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孙碧岑一夜昏沉,第二日起身的时候头重的很,颈后也疼得厉害。

起身时磨磨唧唧的哼哼呀呀,青衣伺候起身时后面还跟了那位紫袍的太监总管,端着洗漱用具。

阉人就不是男子了?

孙碧岑第一反应就是拉住被子朝身上盖,慌里慌张的隔着床幔都没看到那人的脸就开始往外撵。

“说了近身就杖责,青衣,打出去。”

徐欣毅:???

手上端着的盆开始晃动起来。

这就又不认识了?

昨日之前,他算得上易容,让人改了脸上的轮廓。

可今日他可是本尊……

就是这衣裳没换,不然他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到孙碧岑的房间里来的。

这就又不认识了?徐欣毅复想。

额角隐隐青筋爆出。

青衣离的近,被侯爷这气势摄得吓人,脊背一层薄汗。

嘴上不敢应承孙碧岑的话。

打徐侯爷出去,她还要不要活着?

徐欣毅小傲娇又有些上头,搁下东西就径直去了床畔,纱幔不动,只是屈下身子瞧着被子里的孙碧岑。

冷意非常,“你要打我出去?不必,我走。”

说着起身就走,嘴角故意勾了点笑,眼睛危险的眯了条缝。

孙碧岑埋在被子里,只有眼睛露在外面,看着人走近,心里一紧之后就听见这话从她头顶劈下来。

人真的没看清楚是谁,到那时感觉得到那是徐欣毅。

愣了一会儿,才抬眼看去,人已经走的不见人了。

反应过来,登时孙碧岑就掀开床幔跳下床去,鞋子都不顾着穿就往殿外冲。

青衣高呼一声什么她也没听清楚。

棉帘子打开,一大股子风迎面刮过来,猛然灌入嗓子里的凉风让她不住的咳嗽起来。

眼睛被风吹得一下子有些发红,迎风流下了些泪。

孙碧岑在院子里找着那抹紫色的身影,正寻着,一边突然出现个人将她一拢在怀里,就往屋子里带。

语调软糯的说了句:“侯爷。”满含歉意。

眼前一黑,被门帘挡住了光,人都没看清,但她就知道是徐欣毅。

徐欣毅这是前脚出门后脚就听着孙碧岑追出来了,青衣还叫到“夫人,鞋。”

他连忙止住身子直接就掉头到门口堵她。

孙碧岑一出来,才半幅身子,他就把人抱到屋子里去。

耳边的‘歉意’他听到了,却觉得不够。

冷哼了一声,并不理会。

横抱起往床榻上走,就见孙碧岑的脚还在裙摆下面,隐约可见,小巧可人。

徐欣毅故意冷着她没理她。

孙碧岑则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她不敢揪着徐欣毅的衣裳,就在他的怀里就揪着自己的衣裳,一下子摸索到一个物件,一捏也就晓得了,是她的珊瑚双环。

咬着唇,想说不敢说的样子如同一个受惊的突然,乖乖的在他怀里不动,却又想跳开的模样。

徐欣毅眼皮子动了动,越看越觉得孙碧岑像个小妖精一般,撩的人心里痒痒。

可算是到了床便,赶紧的把她放上去,有点像是抱着一个烫手的山芋一般,迫不及待的要丢。

他动作再轻,孙碧岑也觉得不对,连忙揪住他的衣袖。

讪讪张嘴。

“侯爷怎么在宫里?”

一只手还在衣袖里面勾玩自己的珊瑚双环,这是他们的订亲信物。

一手是人,一手是情。

徐欣毅见她拽着自己,调看了一眼,十分不见外的直接坐在了她的床榻旁。

羞得孙碧岑脸一红,头愈发的低了。

徐欣毅见她脖子都有些粉意,用那只没被孙碧岑纠缠的手去挑起她的下颚,迫使抬起来直视他。

“你脸皮这么薄,怎么替我去杀了荀太后呢?胆子倒是不小。”

一番戏谑。

孙碧岑痴傻了,嘴皮子翻动:“你,你怎么知道我想……”

然后恍然大悟,“昨夜是你……侯爷一直在宫里?”

说起话来都带有些结巴,样子仍旧十分可爱。

徐欣毅摸摸她的头,“这不是要护着你嘛,我走了,你怎么办?”

“陛下知不知道?这可是欺君之罪,侯爷今年易权,陛下会不会难为你,还有太后对你怕是不善,你要早做准备才是。”

孙碧岑的此番忧忧,徐欣毅一眼都没落下,柔柔地记在心尖。

张口便来:“陛下不知,我偷偷从军队里溜出来的。魏宇峰替我撑着了……”

这话出口后,孙碧岑直接脸色素白,双眼瞪的如同铜铃。

“你,你欺君。”

孙碧岑胆子都吓破一般,哆哆嗦嗦地握住徐欣毅的手。

“你藏好,你快藏好。还能出宫吗?还能联系的上魏公子吗?你怎么能欺君了?今年是什么情景你不知道吗?”

然后突然想起来昨天徐欣毅给她的吉服,四处寻找,最后在一处衣架上找到了,赶紧取下来给他披起来。

“侯爷,先帝这衣裳可能护得住你?”

徐欣毅见着她的慌乱无措,点滴入心,分外柔软。

不急不躁逗着她。

衣裳披上来之际,孙碧岑还环住了他的脖子。

“你快走,被人发现你在这里了怕是不好。我该怎么护你?”

徐欣毅反握住孙碧岑的手,让她安定些。

“你想护我?”

孙碧岑闻言,突然有些丧的坐在床旁,她护他?她哪里胡得住他……

结果徐欣毅软软的低下头,抵在她的额心,堪堪软弱的说:“现在出不去,只能躲在你这处了,真的只有你能护我了……”

孙碧岑:嗯?

一愣。

徐欣毅接着说,“我就是要在宫里等着荀太后在朝堂上发难陛下,最后我去解救,顺便收拾了荀太后那一党外戚。”

然后我们就能好好的无后顾之忧的成亲。徐欣毅留了半句在心里。

孙碧岑不懂政务,单纯以为就是徐欣毅要收拾荀家,再借机向陛下明示自己对大夏的衷心,从而能好好的活下去,不是陛下的威胁……

这样一石二鸟的计划真完美,又收拾了他的死敌,又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宫中只有你这处才能护着我,在荀太后发难之前,碧岑,你要护着我不被其它宫人发现……”

孙碧岑突然觉得自己任务堪重,点头。

“我,我会护你的。”

然后替他将先帝御赐的吉服再往他身上拢了拢。

徐欣毅低着头莞尔一笑。

傻姑娘。

徐欣毅示弱的天天窝在行月殿。

孙碧岑将他看的很紧,一步不离,生怕徐欣毅的身份被人发现从而暴露行踪。

这看管的太紧导致了陛下和徐欣毅手下的难过,因为不能面见,不能互通情报,接收命令都太难了。

此刻,青衣就起了巨大的作用,每日来往之间,夹带了许多纸条,二人做的隐晦。

恨不得将眼珠子都抠放在徐欣毅身上的孙碧岑都没瞧出来他们二人的小动作。

一众人是苦不堪言,奈何‘身陷囹圄’的徐欣毅很是受用。

他不能离开她的视线,传达一些指令总有延缓,人家那头急得要死,这头还偏偏有个人悠闲的在自家小娘子眼下乐呵悠然。

谦恭规矩。

谨遵夫人口令,不离开她的视线半步。

老在殿里闷着也不是那么回事,孙碧岑偶尔也带徐欣毅出门溜达,但绝不走远,见人就躲。

她还怕荀贵妃又不知眼色的找她麻烦,每每出门,都十分别扭的披上徐欣毅那套吉服,让人家一看就敬而远之。

这衣裳效用着实不错,孙碧岑第一回出去了一刻就心虚的回来了。

第二回出去了半个时辰。

第三回撑着胆子出去了一个时辰,皆无人打扰。

满宫宫人看到孙碧岑就绕道走,生怕这衣裳抽个丝都能随意捏个人定个死罪。

但是孙碧岑还是不会带着徐欣毅出门超过一个时辰,主要是殿外人多,也杂,万一被谁瞧出个端倪来,她可没法子真护得住。

而徐欣毅日日忙的焦头烂额,要盯着荀太后一 党的动静,又要跟魏宇峰消息不断知道前线战况,还要替小皇帝看着前朝诸多事宜,兼之要照顾自己小娘子对自己的‘担忧’。

面面俱到真的太累,以至于他有一日夜里,呕着风偷摸在月光下悄悄写着对战书信,写完太困窗子忘关,着了风寒,后半夜咳嗽声不断。

孙碧岑听了一声立马就起身了,紧张地睡不着。

这些事日他们就隔了一扇屏风就寝,这边是孙碧岑,那边窗下摆了一张榻,委屈着徐欣毅与她同住一屋,两人相隔一丈内。

孙碧岑起身过了屏风就有一股子凉风蹿到她身上,冷的咬了咬牙。

心里还嘀咕,怎么会开窗了?青衣不该才是。

三四月的春风最是料峭吃骨,怎么这么大意?还偏开的是他的榻前……

莫不是有人打他注意?

一下子原还有些犯迷糊的孙碧岑立马清醒的很,先是关了他头上的窗,给徐欣毅掖好被子,再就是坐到一边,静漠地坐着。

一坐坐了一宿没合眼,她怕有人趁夜眠之时来窥探……

等了一夜,什么也没等到,只是徐欣毅咳嗽愈发严重了些。

徐欣毅将计就计。他申请自己外出看御医,抓点药,处理些事宜。

孙碧岑过于谨慎,揪着他的衣裳忧心忡忡的样子。

“你一人出去能行吗?”

徐欣毅看着她这几日忧心的脸庞,深得受用,此时此刻他稍微的揩油,某人是不会推搡,害羞的,故而这几日孙碧岑听话的不像话,温顺的很。

顺着就将孙碧岑揪住他衣裳的手给放到掌心摩挲,带着些缱绻的意味。

“没事儿,不光去看御医,还要处理些事儿,回来的怕是会晚些。你莫忧心。”

声音带着急带着忧:“你要处理什么事儿,我方便替你代劳吗?”

徐欣毅:这窗子开的有些晚,早自己自己病了她是这副样子,得日日开才好!

将自己的脸放到她的柔软的掌心,细细磨蹭了一会儿。

“不出意外荀太后要准备上朝听政了,而边疆会一输再输,一退再退。此时我再不出手,与你日日在房中……怕是不好了。”

这话说的令人遐想无限,孙碧岑连忙娇羞嗔道:“侯爷自重,这些日子我与你同处一房也是有礼有矩,并无逾礼,相互敬重的。”

这话将我说的未免太轻浮了。

后一句她咽下去了,她不想说这样有些伤人的话。

但是徐欣毅省得,立马拍拍她的手。

“怪我轻浮,同你说这么没规矩的话。要不你罚我打板子?我保证不吭一声!”

孙碧岑将手抽开,适力的推了一下他。

小小瞪的那一眼真是风情犹在,让徐欣毅脑子不清醒起来。

我还是喜欢自己不正经的样子,奈何自己的小娘子皮薄脸涩,爱羞爱俏……

一忍再忍,继而便是忍无可忍。

徐欣毅咬咬牙,闭了闭眼睛,吐纳好几个来回方可作罢心里总会歪出来的邪念。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一口气没提上来,咳嗽声起来就止不住,连着咳了许久。

孙碧岑连忙倒水抚背的给他顺气。

“要不我陪你去吧。”

徐欣毅摆摆手,示意不要,但是一时间还说不出来话,仍旧咳的厉害。

她恍恍云:“昨日也替你关了窗,怎么就能凉这么厉害……”

心里突然想到窗户开的诡异,怕有人窥探,孙碧岑立马接着道。

“你今日睡床上吧。”

话语说的颤颤巍巍的抖着,不好意思爬了满脸。

正在喝水的徐欣毅眼睛一亮,还能有这么好的事儿?

抬头素咳了两声,连忙按耐住激动的情绪,佯装平稳清淡地问:“你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这不是还没成亲吗?一般搂搂抱抱说几句“重话”都羞的恨不得躲起来的人,现在这么……大尺度了?

就因为他开了个窗子?

孙碧岑担忧的道:“靠窗寒气大,你睡床我睡榻,你也舒服些,好好养病。”

徐欣毅:……

一瓢水浇了个透心凉。

原来如此――

自己小声地低估被孙碧岑听了个模模糊糊,孙碧岑问:“你说什么呢?一会儿我让青衣给你换新的。”

徐欣毅遥遥头。

“没什么。”有些敷衍的失落。

但徐欣毅心里尊重她的厉害,哪怕真睡在一块,约莫着也是听她话的,说不动就不动的人。

但是新婚洞房之时,那便不能是。

“我去看御医,顺便处理些接下来的政务,这几日我都不会在,你……自己小心。任何有关于我的谣言都不要信,你要信我在你身边即可。明白吗?”

孙碧岑蹙着眉,大抵是要出什么事儿了……但是她依旧听着徐欣毅的话,点点头。

“你在,我知道了。”

徐欣毅伸出手拉了孙碧岑一把,让其坐在自己腿上,在将她腰上的红珊瑚双环细细摸了摸。

“我们的订亲信物,两年前,你便是我的了。”

这话低沉过耳,听得孙碧岑心里怦然直跳。

紧接着徐欣毅笑着:“我说过我替你寻你夫婿,如今可算是寻找了,你待如何?”

孙碧岑低着头,脖子否红粉一片,不知道说什么,就是低着头咬着唇。

眼睛里水澈水澈的清亮。

“你答应嫁我的,等我。不出七日,我便能迎你。”

这话挠的孙碧岑心里痒,扭了两下身子。

徐欣毅依依不舍的放开她,亲昵的抵了抵她的额头。

“这几日你莫慌乱,会发生些事儿,信我即可。走了――”

不等孙碧岑再拉住他说些小心之类的话,人就已经提着紫色的总管衣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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