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晗准备关灯睡觉，手机响了，是制片人发来的消息，约她明天上午开电影剧本立项会议。

她第一次接到电影剧本的邀约。

看了两遍，确定没看错，她大叫了一声，又抬手捂住嘴，瞪大眼看那一行字。

隔壁的妈妈们喊她，问她怎么了。

杨令晗大声喊：“我下一个工作来了。”

不一会儿，妈妈们拍她房门，问能不能进来。

杨令晗拿着手机下床开门，三人对视一眼，抬起手臂，互相抱起来。

这是她们家庆祝的方式，有好事发生，就抱成一团。

接过杨令晗递过来的手机，杨常青盘腿坐在床上，仔细看那条信息。

只是邀请，没有完全定下，但杨常青还是笑着夸杨令晗厉害。

杨令晗嘿嘿笑着，摸了摸后颈。

姚悦瞅杨常青一眼，伸手拿过手机来看，确实没定下来。

可能发了好几位编剧，临开会才发给杨令晗，说明不是第一选择。

姚悦也和杨常青一样笑着夸，把手机给杨令晗时，提醒了一句，“这样的会议应该筹划了有一段时间。”

姚悦不是这行的也知道，电影的投入成本通常比电视剧要高。

从观看门槛就能看出来，进电影院要花钱，大部分电视剧不需要消费者直接出钱。

杨令晗朝她们各看了一眼，明白她们的想法。

希望她降低预期，以免预期落空，太过失望。

杨令晗一手搭杨常青的肩，一手搭姚悦的肩，把她们搂过来。

“我明白的，就当这次走过场，开开眼界。”

杨常青拍拍杨令晗的手，笑着看她。

“妈妈写的剧本的第一个读者是你，每次你都发现了妈妈没发现的细节，妈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杨令晗笑着看她，“当然啦，我是妈妈的女儿嘛。”

姚悦拉开杨令晗搂着她的手，叉起腰看她们。

“哼，你们又把我撇开。”

两人对视一眼，杨令晗换了位置，把姚悦挤在中间，和杨常青一人挽一只胳膊。

姚悦没有甩开她们的手，只扬起下巴，等着她们来哄。

杨令晗抱着姚悦的胳膊晃，说妈妈们在一起的时候，也把她撇开了。

杨常青抬手擦了把额头，“你们做饭的时候，也把我撇开了呀。”

姚悦瞅着两边胳膊，叹了口气。

“有你们这么哄人的嘛。”

话音刚落，两边脸颊都被亲了一口，姚悦的嘴角自然上扬。

不用商量，两人同时拉姚悦的胳膊躺下。

姚悦很享受她们的靠近，闭上眼念叨上一次这么躺下的事，她们有好几个月没有出去郊游了。

杨常青、杨令晗忙着收集资料、写剧本，姚悦又各地飞。

等到了秋天，无论如何都要出去走走。

身边的两人齐声说“好”。

躺了一小会儿，两位妈妈颇有默契，一同起身，好让杨令晗睡个好觉，明天去开会。

杨令晗想跟着起身，被姚悦一个眼神制止。

姚悦双手搂住杨常青，杨常青捏了她一下，姚悦没理她，朝杨令晗挤眼。

杨令晗这才躺下去，看着她们走出房间，关上房门。

刚才随兴奋而来的担忧，这会儿又出现，但没刚才那么强烈。

妈妈们的话让她有了一些信心。

她没写过电影剧本，但看了很多，特别是妈妈的剧本。

妈妈是有名的编剧，她写过五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剧本。

妈妈说她行，她肯定行。

姚悦的话，对杨令晗的影响持续到她站在大楼前。

她拍拍自己的肩，在心里默念“只是来看看”。

降低预期，接受走过场的结果，接不了电影，还是继续写电视剧剧本，不要紧的，妈妈也是这么过来的。

跟前台打声招呼，杨令晗走到电梯前，按下15楼，这栋楼的最高层。

之前《百年好合》开的立项会议和剧本围读会议都在五楼，她没上过15楼，心里有点忐忑。

电梯下下来，杨令晗身边来了人，她朝人微笑，人也回以微笑。

扭过头去，那人似乎还在看她。

杨令晗没有转过脸看，电梯门开了，她走进去，站到右边，按下15楼。

那人走进来看了一眼，笑着说，“好巧，我也去15楼。”

杨令晗笑笑说，“是啊。”

从电梯出来，会议室的指示牌很明显，朝右走。

杨令晗看那人也朝右走，走了两步，那人回头看她，又朝她笑，问她也是来开会的。

杨令晗点头，她是不是也是编剧呢，杨令晗没开口问。

要是问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她们就是竞争对手。

待会儿进会议室，如果只有她们，就会很尴尬。

会议室的门自动往两边移动，站在门口就能一览无余，的确除了她们没有别人。

会议室比五楼的要大，视野更好，一面落地窗朝着外面，山景、高楼都尽收眼底。

杨令晗坐在朝外的落地窗边，怕自己待会儿看景出神，错过重要信息。

那人坐到了对面，跟杨令晗错开两个座位。

她笑着看杨令晗，等杨令晗看过来，她问杨令晗是编剧吗。

杨令晗舔了舔上唇，点点头，她没问对方，她觉得对方就是。

吐字清晰，看人的眼神没有探究，微微笑着的眉眼，很让人安心。

那人又问了杨令晗关于最近热门电影的看法，抛出问题之前，先说了自己的看法。

杨令晗能感觉到，对方不想把对话变成她一人提问的方式。

说完看法，杨令晗把话题转到关于改剧本上。

那人听了问题，低头笑了一声，又抬起头看她。

看了几秒，问杨令晗是不是很讨厌做无用功。

杨令晗点了头，那人微微抬头，食指在桌面轻轻碰了一下。

杨令晗以为她会说一些她的过往来告诉她，这件事很难避免。

只是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她们一同望去，是制片人来了。

邹媞旭微睁了一下眼，看到陆珣摇头，就没叫她。

邹媞旭朝杨令晗看，杨令晗正要起身，被邹媞旭抬手阻止。

“最近有空档吧？”

杨令晗点头。

邹媞旭坐到了陆珣身边，刚好跟杨令晗错开一个座位。

杨令晗看了一眼旁边的座位，想着要不要挪位置。

会议室的门又开了，这次来了一位跟杨令晗年纪差不多的女人。

那女人一进来似乎被惊到了，张着嘴，又很快恢复如常，往杨令晗那边走。

杨令晗看见了，心里疑惑，朝对面看。

“编剧”朝她笑，笑的还挺自然的。

杨令晗也回以微笑。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进来的人都跟那女人一样瞬间变脸。

杨令晗好几次朝“编剧”看，都没看到“编剧”做小动作。

莫非这位“编剧”很有名？

可杨令晗又不记得见过这样一位“编剧”，起码在妈妈给的资料里，没有这一位。

会议室的座位坐了差不多一半，两边的落地窗降了下来，随之是亮白的屏幕降下来。

邹媞旭起身走到前头，屏幕上出现了青春电影立项会议这八个字，下一屏是最近几年票房好的青春电影。

邹媞旭开了个头，坐在杨令晗身边的女人站起来，走到前头。

听她说话，杨令晗猜她的职位应该跟宣传有关。

看那些数据，杨令晗很吃惊，那些数字对她来说遥不可及。

她想到陆识彦说的话，的确，拍成影像，就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作品。

“编剧”在那女人讲完后回答了杨令晗刚才的问题，众人的视线都聚在杨令晗身上。

“宣传到位最后还没赢得观众，宣传做的事就变成了无用功。不只是宣传，整部作品在外人眼里一文不值。那我们应该什么都不做吗？”

“编剧”不需要杨令晗回答，又继续回答自己提出的问题。

“什么都不做，就什么也改变不了。”

“编剧”问杨令晗对这个回答满意吗。

杨令晗在桌下握紧了拳头，她有些不同意，可当这么多人面说出口，无可避免要争论，影响到她的工作。

她转念一想，她是来走过场的，无所谓的。

于是她看着“编剧”说了她的想法。

“热门的电影、电视剧存在某种固定模式，一旦模仿者很多，观众审美疲劳，宣传也无力回天。模仿这件事就是在做无用功。可如果剧本本身有新的点，先入为主觉得剧本跟热门作品不同，一定不会有观众喜欢，推翻剧本，很可能也是在做无用功。”

陆珣挑挑眉，这种较真的性格还真像她的女儿。

她想到昨晚看到的那张照片，身高比女儿矮一些的杨令晗，气势一点都不输女儿。

现在也一样，在这么多人面前，表达清晰，眼神坚定，很难得。

邹媞旭摸了摸鼻子，轻咳了一声，起身主持会议，以免两人“争吵”。

……

会议到结尾，“编剧”的身份揭开，杨令晗呆愣了好一会儿，才集中精神看合同。

电影剧本需要她和另外两位编剧合作，在一星期内想出剧本大纲，好上报立项。

剧本完成时间截止到11月10日，12月正式开拍。

杨令晗之前跟同学一起合作过剧本，她有信心跟身边的两位编剧合作。

合同里写每人负责三分之一的剧本，也可酌情调整，但不可超过35%。

除了剧本本身的创作费用，她们也可参与分成，如果电影收益超过成本的5%，她们可以获得收益的0.02%。

这一条，杨令晗看了三遍，兴奋地想大叫。

她咬牙忍住，继续往下看。

合同的违约责任没有陷阱，跟《百年好合》差不多。

她松了口气，怕收益高的同时，暗藏风险。

邹媞旭没有催她们，一直看着电脑，偶尔喝喝水。

另外两位编剧比杨令晗先签完，签完后找杨令晗加了联系方式，跟邹媞旭打声招呼走了。

她们一走，邹媞旭说起她们，说她们跟公司合作了三四年，彼此都比较熟悉，也就放心，让杨令晗慢慢看，不急。

杨令晗微笑着点头，她又一次觉得这个制片人贴心，上一次她也让她慢慢看合同。

陆识彦：妈妈偏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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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百年好合（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