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 35 章

日上三竿时,齐桉君才从昏迷中缓缓醒来,四肢仿若被抽去筋骨般无力,额角突突跳动,头疼欲裂。

阿福守在床边,见他睁眼,二话不说就冲出了门。

齐桉君躺着缓神,忽然想起昨晚谢衍徊给他下药的事儿,他心中一惊,慌忙掀开被子查看,见自己还穿着里衣,身体也并无异样,这才松了口气。

待气力稍微恢复些,他撑着身子坐起,再次凝神感受,除了阵阵头疼外身体别无不适,这才抬头打量四周,熟悉的陈设,确认是自己的屋子。

齐桉君拧起眉头回想自己是如何回来的,昨晚昏迷前,似乎有人闯入房间救了他,那人影模模糊糊在脑海里打转,却始终想不起是谁。

正当他绞尽脑汁思索时,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带着一丝寒气,踏入屋内。

齐桉君抬眼望去,来人正是怀廷韫,他身着赤色云锦官服,显然是刚从皇宫回来。

见到他,齐桉君就想起昨晚他在厅中字字珠心的话,便将脸转向内侧,打定主意不理他,然而那人不紧不慢踱到床边,阴影完全笼罩住他时,身上散发的压迫感几乎让人无法忽视,他被迫转回头,生生从齿缝里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侯爷,早上好。”

阿福手脚麻利地搬来木凳,轻轻搁在床边,垂首哈腰退到门外,并将房门轻轻关上。

怀廷韫撩起下摆坐下,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床上的齐桉君。

二人又是相顾而无言,空气流动着让人十分在意的气息,齐桉君忽觉喉咙发痒,轻咳了一声,嗓子干得很,想喝水,他下意识地抬眼偷瞄了一眼桌上的茶壶。

怀廷韫捕捉到他这个细微的动作,轻声开口:“渴了?”

齐桉君撇过头去,没反应。

怀廷韫起身走到桌前,修长的手指在茶壶外壁碰了碰,壶身一片冰冷,他的眉头立即皱起来:“来人。”

守在门外的阿福闻声推开房门,佝偻着背小步跑了进来。

怀廷韫指尖叩在茶壶盖上,清脆的敲击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连热茶水都备不好,你就这么伺候的?”

阿福身形猛地僵住,吓得跪在地上:“侯爷恕罪!奴才见齐军师醒来,心急火燎想着先去回禀侯爷,没来得及准备热茶……”

怀廷韫脸色依旧不好,但也继续指责:“换热茶来。”

阿福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拎着冷茶壶退了出去。

怀廷韫重新回到床边坐下:“等你好些,就搬到撷云轩去,我再调几个得力的奴才伺候你。”

撷云轩紧邻怀廷韫的院落,搬过去无异于被监视,齐桉君张了张嘴想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抿紧嘴唇沉默着,既不点头应允,也不摇头反对。

怀廷韫看着他:“怎么不说话?”

齐桉君背对着他躺下,将被子一把拉起蒙住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摆明不想交谈。

阿福此时端着一壶热茶回来,利落地斟满一杯,双手捧着递到怀廷韫面前:“侯爷请用茶。”

怀廷韫指尖轻触杯壁试温,茶温恰到好处,便淡声吩咐:“退下吧。”

阿福躬身应了声“是”,便迅速退出门外,顺手掩上了房门。

怀廷韫盯着床榻上高高鼓起的锦被,语气难得放软:“茶温正好,喝点吧,我让厨房熬了八宝粥,一会儿就送来。”

被子下传来瓮声瓮气的回应:“有劳侯爷费心,我不过是侯爷府上的一介奴仆,哪担得起侯爷为我如此操心。”

怀廷韫把茶杯轻轻搁在床头柜上,声音低沉:“你在闹脾气?”

“侯爷这话可折煞我了,奴才哪有资格闹脾气?我不过是个不堪任用的废物罢了。”

听到这话,怀廷韫心下不悦,一把掀开锦被,露出蜷缩成一团的齐桉君,对方猝不及防地瞪大眼,慌忙起身去拽被子,却被他攥住手腕,四目相对时,他指尖收紧,声音里混着怒意与隐忍:“昨夜你违抗我的命令私会太子,中了圈套还险些遭辱,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后果不敢设想,你不反思,倒跟我闹起别扭?”

齐桉君挣扎地动作一顿,他将头瞥向别处,自嘲一笑道:“我卑贱之人怎敢跟侯爷闹别扭,倒是侯爷,为何突然对我关怀备至?莫不是又觉着我心怀不轨,想要借此再来试探我?”

怀廷韫盯着他脸上那副别扭的表情,自昨夜就压抑着的怒火瞬间窜上心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齐桉君泛白的唇上,明明苍白得近乎透明,偏能吐出句句带刺的话,扎得人心口生疼。

那泛白的嘴唇轻蔑一哼,字字如冰碴般掷出:“侯爷若始终信不过,我走便是,天下之大,还愁寻不到容身之处?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

怀廷韫猛地扣住他的下巴,指尖捏得他生疼,在齐桉君惊喘的瞬间,他俯身堵住那抹泛白的唇,带着昨夜未消的怒意与隐忍,都发泄在这个吻里。

空气骤然凝固,齐桉君瞳孔剧烈收缩,震惊地瞪大双眼,怀廷韫近在咫尺的俊脸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他清晰感受到对方带着灼热气息的侵略,大脑瞬间炸开一片空白。

怀廷韫心中的怒气在刹那间迸发,他全然不顾齐桉君的震惊与推拒,如狂风骤雨般侵占对方口中每一寸领地,舌尖似久旱逢甘霖的游鱼,在温热的城池里肆意翻涌,将怒火都化作了激烈的掠夺。

齐桉君的口中被攻城略地般侵占,无处可退的津液顺着嘴角蜿蜒滑落,在苍白的下颌勾勒出一道狼狈的水痕。

齐桉君发出含糊的呜咽,双手抵在怀廷韫胸口推拒,却如螳臂当车,怀廷韫顺势欺身将人压回床铺,闭着眼加深这个掠夺的吻,指尖扣住对方腰际的力道重得几乎要掐出痕迹。

胸腔里的心跳如擂鼓轰鸣,鼻腔被齐桉君身上味道填满,怀廷韫的指尖深深陷入他的后腰,忽然明白自己多年来执念。

正沉溺间,舌尖突然传来刺痛,怀廷韫猛然回神,睁开眼正对上齐桉君盛满恨意的目光,心尖倏地一颤,慌忙起身,铁锈味在口中蔓延,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尖。

齐桉君冷冷地吐出:“下去。”

见他如此冷漠,怀廷韫心中腾起怒意,指节掐住他的脸颊迫使他抬头直视自己:“太子能碰,我碰不得?怎么,是嫌本侯位低权轻,你想着攀附太子这根高枝,在我面前装清高?”

齐桉君拧眉:“侯爷这话什么意思。”

怀廷韫冷笑一声:“若不是你主动凑上去,太子哪来机会下药?宴席上见他多看你两眼,你就巴巴贴上去,齐桉君,你果然是——”他顿住,虽气极,却仍舍不得用恶毒的话骂他,只道:“果然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齐桉君心中一紧,好似被一只大手攥住,喘不上来气,他感到憋屈,气得抬起一脚,踹在面前人的腹上。

这一脚踹得极狠,怀廷韫闷哼一声踉跄着跌在床上,见齐桉君撑着胳膊要起身,他眼疾手快攥住对方手腕,猛地拽回怀里压在身下,膝盖重重抵住对方挣扎的腿根。

“不许逃。”

齐桉君剧烈挣扎着:“侯爷既瞧不上我,我这就去攀太子高枝,遂了您的心意!”

怀廷韫眼底戾气翻涌:“你敢去,我就杀了你。”

齐桉君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听了这话非但没服软,反而梗着脖子呛回去:“杀啊!反正侯爷早就想除了我,现在动手正好!您今日不杀我,我明日就去投靠太子,看您能奈我何!”

“你——!”怀廷韫被气得眼底通红,他一把攥住齐桉君的脖子,慢慢收紧力道,与其看他跟了别人,还不如真让他死。

齐桉君感觉到一股窒息感袭来,本就胸闷气短,如此更是喘不上来气,可就算如此,他依旧用着仅存的气说道:“对,就这么…掐死我,否则,我…我一定会去…投靠…太子…”

看着他涨得通红的脸,以及眼角被逼出的泪,怀廷韫心里的那股狠劲瞬间消散,终究还是舍不得,缓缓松开了手。

齐桉君立即推开他,捂住脖子趴在床沿猛烈咳嗽起来,呛得眼眶愈发红艳,原本混沌迷糊的脑子,被这番窒息折磨后,终于是清醒了几分。

怀廷韫看他咳的难受,单薄的后背随着咳声不停颤抖,心里也跟着揪成一团,到底狠不下心看他受罪,伸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顺气,又急忙拿起床柜上的茶杯递过去。

“喝口水会好些。”

齐桉君却偏过头避开茶杯,撑着床头坐起:“我这就收拾东西去投靠太子。”

怀廷韫抓住他的手腕:“没有我的允许,太子敢收你吗?”

齐桉君道:“那我就去投靠皇上,那天面圣看皇上还是蛮欣赏我的。”

“没有我,你连面见皇上的资格都没有。”怀廷韫冷笑一声。

……

此话如当头一棒,让齐桉君如梦初醒。

是啊,没有怀廷韫,他确实见不到皇帝。

……

老天爷!他究竟在干什么!竟然和侯爷吵了起来。

他可是要靠怀廷韫接近皇帝报仇的,怎么被他牵着鼻子走了?他早知道对方看不上自己,哪有资格生气?此时激怒对方毫无好处,真得罪了他,计划不就功亏一篑了?

他还踹了他一脚……

想到这里,心中的异样情绪已被恐惧替代,他颤颤巍巍地下床,对着怀廷韫跪下,声泪俱下求饶道:“侯爷,请您宽恕我,我刚才被鬼上身了,说的都不是真心话啊!”

这态度转变如此之大,怀廷韫一时不知作何反应:“你……”措辞了一下:“你有癫病吗?”

齐桉君一拍大腿,满脸堆笑:“对啊!我这颠病一犯就失了心智,要不怎会突然顶撞侯爷呢?侯爷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个脑子糊涂的癫子计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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