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醋意与虚惊

春末夏初的P市,天气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底色是挥之不去的料峭寒意,但笔触间已悄然晕染开几抹新绿与暖黄。校园里的梧桐枝桠依旧光秃,倔强地刺向灰蓝色的天空,然而泥土深处,生命的力量正悄然涌动,只待一场透雨,便要破土而出。

赵安明的生活,如同他调试的代码,在看似规律的框架下,高效而平稳地运行着。课堂、实验室、图书馆、与程筱玲在画室或梧桐树下的约会…时间被切割成清晰的模块,填充着学业、爱情和共同的爱好。程筱玲是他这片由逻辑和秩序构筑的世界里,最鲜活、最不可预测、也最令人心安的色彩。只要看到她明亮的笑容,握住她微凉的手,听她兴致勃勃地讲述那些天马行空的色彩与光影构想,赵安明就觉得心口被一种温热的、名为“满足”的物质填得满满当当。

然而,最近几天,一种极其陌生、带着微小尖刺的情绪,如同代码中悄然潜入的冗余循环,开始在他平静的心湖里制造着不易察觉的涟漪。

源头,是一个名字——陈禹。

这个名字,最初只是程筱玲在闲聊中偶尔提及的背景音。

“今天动态图形课分组了,我跟陈禹一组。” 一次在食堂吃饭时,程筱玲咬着勺子,随口说道,眉头微蹙,“他想法挺多的,就是有点…过于追求技术炫技了,感觉会偏离‘情绪映射’的核心。”

“陈禹?” 赵安明当时只是抬了下眼,对这个名字并无特殊印象,注意力更多在她皱起的眉头上,“理念不合?”

“嗯,有点。不过磨合磨合应该能行。” 程筱玲没太在意,话题很快转到了她新发现的一种能模拟雨后青石板反光质感的特殊水彩技法上。

那时的赵安明,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波澜。他信任程筱玲的专业判断和人际交往能力,更相信他们之间稳固的感情。

但很快,“陈禹”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如同某个进程的日志输出,开始显著增加,且附着的信息量也越来越大。

“陈禹今天搞定了音频采集模块的底层接口!虽然我觉得他用的库有点臃肿,但效率确实高!” 程筱玲在去画室的路上,语气带着点复杂的佩服,“他好像对各种编程工具都特别熟,图书馆借的书全是讲算法优化的。”

赵安明点点头:“嗯,效率高是好事。” 心里却掠过一丝微妙的异样——她对另一个男生技术能力的关注和评价,如此具体。

几天后,在图书馆的自习区。程筱玲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微信消息提示。赵安明无意间瞥见,发信人头像是一个抽象几何图案的男生剪影,名字备注是“设计-陈禹”。消息内容只看到前半句:“筱玲,那个粒子聚合算法我优化了一下,效果更流畅了,你方便现在…”

程筱玲迅速拿起手机回复,指尖敲击屏幕的速度很快,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遇到技术难题被解决的轻松笑意。回复完,她抬起头,发现赵安明在看她,便解释道:“哦,陈禹说算法调好了,让我看看效果。他效率真高。” 语气自然,坦荡得让人挑不出错。

“嗯,挺好。” 赵安明推了推眼镜,目光重新落回自己的编程书,书页上的字符却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有些模糊不清。心底那点微妙的异样感,像投入水中的石子,涟漪无声地扩散开来。筱玲?她允许他这样称呼她?虽然似乎只是同学间的寻常称呼,但听在他耳朵里,却像一根细小的刺。

更让他心绪不宁的是,程筱玲似乎花在“项目”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而且这些时间,往往与“陈禹”重叠。

一个原本约好一起去校外新开艺术书店的周五傍晚。赵安明提前结束了实验课,兴冲冲地赶到设计学院楼下等程筱玲。暮色四合,路灯初亮,梧桐树下依旧是他熟悉的位置。

然而,程筱玲不是一个人出来的。她和一个个子高挑、穿着深灰色连帽卫衣的男生并肩走出玻璃门。男生侧着头,正语速很快地对程筱玲说着什么,手里还比划着,神情专注而投入。程筱玲听得也很认真,不时点头,偶尔插一句问话。

那个男生,赵安明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陈禹”。他有着略带艺术气息的随意发型,鼻梁高挺,侧脸线条清晰。

两人在门口停下脚步,似乎还在讨论某个技术细节。陈禹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凑近给程筱玲看。程筱玲也凑过去,两人的头靠得很近,发丝几乎要碰到一起。昏黄的路灯下,他们专注讨论的侧影,被光影勾勒出一幅…莫名和谐的画面。

赵安明站在不远处的梧桐树阴影里,像一尊突然被冻住的雕像。一股冰冷的、带着酸涩的气流猛地堵在了胸口。他下意识地想走出去,想用最平常的语气喊一声“筱玲”,打断那幅刺眼的画面。但脚步却像灌了铅,沉重地钉在原地。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被忽视的失落和隐隐不安的情绪,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勒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们…看起来那么默契。讨论的是他擅长的领域,用的是他熟悉的语言(技术),而此刻,站在她身边的,却是另一个男生。

程筱玲终于结束了讨论,抬头张望,看到了树影下的赵安明。她脸上立刻绽开笑容,快步跑了过来:“安明!等很久了吧?抱歉抱歉!刚刚跟陈禹确认一个参数的实时反馈问题,一下子忘了时间!” 她语气轻快,带着歉意,自然地挽住赵安明的胳膊。

陈禹也跟了过来,朝赵安明礼貌地点点头:“你好,赵同学。不好意思耽误筱玲时间了。” 他的目光在赵安明脸上停留了一瞬,带着点审视和好奇,随即又转向程筱玲,“那先这样,代码仓库我更新了,你回头测试看看效果。”

“好的,谢啦!” 程筱玲挥挥手。

陈禹转身离开。赵安明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再低头看看身边笑容明媚、毫无芥蒂的程筱玲,胸口那股憋闷感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淤塞。那句“谢啦”和“陈禹”的名字在她口中,听起来那么自然流畅。

去书店的路上,赵安明变得异常沉默。程筱玲兴致勃勃地讲着她在书店的“猎书计划”,他却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掠过一排排书架,焦点却无法集中。程筱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安明?你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她停下脚步,侧头看他,清澈的眼睛里带着关切和一丝困惑,“是不是实验课太累了?”

“没有。” 赵安明立刻否认,声音有些干涩。他不想显得小气,更不想因为自己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去质问筱玲。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可能…是有点饿了吧。”

程筱玲狐疑地看着他,但没再追问,只是挽着他的手臂紧了紧:“那快点挑书,然后我们去吃那家新开的云南菜!”

接下来的几天,赵安明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监控”模式。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视线和耳朵去捕捉任何与“陈禹”相关的信息。

在“拾光”绘画社的活动上,他注意到程筱玲的手机屏幕亮起,瞥见又是“陈禹”的头像。她快速回复了几句,眉头微蹙,似乎在讨论什么棘手的问题。

食堂里,他听到邻桌两个设计学院的女生在闲聊:“…陈禹对程筱玲挺上心的啊,那个动态项目跑前跑后帮了不少忙…听说他还特意把他收藏的几本Processing特效书借给筱玲了?”

“是啊,陈禹那人眼光高,平时挺傲的,但对筱玲确实不一样…”

赵安明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食不知味。特效书?特意借的?上心?

他甚至开始“研究”陈禹。通过设计学院的公开信息,他知道了陈禹是视觉传达专业大二的风云人物,多次在数字艺术类比赛中获奖,技术能力很强,家境似乎也不错。一个“有才华、有能力、有资源、且对筱玲表现出明显关注”的潜在对手形象,在赵安明充满逻辑分析却又被醋意扭曲的大脑中,逐渐清晰、放大。

他开始变得敏感而沉默。和程筱玲在一起时,原本轻松自然的氛围,因为他心底那点无法宣之于口的疑虑而蒙上了一层微妙的隔膜。他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但眼神里的笑意少了,回应也常常慢了半拍。有时程筱玲兴致勃勃地跟他分享项目进展(不可避免地提到陈禹的技术贡献),他会下意识地岔开话题,或者只是简单地“嗯”一声,显得有些冷淡。

程筱玲显然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几次之后,她明媚的笑容里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和小心翼翼。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地分享项目细节,尤其是涉及到陈禹的部分。两人之间那种无话不谈、心意相通的默契感,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冰覆盖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欲言又止的别扭。

赵安明被这种状态折磨着。他讨厌自己像个患得患失、疑神疑鬼的妒夫,这完全不符合他的性格。理智告诉他,筱玲和陈禹只是项目合作,筱玲对他的感情毋庸置疑。但情感上,那个并肩讨论的画面,那句自然的“筱玲”,那些关于“上心”和“不一样”的议论,像一根根细小的鱼刺,卡在他心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他试图用代码麻痹自己,将精力疯狂投入到实验室一个难度极高的优化项目里。然而,屏幕上滚动的字符常常幻化成陈禹的脸,或者程筱玲与陈禹讨论时专注的侧影。效率低得可怜,错误频出。

“老赵,你最近状态不对啊?” 张博文难得严肃地敲了敲他的桌子,“这低级错误犯的,不像你水平。跟程同学闹别扭了?” 李想也推了推眼镜,投来探究的目光。

“没有,项目压力大。” 赵安明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多说。

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源于一场突发的意外。

周六下午,赵安明原本和程筱玲约好去市美术馆看一个新锐数字艺术展。他提前到了美术馆门口,站在初春微凉的空气中等待。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超过了约定时间十五分钟,程筱玲还没出现,也没有消息。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的。筱玲一向很守时。

赵安明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种不祥的预感伴随着之前积压的醋意和胡思乱想,如同冰冷的潮水般涌上心头。他拿出手机,拨通程筱玲的电话。响了很久,无人接听。再拨,依旧如此。

焦虑瞬间攫住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还是…她跟陈禹在一起,忘了时间?甚至…不想来了?各种糟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翻腾。他不再犹豫,立刻拦了辆出租车,直奔设计学院大楼——程筱玲很可能还在那里赶项目。

周末的设计学院大楼空旷安静。赵安明直奔程筱玲常去的那间小数字媒体实验室。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激烈的争论声,其中一个是程筱玲,另一个男声…正是陈禹!

赵安明的心猛地一沉,血液似乎都凉了半截。他站在门外,手指僵硬地握在门把手上,一时竟没有勇气推开。里面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陈禹!我再说一遍!不行!” 程筱玲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强硬,完全不同于平时和他说话时的柔和,“这个粒子系统必须重做!现在这个效果完全背离了我们‘情绪映射’的初衷!它只是在炫技!冰冷!没有温度!用户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共鸣!”

“筱玲,你太理想化了!” 陈禹的声音也拔高了,带着明显的不耐烦和争辩,“技术实现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效果酷炫有什么不好?评委就吃这套!现在改?时间根本来不及!”

“我不管评委吃不吃这套!” 程筱玲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这是我的作品!它的核心是‘情绪’,不是技术秀!如果只是为了炫技拿奖,那这作品就失去了灵魂!我宁愿不参赛,也绝不妥协!”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 陈禹似乎气结,“好!你清高!你追求艺术!那你自己搞定!这堆烂摊子我不管了!” 脚步声响起,似乎陈禹要离开。

就在这时,赵安明深吸一口气,猛地推开了门!

实验室里的景象映入眼帘。程筱玲背对着门口,站在巨大的显示屏前,屏幕上正播放着一个视觉效果极其华丽炫目、无数粒子高速飞旋碰撞的动画,但确实如她所说,冰冷炫目,缺乏情感内核。她紧握着拳头,肩膀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陈禹则一脸怒容地站在几步开外,手里抓着自己的背包带子,显然正要拂袖而去。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回头。

看到门口脸色苍白、眼神复杂的赵安明,程筱玲明显愣住了,脸上愤怒的表情瞬间被惊讶取代:“安明?你怎么来了?”

陈禹也皱起了眉头,眼神在赵安明和程筱玲之间扫视,带着被打断的不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赵安明没有立刻回答程筱玲。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陈禹,带着一种本能的、领地受到威胁般的戒备和审视。刚才在门外听到的激烈争执,此刻在他被醋意和担忧填满的心里,被扭曲解读成了某种“情感纠缠”。他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有些僵硬地开口:“打你电话没接,担心你出事。”

程筱玲这才想起看手机,屏幕上果然有几个赵安明的未接来电。“啊!对不起对不起!”她满脸歉意,快步走到赵安明面前,“手机静音了,刚才跟陈禹争论得太投入,完全没听到!我没事,就是项目遇到点问题…”

她话还没说完,陈禹却在一旁冷哼一声,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和迁怒:“呵,来得正好!赵同学是吧?赶紧劝劝你女朋友!为了她那点不切实际的‘艺术追求’,非要把已经快完成的项目推倒重来!简直是浪费时间!不可理喻!” 他说完,拎着包,看也不看两人,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实验室里瞬间只剩下赵安明和程筱玲。

陈禹最后那句充满火药味和明显针对的话,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赵安明被醋意和猜疑烧灼的心头,让他瞬间清醒了大半。刚才在门外听到的争执内容,无比清晰地回响在耳边——那根本不是他臆想中的暧昧,而是关于创作理念、关于作品灵魂的、纯粹而激烈的专业争执!筱玲在坚持她的原则,在捍卫她视为生命的“情绪”核心,不惜与合作者翻脸,甚至可能牺牲掉比赛机会!而陈禹,只是一个理念不合、甚至可能轻视她艺术追求的合作伙伴!

巨大的愧疚感和心疼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赵安明。他刚才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他怎么能用那么龌龊的心思去揣测筱玲?在她为了坚持自己的信念而孤军奋战、承受压力的时候,他不仅没有给予支持,反而在怀疑她、疏远她!

“筱玲…” 赵安明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沙哑和艰涩,他看着眼前程筱玲疲惫却依旧倔强的脸庞,看着她因为激动和委屈而微微泛红的眼眶,心口疼得像被狠狠揪住。他伸出手,想碰碰她,却又有些无地自容地停在半空。

程筱玲看着赵安明脸上复杂的表情——有愧疚,有心疼,有后怕,还有一丝残留的狼狈。冰雪聪明的她,联系到他最近几天的反常沉默和疏离,再想到刚才陈禹那句充满歧义和挑拨的“你女朋友”,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没有生气,反而轻轻叹了口气,主动上前一步,握住了赵安明停在半空、有些冰凉的手。

“安明,”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清晰,“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赵安明身体一僵,耳根瞬间滚烫。他张了张嘴,想否认,想解释,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程筱玲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底最后那点因为被误解而产生的委屈也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心疼和无奈。她拉着他走到电脑前,指着屏幕上那华丽却冰冷的粒子特效:“你看这个,是陈禹坚持要做的。技术很厉害,对吧?但除了‘炫’,它有任何能打动人心的东西吗?能让人感受到‘城市脉搏’里的焦虑、温暖、孤独或者喜悦吗?” 她的指尖划过冰冷的屏幕,“没有。一点都没有。它就像…一件用黄金打造却没有灵魂的盔甲。”

她转过头,直视着赵安明镜片后写满懊悔的眼睛,语气认真而坚定:“安明,我跟他,除了这个项目,没有任何其他关系。甚至,理念上我们冲突很大。我欣赏他的技术能力,但仅此而已。他叫我‘筱玲’,只是同学间的称呼习惯。他借我书,是为了项目推进,因为那些资料确实有用。我跟他走得近,讨论得多,只因为这个项目需要大量的技术协作。我的信任、我的依赖、我的…‘情绪映射’…” 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却勇敢地迎着他的目光,“只对你,安明。只有你能懂我想要什么,也只有你能帮我把它实现出来。你忘了‘心跳美术馆’了吗?那些粒子流的‘呼吸感’,那种逻辑与情感交融的奇妙韵律…只有你能做到。”

她的话语,如同最温柔的清风,瞬间吹散了赵安明心头所有积压的阴霾和猜疑。巨大的释然和更深的愧疚交织着涌上心头。他反手紧紧握住程筱玲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对不起…筱玲…”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是我混蛋…是我胡思乱想…我不该…” 他语无伦次,为自己的狭隘和猜忌感到无地自容。

“傻瓜。” 程筱玲抬手,轻轻抚平他紧皱的眉头,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以后…心里有事,直接问我,好不好?别自己闷着瞎想。你看,差点被陈禹那家伙挑拨离间成功!”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试图化解他的尴尬。

赵安明用力点头,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熟悉的、带着淡淡颜料和咖啡香气的温暖气息包裹着他,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和不安。他抱得很紧很紧,仿佛要将这几天的疏离和猜疑都弥补回来。

“项目…怎么办?” 他闷闷的声音从她发顶传来。

程筱玲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声音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重做!粒子系统推倒!就用我们‘心跳美术馆’里那种有‘呼吸感’、有‘温度’的逻辑!技术炫技?见鬼去吧!我要的是能让人心跟着一起跳动的‘情绪光谱’!”

赵安明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回了实处。他松开怀抱,低头看着程筱玲亮得惊人的、充满信任和期待的眼睛,所有的阴霾和疑虑都化作了眼底最深沉、最坚定的温柔与力量。

“好。” 他斩钉截铁地应道,嘴角扬起一个久违的、释然而自信的弧度,“交给我。我们一起,把它做出来。”

实验室冰冷的屏幕光映照着两人相拥的身影。窗外,初春的暮色温柔地笼罩着校园。一场因醋意和误会而起的短暂迷途,终于在坦诚的信任和共同的目标前,烟消云散。光影的调色盘上,名为“猜忌”的灰暗色块被彻底刮去,重新调和出的,是更加澄澈、更加温暖的底色。未来的画卷上,属于他们的色彩,只会更加鲜明而坚定地交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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