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赶路的时候付流溪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没什么记不清自己在做什么，等她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万华阁的门口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因为迷路还要小宁带路，这次她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还记得那时候的路，后门的入口依旧很隐蔽甚至因为太久没人打理周围的杂草长多了不少，付流溪轻车熟路地带着大馋它们进去。

走道还是熟悉的走道只是少了些亮光，走到里边付流溪越来越觉得走道散落了不少的东西，好几次她都差点被一些没注意到的小玩意绊倒。

“大宁小宁这也太懒了，都乱成什么样了都。”

付流溪边走边嘀咕着，终于看到后门了，她身上还没用力推那虚掩的门自己就倒下了。

“大宁小宁……”

付流溪的话戛然而止，眼睛逐渐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这里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万华阁就像是被人洗劫了一样东西在地上到处散乱着，之前虽然也是随意丢弃但没现在这么杂乱，万华阁的牌匾也掉了下来裂成了好几块，几间屋子的门也被人撞开了。付流溪心系着小宁房间的藏书现在只剩火烧后的漆黑残渣。

“大宁，小宁，你们在哪？”

付流溪喊着，一步步僵硬地往里走去，地上的东西有的已经碎了，有的则是被火烧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屋子变得莫名的空旷，就连付流溪的喊话都能在屋内回响着，半晌都没人回应她的话，付流溪挨个房间寻找着，始终没有找到大宁小宁的身影，只看到满目的狼藉。

有个不好的预感在她心里出现，意识到的时候付流溪心跳都停拍了好几下，最后只能安慰自己，“不会的不会的，她们那么厉害，现在说不定是跑到哪里藏起来了。可能是外面的世界太好玩她们才会忘了回来的。一定是这样。”

付流溪却忘记了她们是守护灵不能离店的事实，只是找个借口给自己安心罢了。

“我去镇子转转，说不定可以遇到她们。”付流溪牵着月婵有些慌乱地逃离出万华阁。

过了这么久镇上的一切都已经有些陌生了，只有集市让她感到熟悉极了，就是在这里她认识了姝姬，唯一的遗憾恐怕就是那时候没有问出她的住处，现在想要找也找不到了。

付流溪在集市里转了一圈，大馋小馋的伤势刚好没多久这段时间跟着她也是经常饱一顿饿两顿的，今天看到摊贩上的烤鸭直接走不动道了，一屁股坐在人家的摊前面怎么也拉不动。

“这段时间也是苦了你们，想吃什么就吃吧。”付流溪买了两只鸭子，又看到旁边的卤猪蹄也不错。那蹄子没什么肥肉个头也不大，看着卤的也很入味，付流溪毫不犹豫就把它买了下来。

可惜她不喜欢喝酒，要不然有这猪蹄还有酒再加上一点花生米那可真是别人羡慕不来的逍遥快活。

大馋那俩吃性急得不得了，付流溪见没地方可以给她们吃干脆跑到郊区的居民房墙底下坐着，跟大馋它们一起吃起肉来。

这些日子她也馋得不行了，因为赶路不好捕猎她也没吃饭，知道今天闻到食物的香味她的肚子才终于有了点反应。

比她头还长的猪蹄就这样被她啃完了，吃完后付流溪直接往后一倒看着早已暗下的天色，月婵付流溪也给她买了吃的。一路上不管身处什么环境付流溪都会找些吃的给月婵，刚才她给月婵买了两个肉夹馍来着。月婵吃完估计也是累了直接背靠着墙睡着了。

“月婵，好安静啊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付流溪闭着眼睛牵住月婵的手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无风，无声也无物。

待久了付流溪差点以为自己身处虚无之中了，幸好大馋过来舔她的脸把即将睡着的她舔醒了。

看它的样子应该是困了，站都站不稳时不时就腿软往地上栽，付流溪看着忍不住笑出声，“回去吧，回万华阁收拾收拾，说不定大宁小宁已经回来了，她们一定会喜欢你俩的。”

付流溪牵着月婵往回走，小馋兴奋地走在前头给她带路。

这俩虽然都贪吃，小馋却意外地记性很好，走过一次的路它就可以记住，付流溪放心地被它带着走，回去屋里还是一片狼藉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幸好水源还在，还是地脉水，付流溪喝了一口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

大喝一声开始收拾起房间，大馋小馋也发现了着水的不寻常之处趴在边上一直喝着。

下半夜付流溪终于把房间收拾出来了，先让月婵躺下后她又收拾了一下外面的杂物免得被绊倒。原本还想着如果有完整的物件她就给大宁她们收好，谁知道东西不是烧了就是碎了，有的付流溪也不知道原本是什么样子的，只好一股脑都收拾了。直到精疲力尽她才随便擦了下身子换了衣服躺到床上。

大馋小馋这俩没心没肺的一点都不知道她有多辛苦已经睡得死沉，付流溪等手暖了才敢去摸月婵，没一会又开始自己的自言自语，“月婵你说大宁小宁她们去哪了？就算外面再好玩也不能忘了家吧，明天再去镇子找找看吧，说不定还会遇见姝姬呢。”

付流溪说着说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的功夫就彻底睡过去了。

第二天第三天付流溪还是没等到大宁小宁回来，第五天她已经彻底把屋子收拾干净，还去买了好几盆花摆上，牌匾付流溪怎么也没办法把它们修复好又不敢丢只好把它们收到角落。

期间没有一个顾客来光顾万华阁，直到第八天付流溪才不得不接受早就猜到的事实，大宁小宁已经不再了，证据就是被打砸的万华阁。

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反转程度就像她们刚来和现在的样子一样。

昨天夜里下了冬季的第一场雪，屋内点了好几个火盆，大馋小馋直接趴在火盆旁边不动弹了。

付流溪重新拿起笔给谷饶她们写信，距离上一次回信已经是两个月前了。付流溪已经不打算再走了，一路上她已经受够了叵测的人心，有时候越要追求完美反而越求之不得。付流溪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既然万华阁没人看守，那她就替她们守着吧。

等到下一位店灵的出现。

信鸽带着她的信飞远，这次路途遥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才能收到了。

付流溪在心里祈祷着鸽子可以一路平安，一边看着不断落下的细雪蹲下来抓了一把，感受着它们给掌心带来的冰凉和逐渐变成液体的手感，最后摊开除了通红的掌心已空无一物。

“哈……”哈气吐出一片白雾后付流溪突然傻傻地笑了，仰头倒下任由飞雪把她掩盖，她闭上眼，思绪开始游离。

她好像见到了月婵刚捡到她时的样子，那时候的月婵长相还有些稚嫩，不知道为什么身上还有伤，见到河里飘下来的东西以为是食物毫不犹豫地进去河里捞了起来。

到了岸上才发现是个婴儿，月婵的第一想法就是把她丢了，她也确实这么做了。只是她转身走没两步那小孩就哭了起来。

月婵不懂那么小的孩子怎么声音穿透力这么强，竟然刺得她耳朵生疼，她捂着耳朵跑远那声音反而越来越大声，似乎成心跟着她了。月婵没办法只好跑回去，见到她小孩马上又不哭了。月婵一转身做出要走的东西她立马脸上淌起眼泪要哭，月婵一回来她又收住了。

几个来回月婵先败下阵来，把她领回自己刚找到没多久的临时住处。

付流溪见到月婵笨拙地给她喂着水，因为不知道小孩要吃什么还跑到镇上问人，最后被人诓骗买了一堆她不吃的东西回来，结果米糊怎么调她也不知道，试得她快要抓狂才总算调到能入口了。

月婵给她换尿布的时候总是苦着脸，搞得好像是她欺负了她一样，那段时间甚至因为她夜里经常啼哭，不需要睡觉的九尾狐在那阵子眼底竟然出现了黑眼圈，甚至有了白天瞌睡的情况。

看来照顾小孩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是一件很折磨人的事情。

付流溪忍不住笑了，睁开眼视线已经模糊不清，身子想被压住了一样，付流溪抬手把脸上的雪抹去突然笑得更大声了。

笑声又突然戛然而止，她呆呆地望着天空良久，最后如同呓语一般呢喃着，“月婵你个笨蛋，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该把我捡回来的……”

如果可以回到过去，付流溪希望那时候的月婵狠心一点，早知道照顾一个小孩会那么麻烦，当初就应该让她在河里冻死算了。这样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事了，而月婵也不会为了给她寻亲而受重伤，更不会演变成后来的局势。

她宁愿月婵跟之前一样沉默寡言甚至不懂情感都不愿看到她现在这样。

“呜……”

大馋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舔着她的眼角。

咸咸的。

付流溪推了几下都没把它推开，最后任由它舔着自己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