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如黛,若隐若现。
在连绵起伏的群山中,几缕炊烟若隐若现,隐约可见木屋寥若晨星地分布。
溪水在山间潺潺流动,蜿蜒曲折,水底的青苔在流水中摇曳,宛如一幅天然的山水墨画。
一道身影,背着药篓,正在山间漫步,一步一步,缓慢行走于山水墨画之间。
她时而驻足停下,双手灵巧地采摘草药,时而低头沉思,时而摇了摇头,便毫不犹豫地离去了。
这时阳光从天际挥洒而下,穿透枝繁叶绿的树林中,照在这道身影的脸上。
只见这道身影脸容秀丽,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凝波,梨涡浅浅,恰似春水荡漾的涟漪,朱唇微启,带着落樱初绽的粉色,如瀑青丝半挽,宛若空山灵雨,浑然间如工笔勾勒的古装美人,她娇美的容颜在细碎的光晕中熠熠生辉,蕴含了一股察觉不到的坚毅。
这女孩名叫花花,普通人家多数无名无字,名字的对于普通人家而言,没有那么重要,不像贵族人家,不论男女,必须有名有字。她是附近的采药农的女儿,父亲是原是附近村子的采药农,在一次采药中不慎摔下山崖,所幸捡回一条小命,只是身体受伤,再也不能采药,母亲则是偶尔在田间种植下瓜果,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她不得不扛起重担,一人进山采药。
花花动作很快,不多时药篓便已快装满了,再采一些,差不多可以回家了,爹娘都在等着她呢。这时本应晴空万里的天际,却突然如泼墨浸染,瞬间乌云密布,连绵于群山之间,似承载了万千道愁雨,只等待狂风怒号,便欲顷盘而下。
“看来要下雨了,得找个地方躲躲雨。”她担忧看了漆黑的天幕,身上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中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白色闪光,隆隆的雷声轰鸣而来,雨滴也随之倾盘而下,洒落在群山之间。花花皱了皱眉,赶紧披上蓑衣,迈着碎步朝着之前熟悉的避雨山洞走去。雨水霖霖,伴随着如银蛇般的电光飞舞,在青翠的树叶中破碎,飞溅飘落,缓缓渗入到大地中。
看着山洞外的磅礴大雨,花花心底莫名地起了些烦躁。今天总觉得有点不安?也许因为下雨影响了她的节奏?可这种情况之前也遇到过好几次,每次都不会有这种心绪的呀?
雨一直下,到午后时分终于停了,花花烦操的心绪早已平复,打算再采几株草药,便下山回家。她便顺着之前的路线,缓缓行走在熟悉的山路上。只是骤雨初歇,山路多滑,平时很轻松的山路,得花更多的时间小心行走,一不小心,极有可能滑下山崖,花花还不小心摔了几跤,弄得灰头土脸的。
待到忙完今天的采药,花花早已精疲力竭,坐在一棵大树底下喘着气。这山里的一切,她早就熟悉得很了,本不至于这么累的,只是后面在峭壁上,发现了一株非常稀有的药草。她没能忍住诱惑,竭尽全力尝试攀岩,奈何雨后的岩壁,光滑如镜面,攀登难度非往日能言语,在途中还不慎被凸出的峭岩划伤了右边额头,右眼皮激烈跳动,鲜血汩汩直流,渗入到右眼中了,让右眼看到的景色都充满了带血的赤红色。
她终究还是采摘到了这株药草,代价是疲惫的身躯和受伤的额头,但此刻她念叨的是爹娘可以不用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不用那么操劳了。在花花休息的时候,本应雨后清新的空气中,却弥漫了一种烟火炙烤的炎热。
这才刚刚下了雨,怎么会有热感呢花花疑惑地想到。她右眼皮不断跳动,牵动了额头伤口的神经,痛得令她有点晕眩,让她心生不安。爹娘常说,眼皮跳动不是好事呢?难不成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花花努力想站起来,四肢却不听叫唤,根本无法动弹。她现在只能静待身体的恢复了。
夜色如盘,星子如斗,远方的天空在夜幕中发出妖艳的绯红,伴随着浓烟滚滚翻腾。
花花大步流星,心急如焚地往山下飞奔,在山上俯瞰,能看到滚滚浓烟,赤色的火焰犹如火蛇飞舞般蔓延,越靠近村子,空气中的灼热气息就越明显,夹杂着一股烧焦味,飘溢着淡淡的腥味混杂在空气中,甚至气温都明显有剧烈的变化。她知道,村子极有可能出事了!
终于,她走到村子,花花彻底慌张起来了,心神大乱,按住心口,默默念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映入花花眼帘的,是漫天的火焰如赤蛇般四处乱窜,蔓延着吞噬周围的一切,赤红的火光在四散飞舞,卷起阵阵如狼般的浓烟冲天而上。
未等她往火光飞溅的村子中飞奔而去,突然她瞄到了熟悉的玩伴阿茉和阿苗悄无声息地躺在村口地上,身上血迹斑斑,眼中似乎还闪烁着不可置信。花花走了过去,用手摸了摸他们的胸口,发现那里早已没有了心跳的声音。她愣住了,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难以想象幼时的玩伴竟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了呼吸,前几天还一起好好的玩耍呀。
“阿苗,阿云,你们怎么了?”泪水不自觉地从花花脸颊中坠下了,此刻,即便周围烈焰滔天,热浪滚滚,一股刺骨的寒意从她身上涌起,让她瑟瑟发抖。她害怕了,很害怕,希望这是一场梦,可周围灼热地气息和额头的伤痕的疼感,却又在提醒她这不是一场梦。
“不,我要回到家中看看爹娘。”花花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朝着家中跑去。
一路上仿佛人间炼狱,赤色的火焰如同盛开在地狱的曼珠沙华,带着不详的气息,在满是鲜血的道路上盛开。一路上她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他们都毫无疑问,带着一种恐惧与不敢相信倒在了地上,身上血迹斑斑,血如泉涌,染红了这片大地,甚至村子旁边的溪水,都带着一种妖艳的血红色。
花花越来越慌张,六神无主,在喃喃声中,疯狂奔跑起来。当她终于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家门口的时候,她浑身无力,背上的药篮如同飘零的残花,砰的一声直接坠地,而后双膝无力地跪倒在地上。
往昔她熟悉的家,已被肆虐的火光吞噬,檐角的风铃,依旧发出叮叮的声音,只是这一刻,应是最后的铃铛声了。狂风带动火焰,往外肆虐,卷起火焰四处飞散,很快就会将整个木屋吞噬,引起浓烟滚滚。花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害怕到极致的她,大吼道:“爹,娘。”
没有回应,只有风声,还有火焰燃烧木材爆裂的声音。
她带着绝望,不顾一切地迎着火焰,穿过浓烟,走向家中。“爹,娘”她一边嘶吼着,希望能得到回应。
巨大的火焰还在肆虐着,吞噬这房间的一切,在连续剧烈的咳嗽中,花花冲进了木屋。在这个被火焰飞舞着的屋子里,她看到了她的父亲,与娘亲相拥在一起,二人身上的衣服被血色然后,地上有一条蜿蜒的血痕,她娘亲似乎承受了很大的痛苦,才爬到丈夫身边,即便到生命最后一刻,她也要与自己的丈夫,相拥在一起。
“爹,娘”,花花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她朝着两人跑去,忽然,屋子上方坠下了一块烧红的巨木,直接朝着她砸下。花花下意识地用右手抵挡,在皮肤被高温炙烤发出滋滋声中,未曾想有半截竟飞溅到她的右脸上,“啊,”花花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她的右脸,在一阵撕心裂肺地痛疼后,没有知觉了,然后散发出了焦味。她被剧烈的浓烟呛倒在地上,她用尽全力,咬牙忍痛,匍匐朝着爹娘爬去。
终于,她俯身下去抱住自己的爹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可回应她的却是他们惨白且已无生气的脸庞。花花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吼道:
“爹,娘,你们说过要一辈子陪在花花身边的呀。你说过希望花花变成大美女的,看到看到花花出嫁,为什么要抛下我啊。你说过要让花花养一辈子的啊,为什么你要先走了。”
花花想哭,可是却没有眼泪了。在剧烈的咳嗽中,花花倒在了爹娘身上。火苗已开始烧到她身上,花花脸上的头发已开始焦糊,身上也有些地方开始燃烧。她已说不出话,在迷迷茫茫中,她知道很快,她就可以去陪她的爹娘了。
突然,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闪过,光芒所到之处,所有的一切都凝结成冰,甚至连火焰也不例外。花花身上的火苗也在这一刻被冻住了,她身上也开始泛起了冰霜,将她也凝固。不一会儿,花花已被凝固在冰中。
此刻若从天空俯瞰青木村,能看到大片冰雪随着蓝光蔓延,在刹那间,将附近的一切都冰封。
风雪弥漫的天空中,隐约可以看到一道身影,浑身散发出寒气,风雪中看不清容貌,漫天的冰雪从这道身影旁边落下,坠地之后,化作蕴含寒气的冰蓝色光芒,将熊熊烈火冻结凝固。
待漫天的大火被冰雪凝固,也许是已经感觉到了下面的村子再无生气,凌空的白色身影,看了看已成冰雕的村子,便化作一道流光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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