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刮胡子

怎么办?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夏遇森看已经陷入癫狂呓语状态的纪朗玉,决定闭嘴不再追问。刚刚他就问三遍发生了什么事,第三次时就被纪朗玉吼了。

——惹不起,但躲得起。

“你去哪?”

他才刚转身,身后就传来纪朗玉不耐烦又惶恐的声音。

“睡觉啊。”夏遇森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心说半夜三点,不赶紧睡觉难不成数豆豆?

话音刚落,对面的纪朗玉瞬间又垮下脸,整个人仿佛被抽了脊骨似的滑坐在墙角。

空气静默十秒后,夏遇森听到从那堆阴影里传来一声闷闷的“对不起”。

夏遇森挑眉,心情瞬间阴转晴。

他回客房拖了床被子,路过门口时把自己的被子也捞起来。一张罩在自己身上,一张披在纪朗玉头上,在他旁边寻了个位置也坐了下来。

同个屋檐下生活,怎么讲,也要有点有难同当的意识。既然他帮不了纪朗玉,那就给他力量,助他勇敢往前冲,他在背后支持他。

夏遇森对自己的行为一番美化后,惬意地闭上眼睛。

美没几秒钟,夏遇森倏地睁开眼,扭头盯着纪朗玉,磕巴道:“你说什么?!你……你再说一遍!”

“我妈明早就到这,你明天要藏起来。”

纪朗玉生无可恋地叹了口气,补充:“为什么我那么倒霉被你缠上了。”

夏遇森没注意后面这句话,脑子在听到花若梦明天要来这里就已经跟开水一样沸腾了,也终于明白纪朗玉刚才为什么会魂不守舍了。

他从小到大,去纪家最怕遇到的人就是花若梦,跟父母去参加聚会也最怕撞见花若梦。

要问原因,夏遇森也讲不出个准确所以然,就是看到花若梦,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花姨为什么要来啊?”夏遇森问的小心翼翼。

好一会都没听到旁边传来声音。夏遇森脑壳一紧,转头就看到纪朗玉在出神,还没等他出声,他就听到纪朗玉又在呓语:“要不,跑吧。”

跑路?好呀。

夏遇森当即站起来要去收拾行李。

“你要去干嘛?”

“收拾行李。”

“收拾行李干嘛?”

夏遇森微微皱眉,不明所以地偏头望向外面,“回家。”

纪朗玉抿了抿嘴唇,低下头,“你不是说不能离我很远吗?”

他的声音细得像将断的琴弦,似乎每吐出一个字就会耗尽了全身力气,“你不是说被弹回来?”

总算看清你了。夏遇森看着纪朗玉的后脑勺,无声叹息:敢情你刚才只是顺口说一嘴,有贼心没贼胆。

“我也挺怕花姨的。”他坐回去,扭头瞥了眼纪朗玉还是维持双手抱膝,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俨然只想困在自己世界的模样。

“啪——”一声闷响。

纪朗玉从黑暗中抬起头,望着眼前逼仄的,不见五指的空间,尽量地汲取稀薄的空气。

“我这样……会闷死的吧?”纪朗玉闷声闷语。

良久,夏遇森嗯了声。

但不知怎的,没人想要立即去掀开盖在纪朗玉头上的被子。

少顷,纪朗玉突然听到夏遇森讲:“给你在眼睛上剪两个洞,嘴上也剪一个,鼻子也是。”

纪朗玉怔愣了半分钟,问他那耳朵呢。

夏遇森轻笑了声,“你都能听见我说话。”

是呀,耳朵能听见。

即使看不见闻不着了,可耳朵还是能听见花若梦歇斯底里的怒吼,菩萨面蛇蝎心的说教,还是会一字一语像刺刀一样地刺进鼓膜。

而且这回,他可能……可能这次还会被逼着吃药了吧。

花若梦都看到夏遇森了,那他肯定会被逼着吃药了。

“我不想看见,听见,闻见,有什么办法?”

夏遇森想也没想地回他:“那就是死啦。”

话一抛出,夏遇森就怔住了,他僵硬扭头看向旁边的“幽灵”纪朗玉,心脏不由一阵发紧。

纪朗玉没出声,是真正考虑夏遇森那句话;而夏遇森没出声,是在猜纪朗玉是不是在思考他那句胡话的可行性。

下一秒,夏遇森噌地站起来,一把扯掉被子。

他失声咆哮,“纪朗玉你可不能死!你要是死了,那我岂不是会被外人传我克夫!我们还没结婚,而且我不想变成寡夫了。”

纪朗玉抬头看他,眸色越来越阴鸷。

夏遇森蓦地缩了缩脖子,缓慢地后退一步,可未等他开口,纪朗玉说话了,“你不提这茬,我没想要你死。”

卧槽!夏遇森心中大呼不妙,拔腿就跑。

十分钟后,身后还是没传来任何动静,夏遇森迟疑地拉开门。

走廊静悄悄的,安静得连根毛落地都能听见,更遑论会有纪朗玉这个大活人。

去哪了?

夏遇森走出阴影,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没人,拐弯走去厨房,兜回来往阳台走——没人。

不会真的想去寻短见吧?奶奶说的阴森森难不成是她老人家看出纪朗玉求生意识不强?

他越想越慌,甚至开始边找边喊,“朗玉你别躲着了,你要刀要剮,我都随你便。”

与此同时,候机厅的纪朗清听着耳机里的说话声,从牙缝里挤出来话,“夏遇森这个脑残。”

前方骤地一亮,夏遇森眉眼顿时舒展开,大跨步往朝他招手的人走去。

“我喊你那么久,你怎么吭一声都不愿意。”他小声抱怨。

纪朗玉斜眼睨他,一边继续手头的动作,一边讲:“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监听。”

一说到这个,夏遇森霎时间觉得后背发凉。

他又把这事给忘了,应该说,他经常忘记纪朗玉家全方位无死角的监控。

他张了张嘴想问不能拆了吗?忽然想起纪家管家说过坏一个补两个的话。

“你做这个干嘛?”耳边传来唰唰声,夏遇森一低头就看到纪朗玉在刮腿毛。

“我是纪家养女。”纪朗玉头也不抬,随后继续讲,“你说过你白天会变回狐狸,明天你就乖乖做好狐狸的职责,不要乱动,也不要表现出太懂人性。”

花若梦可不想看到他旁边有任何能解闷依赖的人或物,她只要纪朗玉只依赖她一个人……就行。

夏遇森没肯定也没否定,他的视线随着纪朗玉的动作而移动,讲:“但你是男的。”

“我是纪家养女!”纪朗玉强调。

夏遇森脸上血色骤地一褪,僵住在原地。

他忽然明白了,一切都清晰了。

监控,监听,香水,浓妆等等都是纪家牵制纪朗玉养育之恩的锁链。

为什么不逃?

夏遇森没察觉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只听见了纪朗玉自嘲地笑出声,笑声一阵一阵地,让他浑身发毛,从里到外的难受。

他突然好想抱住纪朗玉,拍拍他后背安慰他,但只怕他手刚碰上他,纪朗玉的刮刀就给他的脸划开了一道口子。

纪朗玉专注动作,自然没注意到夏遇森突然变得复杂的神色,更听不到他内心那些个山路十八弯的小九九。

“我妈应该不会在这住,所以晚上你还是可以自由活动,但是要避开摄像头。”纪朗玉说。

避开?夏遇森环顾四周,点了点头,心说:那我只能躲在厕所里。

本来挺宽敞的洗手间因为顿时多了另外一个人而突然变得逼仄。

纪朗玉眉心微微蹙着,想让夏遇森走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人是他喊过来的,只是……

“你有必要这么盯着我吗?”他放下刮胡刀,语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坏。

夏遇森比划了下自己的脸,又指了指纪朗玉脸上的泡沫,随后说,“你这样刮胡子容易刮伤自己。”

纪朗玉挑眉,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手里的刮胡刀,心想刮胡子还有手法?不是刮光就行了吗?

下一秒思绪从手里的刮胡刀被人拿走,紧接着头被人摆正而拉回现实。

“纪叔叔没教你?”夏遇森一手拿刀,一手抬起纪朗玉的下巴,动作轻而稳刮着毛茬,又问:“纪朗清也没教你?”

纪朗玉不敢乱动,因为自己刮胡子常刮伤皮肤是经常发生的事,只是听到夏遇森的问题就特别想笑:“他们为什么要教我?”

夏遇森停下动作看他,两秒后,半是嗤笑半是玩笑,“对哦,你说你是纪家养女,女人怎么会长胡子呢?”

话音刚落,他就看到纪朗玉闭上了眼睛。

夏遇森停下动作看他,两秒后,半是嗤笑半是玩笑,“对哦,你说你是纪家养女,”指尖故意蹭过对方长出胡茬的下巴,“女人怎么会长胡子呢?”

话音刚落,他看到纪朗玉闭上了眼睛。

夏遇森心底蓦地一沉。明明自己不喜欢被当成女人,却从不反抗。对付他,倒是随时都能发狠。

洗漱台前骤然陷入沉寂,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以及剃须刀刮过皮肤的“唰唰”声。

夏遇森自己都没意识到,他的动作异常轻柔,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他抬眸望向镜子。

镜中的纪朗玉微仰着脸,双眼微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毫无防备之心地由着他捏着下巴摆布。

纪朗玉的长相并非阴柔的女相,而是优越的骨相上缀着过分精致漂亮的五官,眼尾的那颗痣又添上三分艳色。这样的相貌放任何场合里,都是人群关注的焦点。

“是不是在花姨面前,你都得穿女装?”夏遇森突然开口。

他想花若梦是不是因为纪朗玉的外貌所以才更倾向于要他穿女装?

但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纪朗玉早过了任人摆布的年纪,而且刚才一系列除毛工作更像是在执行任务。

纪朗玉眼皮轻颤,“嗯”了一声,“她喜欢我穿女装。”

刀锋在泡沫间游走,夏遇森声音沉了几分,“但你不喜欢。”

纪朗玉睁开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白光下清澈的惊人,“我的喜欢不重要。”

这句话像一记闷砸在夏遇森的胸口上。他猝然怔住,手悬在半空。

“刮好了吗?”下巴还被夏遇森握着,刀也没挪开,纪朗玉没敢乱动,保持着原姿势。

“快了。”夏遇森如梦初醒,“就差一点。”

不要去看数据,不要去在意数据,因为没人看,噢耶[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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