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待到断情绛紫时,彼梦幽幽断肠愁

听着这句话,初乐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转头瞧了眼陆之道,却发现他正好也在看此处。一双清冷的眸子,像是幽黑的深潭。

“啊?陆之道?”那女子发觉有人进来,抬头瞧了一眼。这下可好,直接一个饿虎扑食,就准备扑进陆之道怀里。

此时离得近些,便可看见她的脸。饱满的红唇艳似鲜血,半边脸被假面掩住,十分精致。且不止如此,她还着了一身紫色纱衣,更显妩媚。

这等美人在前,还投怀送抱。可陆之道却是侧身躲开,不留半分情面。神色淡淡,眼中无有一丝波澜。

“平等王还请自重。”

咝,平平平等王?

面前这个极尽妩媚的美貌女子,竟就是掌管无间地狱那个,那个爱吃烤肉的平等王?

“哼,好你个陆判,如此不解风情。”她颇为哀怨的看了陆之道一眼,尽显娇媚模样,“都和你说了,叫人家安妩。”

“除九在哪?”陆之道并不理会她,只是看着那熊熊烈火。

安妩突来个暗送秋波,见陆之道不看她,颇是可怜的收了那媚眼。

啧啧,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情之一字,真乃天下最神秘莫测之事。

“你找那除九做什么?”安妩略显不满的嘟囔了一句,似是发现了她的存在,又探头看来。

只是,这不看不要紧,一看?

安妩打量她许久,脸色突由潮红转成灰白,好似见着什么夜叉罗刹,猛地退后一步,哆哆嗦嗦:“你,你,你是鬼辞?”

初乐真怕把这美人吓傻,识趣的往后退了一步。虽不解她为何如此惊讶,却还是恭身行了个礼,道了句“是”。

也不知怎么着,这安妩见着她,就像嘴里堵着土似的。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好好一个美人成了这幅模样,真是颤的她心肝疼。

“我,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除九。”

一路上,没人再说话,气氛及其压抑。安妩引着他们走到幽黑的长廊尽头,在扇玄铁牢门前停下脚步。

“除九大人。”

她站在门外,一脸毕恭毕敬的模样,看的初乐甚为好奇。

咝,这除九是个什么来头?竟连十殿阎罗之一的平等王,都如此畏缩?看样子,很是不简单啊。

这除九大人也是端足了架子,过了许久,里头才幽幽传出声“何事”。

“陆。”

初乐看她原本是想叫之道,可却慌忙刹住了嘴,弱弱的喊了一声大人。

“陆,陆大人来见您。

又过了少许,黑暗中突现出个人影。

嗬,竟浑身上下裹着黑,脸都不露。把自己当了炭火不成?是不是,还需要只鬼,将他铲了扔火堆里。

“你是来问我生死册一事?”他没有看安妩,也没有看陆之道,反倒是盯着自己瞧。

除九的眼很黑,像是最寂最深的夜中,那依旧冰冷的黑曜石。

初乐心中一紧,只觉一股寒气萦绕周围。实在是像三伏天里见了雪,吓死个鬼。虽瞧不见他的脸,却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见她不答话,他竟又道:“你的生死册,是我写的。”

咝,自己之前是不是说过要去算账来着?呵呵,怎么可能呢,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若想知道其中缘由,待断情灯变为绛紫时,再来找我。”

为何?提的是这个要求?

断情灯,是她前世最宝贝的东西。每听对苦命鸳鸯的故事,便会吸走里头情丝,化为灯芯,断了那所求之人的情根。当然,前提是她必须解开客人的执念,满足客人的要求。

可,这不是必然的事吗?

初乐实是不明白,这条件对他有什么好处?且扯回来说,编写生死簿的崔钰崔判官,那可是为极有原则的主。

按原则上来说,崔判官是不可能将判官笔假以他人之手啊。

但,此事并没纠结多久。自无间地狱回来以后,初乐算是彻底明白了这除九大人想做何。

嗬,这不明摆着要玩死她吗?

在画魂楼的第一日,她满心欢喜的坐等鸳鸯鬼上门,谁想连吃了数盘烤肉,拉了半日肚子,也没见着个鬼影。

第二日,初乐还是鬼心不死,准备好了满满一盅瓜子,打个持久战。青兮要当差,一早便出了门。下晌,神荼来找她,说是要带她去酆都转转。被回绝数次后,终是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画魂楼。

就这样,初乐苦苦坐等数日,期间因嗑瓜子过量,舌头上磨了个水泡,疼的阵日睡不好觉。

哎,现今连个瓜子都不能嗑了,也就只能逗逗哧哧,寻些乐子了。

这日,她倚在门栏边,看着飘来荡去,就是找不到画魂楼的鬼魂们,一阵哀鸣。

命苦啊命苦,怎么近在眼前,你们就看不见呢?说自己做鬼辞那辈子,也真是够缺心眼的,非要什么有缘人才能寻见门路。现下好了,掘了个坑,把自己埋严实了。

不忍再去看这些无头无脑的鬼魂,她将目光移向正在掌心处蹦跶的白毛团子。哧哧此刻又是挠她的掌心,又是蹬她的掌心,玩的正欢脱,可哪懂她的心酸啊。

正欲拍拍屁股走人之际,肩上却被重重一击。

嚯,哪个愣头青这么不长眼?

诶?等等,撞,撞上了?有鬼进来了?

她的瞳孔咻然放大,忙转头看去。

一戴着面具的女鬼,正站在身侧。可怖的是,她的眼眶中,竟空无一物。别提眼珠子了,就是连血肉也无,只有森森白骨。

初乐虽被吓得倒抽一口气,却还是欢喜不已。

啧啧,真可谓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再怎么说还是等找了。

她心情极好,掸了掸身上的灰,乐呵呵看向那个。呃,叫什么好呢?暂时,便唤作无眼鬼好了。

“恭喜这位姑娘,同我画魂楼有缘。”

她微微点了点头,初乐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凭着语气揣摩。

“此处真的,什么都可以办到吗?”

嗯,语气里头,带着些心灰意冷,想来是个被情爱伤的不轻的主。

“当然,只要客人开口,本楼主必定能办到。”初乐勾起抹灿烂的笑,不管人家能不能看见,这礼面还是要做足的。

“那,我明日午时来。”她的语气十分生硬,想是不太会同人打交道。

送走那无眼鬼后,小楼里又冷清了下来。

初乐懒洋洋倚在把太师椅上,想着明儿个能听到怎样肝疼的酸事。是缠缠绵绵,还是悲惨壮烈呢?

春华一梦袭扰,能得几度相思?却叫人把愁道。

仙宫琼宇白瓷盏,袅袅青烟绕四方。

他执着我的手,从容挥墨,用了丹朱色,胭脂色,浸染了什么?我记不住。

只是抬头,望向他的眼眸。

他的眼中似有点点烟墨,望不进。可那是一双怎样好看的眼,如缍梦浮屠,流雾满溢。亦若七月半,忘川上那一盏盏雪化初露般的莲花灯。

似乎回溯万年,我也找不到这样美的令人窒息的眼。不沾半点烟火气息,不似这世上该有的。

这美是转瞬即逝的,每当我想要再靠近他一些,他就会化作雾烟,在离我很远很远的地方出现。

那是大片大片殷红如血的彼岸花海,似乎一直延伸到永世的尽头。

我只能望见那血红的背影,从未有一个人,着血红之色也能这般脱俗。如同九天之上的仙人,那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

可是,每当我跑近一些,他便会离我更远一些。直到精疲力尽,终于站在他身后时,才会转身。

我不记得他的模样,亦不记得他对我说了什么。却记得他的眼神。那样长久,仿佛一直到永生的尽头。那样悲伤,仿佛天地即将寂灭。

可当我伸出手,触碰到他的那一刻。

是怎样的美呢?化尽了我眼中所有流光,燃尽了我心中所有希望。

他一点点的消失,化作片片殷红如血的彼岸花瓣,丝丝缕缕,破灭了天地间最后一丝曙光。

他抱住我,那样的苍白,无力。最后,一切的一切,幻化成漫天花雨。殷红似血,痛彻心扉的划过我每一寸肌肤

滴滴血墨。

“不!”

初乐大口大口喘着气,从梦中惊醒。心头略过一阵剧烈的疼痛,抬手间,本想擦擦额间的汗,却摸到了眼眶旁的一片水渍。

嗬,本楼主还哭了不成?

赶忙摸来铜镜,放在脸前一照。啧啧,只见双眼肿的像两个桃子,泪痕遍布。

见此情景,她不免一阵惆怅。

想想自己上一次哭是在多久以前?咝,大概,是在咿呀小儿的时候吧。不行不行,可千万不能让人瞧见她这副模样。否则,还不得给笑掉大牙?

可是,天不遂鬼愿。你若越是害怕什么,老天便越喜欢给你来些什么。这不,她就是个极悲催的例子。

“你,在做什么?”一个淡雅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初乐捧水泼脸的手滞了滞,眉心拧成了股麻花。

不会吧,居然是陆之道?

此刻的她,实是万般后悔,当初怎么就不安上个门呢?

“没,没什么。”初乐毫无底气的扔出这句话,想必,她此刻一头扎在水盆子里的模样,是够丢人了。

陆之道想是看穿了她这副不想见人的模样,轻咳一声,只留下一句话。

“因你是被诉传告下来的,所以还,还未有鬼身。明日亥时,我会带你去阎王殿一趟。”

初乐把头深深埋在水盆子里,猛地点了点头,溅起不少水花。

身后已无半分声响,许是他已经走了。才把头伸出水盆子,小心翼翼的环顾下四周,确认他已走,方敢放心大胆的直起身子。

长吁一口气,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只见一头亮银色的水珠,其中还有不少打着滚,滑进脖颈的,好不狼狈。

此才发现,旁的桌上竟放了盘荔枝。想是,陆之道带来的吧。

初乐双眼贼亮,嗬,这陆之道还真是歪打正着投对了她的喜好啊。

没错本楼主六亲不认,只认荔枝、之前在上头是,那些花花公子平素,总会给她送来荔枝。而后,来了这阴曹地府,却是连荔枝的影都没见着。这几日正思它成疾,没想,陆之道竟给他送了来。

咝,且还是剥好了的。

初乐乐不思蜀,一扫之前的阴霾,将那个忘的七七八八的梦抛诸脑后。两指捻起一颗荔枝就往嘴里送。

嗯,甚甜甚甜。看样子,是刚摘的。不成,阴间也种荔枝?

不管了不管了,有得吃便好。

作者大大在此保证,结局一定是he,而且会写甜甜的番外。

小天使们快来收藏评论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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