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暗,近日阴雨连绵,黑暗压低直让人透不过气。
一辆高大二层花顶的马车在几近空无一人的街道上行驶,速度不快。
原是因为车中的人正从宫中出来,制订了一夜国策的他疲惫的紧,头有些疼,若再颠簸,恐是要耽搁许多事宜。
一阵冷风惊起,将车帘吹开。
正巧此时与马车错身的还有一抬小轿子,也被这一阵寒风掀开了些微末帘子。
他侧目一眼,便急急唤住:“停车。”
帘子外的侍从连忙扯了缰绳停下,正待欲问何事,只听得车中传来一冷清倦怠之声。
“让那轿子停下。”
侍从虽不明何事,也得听主子之意。
连忙下跳车,疾步走于那轿子旁,将领轿之人拦下。
十分凛然威风昂首道。
“镇国候让轿中人一见。”
领轿人一听,浑然一个激灵,看了看轿子,却有些为难之色。
侍从见这人的反应怪有意思,整个大夏谁人听到镇国候不是惊吓连连,俯首帖耳。
他居然还有难色,简直稀奇。
轿中人莫有什么隐秘?
侍从正要伸手拉拽帘子,只见领轿人伸出手拦下,阻扰起来。
哟呵。
镇国侯府的人也敢拦,真是不要命了。
只见领轿人含笑陪着脸,错身挤到轿子前,硬是将这位侍从挤开了些距离。
他有些微怒,昂首抬头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人。
只听见他说:“这位姑娘身有重疾,正要送去医治,怎能下轿染传了镇国候。”
一番话说的情挚恳切,加之陪着笑脸,倒也有原有因。
真有重疾,那确实是不方便见镇国候。
侍从正欲离去,忽闻车中镇国候言:“既然身有重疾,那便让本候带回去医治。”
声音冷冽,已呈威严之相,听得领轿人腿都发软。
面上欲哭,挡在轿子前身子轻颤,还是没有挪开。
侍从虽不解今日王爷为何如此执拗这轿子里的姑娘,但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只见这人还不挪动,侍从怒喝:“作死看不清人不成,还不赶紧将人请出来!”
说着抬腿一脚便下去,将人踹开。
轿帘子直接粗鲁掀开,吓得里面那位女子惊呼,却因束缚了手脚,塞了口而不能出声。
只得惊恐的看着打帘的这位侍从。
目光流转含水,一身妆扮俏丽,可就是这天寒地冻的时节,这姑娘穿的有些少。
一身清丽素雅的天青水碧色百褶长裙,配了一件绞丝蜀绣的大衫子。
雪白的肌肤隐现入眼,媚骨天成的好坯子。
凡是良家女子断没有穿成如此模样的,任她一脸倔强不愿,可这一身衣衫称得也是颇有情|欲的。
肩上还是现在青楼里时行的妆花图。红色的染料能在**时化作情致的红泪,流动在肌肤上时更添情|欲。
这一出玩的倒是好兴致。
若不是自家主子看见了,这样娇嫩的女子还不被人给蹂|躏死。
侍从跟着自家主子威风正直惯了,见着这样下作的法子不耻至极。
连忙放下帘子,掉头将那人补了两脚。
直到车里侯爷说:“还不快些。”
那侍从才站到车架旁回话,“那女子,衣衫单薄,奴才不好直视。”
衣衫单薄?
他直接起身,掀了帘子准备下车,侍从连忙摆好脚凳。
心底一阵惊奇,今日侯爷竟有这兴致不成?
镇国候一下车,轿子那旁的人尽数俯首跪地,不敢抬头。
他一身清冷,朱红的官袍可算是这条街唯一最鲜亮的颜色。
不怒自威。
一步步走到轿子旁,只言片语也没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直接将帘子打起。
一瞧,眉头就吊起,隐怒显现。
可又犯不着欺压下人,他一口气先闷着。
松了帘子,当街将腰带解开,握着振臂凌空,原地呆愣的侍从连忙近身接过,高举头顶捧着。
他遂既将衣带尽解,脱下一身官袍,再拎着衣裳弯腰进去。
看了里头的姑娘一眼,直接将官袍给她披上,屈身往怀里一揽,抱起。
也未曾问人家意愿。
只是出了轿子,她被裹得挺紧,但依旧还有那种没穿多少衣裳的感觉,不免脸红羞愧,脑袋没忍住的往镇国候怀里一钻。
这一幕他瞧见,微微提了提唇角,轻笑。
却在引起他人注意后立马耷拉下嘴角,抿直,威严赫赫道。
“回去跟燕太傅说上一声,如若再有这档行径,莫怪本候将他定罪流放三千里。”
剑眉星目一怒,在场之人无有不惧不怕者。
他抬着步子就上了马车,余留抬轿子的那些个人跪在雨水里,寒风中。
面面相觑也不知该如何办,领轿人连忙爬起来,喊着所有人回去。
都是趁着一早无人,换了这么一顶不起眼的小轿子,怎么还能遇到镇国候?还能被他拦下将人要了去……
这回去怕是不好了交差。
拎着心肝一步一步打颤的往太傅府走去,一脸惧色。
上了车后,镇国只是垂首看着自己怀里的姑娘,没有给她松开束缚的意思。
只是看了片刻,将她往腿上一带,放在怀里,一手揽着她后肩,一手抬着腕子将她口中的布团给提出来。
口中塞涩之物没了,她立马先是大口吸了几口气,涨的腮帮子有些发疼。
待一息后,她连忙垂首,小声哼哼唧唧似的。
“谢侯爷救命之恩……”
下面原本接着还有话,哪闻镇国候冷寂的接道:“那便报恩吧。”
让这女子一愣,“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之前为官宦家女子,如今是家道获罪,并未全部株连,她只是被亲哥哥卖给了燕太傅做姬妾,好给哥哥一道康庄仕途。
镇国候的名号即便是在那些闺阁时日也是日日听得起了茧子。
大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镇国候是怎么样的人物?
在先帝驾崩,他十六岁接过涉政之位,辅国九岁的小皇帝,一臂力压太后外戚一党,将政事处理的有条不紊。
权阀遮天却依旧死守君臣之制,有礼有节。
不过除了当今陛下,他却是谁人也不理,即便是太后也是视如无人。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
报恩?
这是应该的,只是她觉得镇国候似乎什么也不缺吧?
这恩如何施报?
她还在愣着。
只听见镇国候说:“怎么,还在想如何报恩不成?”
她懵然一哽。
“要不,侯爷先将小女放下,免得劳累了侯爷。”
他指腹略微动了动,浅浅思索片刻,突张口说到。
“不太累,如此将好。”
这姑娘脸被臊的一红,分外惹眼,腮凝新荔一般犹让人垂涎欲滴。
镇国候如今年岁也不大,也就是二十有四,模样隽秀冷峻,威严之姿压人胸腔。
至少现在她是看不出这些‘传闻’与他本人几字沾边。
只是觉得他有些神态疲倦,眼下有些乌青,像是没有休息好一般。
她凝神细想了想,以往也从未听过镇国候徐侯爷有这样的兴致,爱与姑娘相处,反倒是听闻他拒了不少女子……
这会子一直揽着……
她想到这处,脸又一次加了些潮色,眼睛本想闭上,却在挪下视线的时候瞧见了自己身上朱红色的官袍。
织着锦文,还略有些金光折色一般。
这样的官袍她以往常见,她的父亲也是有一件朱红色官袍。
大夏一品便是这样的颜色。
只可惜两年前父亲因被人诬陷卖官鬻爵而被判了斩。
幸而当时因她曾一舞得陛下兴致,救下来自己与哥哥二人,不若,怕她也已是冤魂两年。
镇国候见她在自己怀里还犹有出神,眉角一挑,掌心一用力,直接将她摔在马车里。
由于摔得突然,她惊呼出声。
发髻有些散落,他的官袍被压在身下。
彼时再看,一身碧装嵌着肩上的妆花图,倏尔显得妖艳媚俏起来,却又水瞳含氲,没有故作之姿。
更是惹人眼。
他看的有些蹙眉,当下眸子沉色。
弯下腰给她将袍子重新捡起来,细致的给她围上。
“孙家小姐,本候今日救你,得恩如天,当还。想小姐教诲定是不会觉得不妥吧。”
镇国候薄唇微动。
孙碧岑听言颔首,声音柔美,却非矫情,铿锵带有气性。
说:“今日大恩当报,只是不知侯爷让小女如何报答?”
她本是官家小姐,断没有‘小人’做派。
此刻她纵使低人一等,跪坐在车里,却也是笔挺的,十足的尊容。
镇国候见此,眼中华光转换,嘴角擒了一丝笑意。
“两年前,进士及第的荣恩宴上,孙小姐一舞得陛下青睐,如今还恩,那就替本候去陛下身边吧。”
孙碧岑心里大惊,却没显露出来,只是双手互相揉捏在官袍之下,显得紧张。
陛下身边?
他已权势滔天,也不像要完全把持朝政的样子,现在他正放手归权。
现在将她放到陛下身边去为他效力,难道,难道他是假归权不成?
这――
这等秘辛她知道了,便是长剑指候,如今便是除了应,就是死……
她额角沁汗,睫毛扑扇了两下,立马俯身叩首。
“是。”
她的路在她爹爹斩首那一日便是路尽,长兄如父,那日起,她的命运便都交给了哥哥不能自主。
如今哥哥为了仕途将她卖给燕太傅献媚,现在被救又要送入宫去,依旧是如斯命运,不由得自己……
她稍微小叹一口气,本是动作小,却不料还是被镇国候刻进眼里。
不愿?
他心里笑道:不愿才好!
而孙碧岑此时的记忆已然飘飞到了两年前的荣恩宴上。
那日本是她的闺阁好友施翊在荣恩宴上的节目,只是因为有人在她的绣鞋里藏了针,伤了足。
舞里有个难动作,垫脚花旋十一周,十分吃脚上的力度和平衡。
她一受伤,这个动作必然上完成不了了。
急得一个人在湖边哭了许久,要不是她贴身的婢子找的急,孙碧岑怕也是没有这般巧合,能替她这一支舞的。
结果,这一支《丝莞》舞陛下大悦,当下赏赐了许多。
一下子所有新科三甲齐齐为她赋诗,一夜间孙家小姐名声大噪,京都里谁都想窥见一二眼。
就这样,才不过半月,他父亲就获罪判斩。
果真是天恩无测,前日里对孙碧岑青眼有加,后日里将她那一族将近屠尽。
好在荣恩宴上的这一舞,不然孙家怕是活不得她与她哥哥二人了。
马车青路,没多久便到了候府。
停下时,镇国候亦然坐着岿然不动,要不是睁着眼睛,还当他是在禅定。
两人大眼看小眼看了好一会儿。
镇国候才轻笑,不出声,只是胸腔闷起了一下。
“孙小姐今日是打算将本候堵在车里?”
孙碧岑这才连忙挪开,跪了许久,一下子的腿上无力又成全了镇国候。
他顺着屈身俯下去捞了一下。
在她耳边浅浅笑着。
“两年前见孙小姐规行举步,落落大方的紧,今日接触才晓得,原来小姐喜欢本候这臂膀不成?”
孙碧岑听得眼睛直瞪,呼吸犹被抽离,憋的脸都红了。
结果这话软绵低沉的还没完,只听见他接了半句:“还是喜欢本候的胸膛?”
孙碧岑:……
呼吸一直没敢出,整个人憋的厉害。
最后憋不住后猛然一大口气吐出来,整个人也往后,却撞在了马车壁上。
一只温暖的手贴在她的后腰,替她挡住了这一力道,没让她撞伤后腰。
耳边冷声劈下来。
“本候还指着你去陛下身边,别人还没去就砸在本候手里了……伤了腰,该如何跳《丝莞》一曲?”
孙碧岑这下子不再紧张,安安静静,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出来。
互有索取,她不必这样低声下气。
跪下叩首,这次位置跪的偏斜,没有堵住路。
“小女子粗野,伤了侯爷……”
语调盛满的歉意左右摇晃,恨不得他再一句话狠话她都能哭一般。
一下子他收回手,藏入袖中,道了声:“起吧。”
随即起身就出了马车。
孙碧岑跟着一起下了车,这停得是候府正门,下人拥护着他进去。
旁边还开着角门,孙碧岑明事理,自觉的走角门。
下人们见这姑娘穿着侯爷的官袍,面面相觑的瞧着,打量着。
硬是个眼生,也没人能瞧看出个身份来……
她正要一脚迈入角门,结果一头就扎到一个又软又硬的东西上,撞的她头疼。
孙碧岑捂着额头抬起视线……
她吓得退了半步,嘴里哆嗦了句:“侯爷,对不住,我没看路……”
镇国候脸色冰冷,带着青色一般。
严肃的一句:“从今以后,进出只许走正门!”
不要刷任何打赏!切记,谢谢。
搬得旧文。【不要打赏,不要打赏,不要打赏!】
本文会有错字,如果不喜,可以关掉,请勿帮我捉虫,不会修改,一天两张8千,十几天就完了。
【谢谢阅读,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