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说恐怖不恐怖，说瘆人不瘆人，可看起来，怎就那么奇怪？

眼前的水镜中，她面色惨白，如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白脂，这还算是正常。但，诡异之处，却又偏偏出在这双颊之上。

“咳，你说，这天上是塞了多少桃花进去，怎得如此红？”

没错，这问题，就是那能掐出血来的，殷红。

本楼主死白色的双颊上，有两抹殷如鲜血的红晕。不，那也不大算是红晕，其中右面旁，还有个绛紫色的桃花印记。如被盖了好几层厚厚的胭脂，着实是怎么看，怎么诡异。

虽然，看着还是不大舒服。但比起刚刚那三位，好了不知有多少倍。哎，知足常乐，知足常乐。

正这么想着，门那头突传来“吱呀”一声。

初乐被这声响吸引，手中水镜化雾，回头看去。

一身着黑衣的女子“啪”的推开门，长发如水，肆意披散在身后，只横着簪了支沁着丹朱色的白钗。脚不点地，似是踏云般飘了过来。一支带着丝丝血色的骨笛，正不紧不慢的敲着手心，颇有种阴森的美感。

丹朱白簪，血色骨笛，莫不是？

“阎王老弟，你赖在我望乡台这么久，不给银子还不滚蛋，真欺了我十五是好惹的？”

这位踏雾而来，阴阴森森的美人，可不就是那奈何茶肆的主，孟婆十五。

传说，这位孟婆，原着是天上的神仙，后来不知犯了什么事，被抹去记忆剜了心，扔到阴间来做个冥司。她先前，本事要做勾魂使，可嫌弃俸禄太少，巧又来了谢必安和范无咎，于便撇下了这差事，去奈何桥旁煮茶。

煮了一千年，名声便也噪了。再说她手上有引魂笛，前来办事的鬼，便一撮撮的多了。现下这样一千年一千年的过，孟婆十五，便成了那比东岳大帝还要富的冥司。

“嗬，我何时占你望乡台不给银子了？”小阎王挑了挑眉，包子般可爱的小脸上尽是无辜之色。

孟婆十五见他这副模样，更是勾起了抹不怀好意的笑，真真是比这小阎王还要狡诈的狐狸：“哦？阎王老弟这十万有余的年岁，难不成还要学小娃娃的把戏？还是说，你是成日扎在美人堆子里，脑子糊坏了？”

“你。”小阎王被噎得不轻，只干瞪着眼，半晌说不出句好话，“哼，你可别占着以前是天上神仙，就来压我。现在，还不是得待在地团子里。再说，我又没占你的窝，只不过玩上两天，你这么小气做什么？”

地团子？是说地府不成？没想着这十万有余的老妖精，说出的话，竟如此贴近他的皮相。嗯，果然是识鬼识面不识心。

“哎，不是我小气，是我的银子不耐。你这一来，我哗哗入渠的银子，便成了哗哗流水。你叫我，怎能不心疼？”十五叹口气，摇着头，又用引魂笛敲了敲手心，“所以，要么你给我银子，要么你回窝玩去。”

“那，如若我不选呢？”这小阎王也是个倔脾气，噘起小嘴昂起头，偏偏一副打死也要赖着的模样。

初乐看戏看的正舒坦，雷打不动的站在陆之道身旁，时不时评评戏段子。可没想到，她就是个躺着也中箭的命。且这箭，还是一箭双雕。

“不选啊。”孟十五歪着脑袋想了想，丢过来个诡异的笑，“不选，我就将地府所有美人的魂，都给勾走。尤其，是这只本就属于我的鬼。”

本楼主被此话惊出一身冷汗，撇开勾魂不谈，单说这，我的鬼？哎，从何说起，从何说起啊。难不成，又是前辈子作的孽？

“你的鬼，这美人怎会是你的？”小阎王不解，颇为疑惑的看了孟婆十五一眼，又将目光投向此处。

“哎，我说你这记性，真的是差。再仔细看看，她是谁？”

小阎王盯了她半晌，突的一个激灵，冷不丁往前凑了一步。而后，瞪大了双眼，包子小脸都抖了三抖：“啊？你是鬼辞？”

初乐茫然，无奈何点了点头。不知他这么惊讶是为何，反正无什么好事。可再这么一眨眼的功夫，却是呆了。

小阎王不知哪根伤心弦被触动，眼泪哗啦啦如决堤般落在本楼主的衣摆上。小手一抓，就要顺势扑进她怀里，大有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架势。

“诶，你既认出了她是鬼辞，还不打算回窝吗？”孟十五挑了挑眉，用引魂笛制住他乱舞的小手。

于是，阎王爷只得让了孟婆十五三分薄面，恋恋不舍的班师回朝。而她，便成了这出戏的赏子银，被十五抓去观景。

哎，早知如此惹是非，何如当初不麻溜。

远处雾烟袅袅，如被打散的细小水珠，随着忘川滚滚，飘荡游弋。白砌的奈何桥隐绰在雾中，与殷红如血的忘川相映相交，为岸边摇曳着的大片彼岸花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骨沁血色，忘雾望奈何。”不知是这血染墨画过似了凡间籍上的地府，还是孟十五忽而兴起，道了这么句颇有深意的话，“这处川栈，是我千年前筑的，不仅可以观望整片忘川，还可在夜深雾重时，看见奈何呢。”

“为什么只能在夜间雾重时看见，难道白日，便不得了吗？”初乐十分奇怪，紧了紧衣裳，只觉着这风冷飕飕的，好似那阴鬼附身，瘆人的紧。

孟十五敲了敲手中的引魂笛，颇有兴味的朝忘川中投下几只流萤，并不答话，而是道：“这流萤是凡间生灵，下了忘川，便会忘记一切。你说，这忘记一切的流萤，还会飞吗？”

“或许吧，如若是不飞，就要沉没于此了。”她不解这些神仙的恶趣味，只顺着口答。

“可惜，飞不了了。”

那几只流萤相继沉没，好的也只是扑腾了下翅翼。最后，被一片血红吞没。

“试了几千年，也没见一只，可扑腾上来的。”孟十五轻轻摇头，叹口气，“子时到了，这两岸也该掌灯了。”

仿佛就是顺着她的话而生，只余尾音，忘川两岸便点起了长明灯。幽蓝色的星点鬼火伴着昏黄的烛光，在殷红如血的花海中上下浮动，漾起一道道花潮。恍若阴森瑰丽的画卷，亦似虚广缥缈的幻境。

“我在这地府待了很久，久到明白忘川是有川难望，奈何，是有奈无何。看着这痴男怨女一遍遍的来，一遍遍的去。可看遍了这合分伤情，尝遍了这悲欢离合，却不能投胎。你可知，这是为何？”

不明白她说的话，作何用？亦不明白，为何要同自己说，只疑惑摇头。

“哎，因为，我没有心。心真是个难办的东西，我也托人寻过，只取来的心皆无用矣。”而后，她突转回了身，目光炯炯，“其实，你想解了生死册上的不惑。不必去找除九，更不必让灭情灯到那一步。你若能帮我寻来颗有用的心，我可以告诉你一切。因为，在这个天下，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需要你们的支持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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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十五自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