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二人僵持的时,床边小桌上的一颗明珠疯狂闪烁,江妄好奇地看了过去。
这颗珠子兀自闪了一会儿,看没人搭理它,就自己停下来了。
然后,突然,它开始以一个可以把人眼闪瞎的频率疯狂闪了起来,甚至带动金露阁中所有燃烧的高阶灵石一起闪。整个房间内忽明忽暗,活像蹦迪现场。
江妄看着陌离的脸突然出现又消失,突然出现又消失,诡异得很好笑。奇奇怪怪的兴趣又来了,江妄也不动,就那么大睁着眼睛看着,嘴角还挂着笑。
可同样,江妄这张脸出现在陌离眼里……
陌离终是受不了,一道灵力打在那颗珠子上,江妄的脸倒是不闪了,一道惊恐的男声没有停顿的响在金露阁,“师姐在吗?师姐在吗?师姐让我进去,有要事相商!”
江妄没玩够,兴致缺缺,听到这传声里明显异常的语气,也神情不变。
她用眼神示意陌离:乔洒松?
陌离点了点头。
江妄只能应声,“是乔香主呀,这大晚上的,有什么事吗?”
乔洒松却好像一定要见江妄,
“师姐,这么晚了实在不愿打扰师姐,只是……可否让我进去,传音说话总是不便。”
看来不是小事,
“说什么打扰,香主进来吧。”
乔洒松一进来身形还没站稳,就立刻急切地问,“师姐今天去哪了?”
江妄没有立刻回答,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乔香主。
只有四个字能描述乔洒松现在的状态:形容狼狈。
他头发散乱,发髻边缘正渗着血,衣衫上全是灰尘,袖口还有破洞,前襟晕着大面积的干涸了的血。
真是很狼狈。特别还是平时非常非常注意形象的人,就显得更狼狈了。
江妄面上不显,只是笑道,
“香主这是打哪儿来?怎么打扮得这么……新潮?”
乔洒松一听这明显戏谑的话,脸色略沉了些,但还是扯出个笑,道,
“师姐就别取笑我了。刚商行来了两个不讲理的,我一时不察被偷袭了。”他打了个哈哈,又重复问道,
“师姐今天到底去哪了?”
江妄看了他两秒,笑了一声,
“香主这是怎么了?竟是盘问嫌疑人的语气?”说罢,她也不等乔洒松解释,好像这句话只是开个玩笑,又继续说,回答了乔洒松的问题。
“算了算了,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和师弟不过是去了趟缥楼。”
乔洒松却是脸色大变,瞳孔里不自觉地染上了些许惊惧,他的呼吸急促,音色颤抖地问道,
“是……哪个缥楼?”
江妄明显看出乔洒松有异,还是笑容不变地接话,“碎荷巷那个缥楼,怎么了吗?”
“果然是……果然……”乔洒松突然像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在了那大玉床上。
往常,如此失礼的举动,乔洒松是一件也不会做的。今天却好像无心经营形象,满满的心神都像是挂在什么事上。
江妄并不理会他的怪异,也不追问,只是含笑开口,
“这两日香主真是辛苦了。都是那些不长眼的,没良心的,香主平日里是怎么待他们的,现在香主有了点儿麻烦,就一个两个不依不饶,真是可恨。
我和师弟也是明白香主辛苦,不忍打扰,这才先去的先香主黄栖权的死亡现场,也没和香主知会一声。
只可惜,这一天查看下来,并没有什么收获,真是惭愧。”
乔洒松听到这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来,语气里是含着期待的意外,
“你们去缥楼,是去查黄栖权的死?”
江妄答,“是啊。”
乔洒松缓了口气,展开一个客气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师姐辛苦了。没有线索也是正常,翾风娇子死了近两月,时间太久,处理这件事的王香主也不在了,真要师姐查出什么,那才是为难师姐。”
“不过,”江妄看着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乔洒松,轻轻笑道,“线索是没找到,但却遇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对上乔洒松骤然看过来的眼神,江妄继续道,
“是个大孝子的感人事迹呢。
他父亲死的很诡异,尸体全身上下一根骨头都没有,却没人能找出凶手,为他父亲报仇。真是太惨了不是?他没办法,只能日日在缥楼门前哭告。今日,正巧被我撞见。
香主你说,这抽掉骨头的手段……我怀疑跟听香城这些惨无人道的凶杀案有关,所以便问上了几句。
对了,那孝子的爹,叫段勇,是碎荷巷出了名的老好人呢。生前,是个镖师,没什么特别……”
“够了!”乔洒松突然厉声喝了一句,他凶狠地瞪着面前的江妄,这一方空间里只余下乔洒松粗重的喘息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好像醒过神儿来,微微转了转眼珠,辨认出了面前的人是江妄。
乔洒松神色变了几番,最后极其不自然的给江妄道了个歉,然后拿出个瓷瓶,赶着投胎般急急闪身走了。
金露阁里又只剩下江妄和陌离。
江妄看了看这被乔洒松坐过的床,抬手直接把锦被扯下,随意丢在地上,然后就大大咧咧的坐了上去,没骨头般靠在床头。
她招招手,“公子,过来坐。”
陌离站在原位没有动,只道,“被子扔了,你睡觉盖什么?”
江妄噗嗤一笑,摇着头说,“公子在和我开玩笑吗?你我修行之人,还需睡眠?”刚说完,江妄就感觉到不对了。
果然,陌离一脸冷漠道,
“你们俍业人,只是习巫术,既不炼身,更无法用灵力自御。你是如何做到不需睡眠的?又是如何一顿吃下五大碗馄饨?”
江妄:……
完了,穿帮了。
莫事,不慌。
江妄灿烂地假笑了一下,
“能吃是福。况且天下之大什么人都有,能吃下五碗馄饨,那只能说明我胃口好,是个有福之人。”她不慌不忙地编着,一边直起身子跪在床上,膝行至床边,抬手拉住了陌离的袖子。
陌离没躲,也低头看着她,可能想知道她又搞什么名堂。
“至于睡眠……”江妄仰头看他,向他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和这样俊俏的公子你共处一室,我又怎么能睡得着呢?怎么舍得睡着呢?”
……
突然,那颗传讯明珠又闪了起来,江妄陌离对视一下,各自都是无语。
今天晚上不速之客怎么这么多啊?
陌离挥了下手,一道焦急的女声传来,是接待他们的那个小姑娘。
“师姐可休息了吗?”李甜甜急急地问,好像只是客套一下,立刻又紧接着说,“听香楼出事了,香主也不见踪影,没办法只能来请您了,您……”
听香楼出事了?多大的事?
乔洒松不在?刚才不是还来过吗?
就算现在这唯一的香主不在,她记得这听香楼可是还有一位掌事在呢,怎么也轮不到她这个外人来主持大局吧?
等等,不会……
这么想着,江妄百般不情愿地从软绵的大床里把自己抠出来,双脚踩在地上的瞬间就感觉浑身的魂力都被抽空了一般,心累。
陌离啊,陌离,这个世界上你再也找不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了。能大晚上的爬下床为你干活儿,我就问,还有谁?!
……
江妄掏出一个瓷瓶,拉起陌离,闪身出现在李甜甜面前。
“走吧。”
果然,是那位听香楼唯一掌事,柳泉,死了。
死的地方还很巧,正是江妄他们白天刚去过的,翾风娇子黄栖权死亡的那个,碎荷巷的缥楼。
“你们香主去哪了?”江妄看着那个晃晃悠悠快要烂掉的桌子,以及它上面左颠颠右颠颠的人头问。
李甜甜摇了摇头,“香主不见踪影,又联系不上,去熙鹤堂传音也无人应答。”
这时候,那个缥楼的楼主小心翼翼地说话了,
“李师姐,其实……香主来过的,就在第一次您带人来之前。”
“什么?”李甜甜一脸诧异,看起来是真的不知道,“那你之前为何不说?”
“李师姐您是乔香主的人,我自然以为您来是查看香主安排好的,就没多说话……”缥楼楼主说。
“那香主走时候可说了什么吗?”李甜甜打断他无用的解释,赶紧追问。
“这……”缥楼楼主神情有些为难的样子。
“快说!”李甜甜真的急了。
“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看错了啊,”那缥楼楼主犹犹豫豫地开口了,
“今晚我们弟子一发现……尸体,看储物袋里全是十三楼的解阵瓷瓶,再联想黄香主和王香主的死……真快吓傻了。
我们立刻启动警报,联系绛楼,不过一会儿,乔香主就来了。我们也就明白,死的是柳掌事了。
乔香主来得时候脸色特别难看。我们大概都知道近来听香楼的事,明白乔香主着急是情理之中,也没多想。但是后来,乔香主让我领着去案发现场的时候,他表现得就有点奇怪了,不像是正常的生气着急。
走在去现场的路上,他灵力就开始外泄,我被压得差点儿跪在地上,等到了这里,他灵力就直接暴走了,我被击飞了出去,等我再回来的时候……香主已经不在了。”
“他从始至终什么都没说,但我在被击飞之前,隐隐看见了他的表情。还是那句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没事,你随便说说,我们随便听听,不会有别人知道你说了什么。”江妄鼓励他。
“有师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看见香主脸色很白很白,神情不像是愤怒,倒像是……惊恐。”
“你好大的胆子!香主是什么人,什么场面没见过,会害怕这点儿?”李甜甜急声喝道。
缥楼楼主赶紧低下头,“我都说了晚间光线不好,可能是我看错了。我都说了的……”
“哼。”李甜甜冷哼一声,“再不要乱说,编排香主你可吃罪不起!”
“是是是。”缥楼楼主点头如捣蒜。
江妄看了看这个简陋的小房间,不,不能只说是简陋了,简直堪称破烂。
还记得那翾风娇子黄栖权死的房间可是整个缥楼最最豪华的花房,而这里,简直连柴房都不如。
腥气和霉气交杂,空间狭小,到处肮脏,现在又摆上了一副惨死的尸体,干瘪的头与躯体分开摆放,皮囊血肉和□□各论各的。真是,恶心到了极致。
虽说听香楼的掌事没有香主权力大,可香主有三,掌事却只有一位,怎么也是处于听香楼最顶层的权力中心。就算一时新鲜来这个低级的缥楼修炼一番,也绝对不会是在这种房间里。
“听楼主的意思,你们并不知道掌事来楼里的事?”江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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