怪可惜的。”
“那李小侯爷其实挺出息的,虽说恃才傲物了些,但人家也是真有才华,不及弱冠就中三甲,春风得意探花郎,只是后来听说身体不好就没入朝,回家将养了,若哪日他回来……”
“他叫什么来着?”
“李承兴,字清乐。”
“回不来了,这几年官府混不下去,改混江湖了,同四大派走得很近,前些日宸王去西北打仗时他还托他的江湖兄弟找过轻驭军的麻烦,听说把宸王气的不轻。”
“什么麻烦?”
“具体不知道,好像是干了什么缺德事儿被宸王逮住了……”
“说起来,这个李清乐在老家窝了也有六年了,真不回来了啊?”
“与公主婚约都退了,爹妈双死,弟弟也没留住,还有个恨他入骨却被四处拉郎的姘头,恨不能吃了他,京城是他的伤心地……”
众人呵笑几声。
不再多言。
天色渐晚,空气里掺着风雨欲来的气息,不多晌,茶客们陆续收拾东西回家,很快安静了下来。
茶馆二楼靠窗位子的玉桂屏风后的雅座间内,有个头戴红纱玉带长帷帽,身穿“承皇阁”银丝仙鹤官服气质卓然的男子。男子将一张信纸放到火上烧掉,橙黄火光中,隐约能见行间的“李承兴”三个字。
男子的随从推开窗子,将送信来的信鸽放飞了,“大人,可是宸王西巡归京一事?要不要通知……”
男子轻挥挥手打断随从的话。沉默良久,窗外已下起了淋淋雨,“富殷的刘伯辛前日自杀了。”
随从一愣。
男子揉揉太阳穴,闭上眼,“我估摸着,承兴大宝贝可能要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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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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