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浮光湿漉漉地坐在书桌旁发呆。又在余光中瞥见虾缸里重新活过来的蝴蝶鲤。

她的蝴蝶鲤被摔伤了，腹部有两只鳍充血。她准备明天送它就医。

狄浮光走到缸边说：“以后你就安全了……瞧见那个缸了吗？等我给你换上水，它就属于你了……你可别是鱼精了，我想我经不起第二次惊吓……”

她的蝴蝶鲤当然不明所以。

狄浮光醒来了，头脑清醒，四肢有劲。

她心底一喜想道，莫不是传言果然不假，这斗鱼不养屋里就不会克她？

难得睡醒没有精神不振，她伸伸懒腰，伸伸腿，拉开了窗帘。窗外是一轮仿佛近在咫尺的血红圆月，好像若不是眼前建筑的阻碍，它便要直冲狄浮光的面门。此时一行长着蝙蝠翅膀的大熊猫缓缓飞过……呵，她该跑了。

她麻利地跳到窗框上，回头果然看见了从门里走出来的那人。他已经完全是斗鱼的人形模样了，下身也变成了鱼尾。

“晚上好啊，狄浮光。”他出声，犹如鬼魅。

狄浮光一点都不好，她没有犹豫，纵身一跃而下……身处不知名建筑之间了，也不知道在第十几楼，反正从这里可以成功坠到地面。

她自信一笑：“不再见。”

她在楼底摔得稀碎的瞬间，就是她真正醒来的时刻。这招一贯好使，这算是她这几天来逃离无数个噩梦的宝贵经验之谈。

没有熟悉的加速坠落感，她稳当地停在半空……完了，技能也叫他复制粘贴了不成？

“……”她呈“大”字平躺的姿势被逮了上去。直到飘进了窗户她还在觉得这一切真的荒谬得可笑。

“不遂你愿，我们又见面了。”那人还在原地，单手撑墙，戏谑地看狄浮光被放回原位说道……

良久……

“你去死吧。我怎么那么讨厌你呢？”狄浮光只有眼珠稍稍转向他的方向，为他转个头都浪费动作。

她又再次用最最简单的幼稚的话语加以纯纯的厌恶惹怒了那人。他只觉得自己的拳头不受控制地收紧。由着这怒火的燃烧，他靠近狄浮光，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就扯她起了身，咬牙切齿地准备发问。

看着狄浮光近在咫尺满是厌恶的冷脸，他怒极反笑：“怎么？恶心到你了？”

狄浮光心道他莫名其妙，想想他真的该死，但看见他疯子一样的表情她还是默默咽回了一个“是”字。

在身置危险时图口舌之快实在不是明智之举，若硬要宣泄心中的愤慨而破口大骂，那狄浮光可要抱拳敬自己好生大胆敢将生死置之度外……主要是那恶心的噩梦不会给她个痛快，不然就现在而言死了确实是她的第一追求。

狄浮光强压怒气偏过头，下一刻就被狠狠捏着下巴硬扳了回来。

“？”你妈？狄浮光觉得自己的脸差点就被捏穿了，他恶心的长指甲更是不知怎的就划伤了她的鼻翼，她疼得眼里泛起泪花。

“***”来自狄浮光的最简单直白的恶毒家属问候语。恨她现在只有一个头能动，否则就是扇也要结结实实扇他两个巴掌。

见她泪眼婆娑，鼻翼还冒血珠，那人的手立刻就卸了力道。

他觉得自己心里不舒服，他缓缓伸手抹掉了她的血。若不是她硬要显露她的厌恶还硬要作给自己看……他哪里会这么对她还不慎弄伤了她？她可真的奇怪，其实她是乐意同自己做的吧……他想起狄浮光处于身体兴奋状态下的皮肤血色、她急促求饶时的喘息……以及同样勾人的泪眼……如果是她在欲擒故纵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许是在为她擦血时她乖巧得稀奇，那人遵从内心缓缓凑近。他在狄浮光的直视中靠近她的脸，轻轻落下一吻，又稍稍将她的脸捧起，作势要吻她……她一直没有反抗。他惊喜万分，心满意足地亲到了她……不过血腥气侵袭而来，他在满嘴的甜腥中震惊地扯开狄浮光——只见她咧着的嘴里鲜血淋漓，顺着嘴角及唇边淌下就糊了整个下巴……狄浮光面上是他熟悉的得意笑容，她自己也因为仰着头笑被这血呛得直咳。

她死了，这次死得还算完整……但他没能来得及做点什么弄活她，愣着看她就错过了最佳时机。

她比着中指的尸体也立刻在他怀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