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鹊在枝头看着这个男人,看了一会儿就飞走了,飞出树林后是宽阔的路,这里的风景少留白多,空间大一些,也更吵。
穿着讲究的男人叉着腰理论,一说起话,表情乱飞,“我说你这个人这么不讲道理啊,我又不是故意撞你的,我给你打电话挪车,你半天不过来。”
女人严肃道:“所以你撞我车。”
男人听到这话就急了,手指着女人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遍你怎么就不信呢,我真不是故意的。”
女人也没心思跟她多费口舌,迅速整理了衬衫领子道:“说吧,你打算赔多少钱。”
“还有,说话就说话,不要用手指人,很不礼貌。”
王瑀瞬间没了焰火,怎么这个女人说话这么好使。
“撞了这么大个鼓包,五万吧”王瑀勾着身体看,前面迈巴赫的车屁股确实撞得很难看,“看灯也要修的样子。”
罗函抱着手臂打量着这位全身名牌的公子哥,“看样子,很有经验。”
话刚落,王瑀就跟猫咪炸毛一样立起来,恍惚间,他飘扬的头发就跟起静电炸了一模一样,“你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搞得我像是经常撞车一样。”
“所以你车技很好?”罗函笑着看他,眼角弯曲的弧度里尽是嘲笑。
“你——”王瑀理不直气不壮,“我加你微信把钱转过去,咱们俩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
“好。”罗函勉强答应。
就在王瑀准备转钱时,屏幕里蹦出的提醒惊了他一跳。
“怎么会?”
王瑀大惊失色。
见他这副表情,罗函就知道这件事没完。
罗函强忍着想骂人的冲动,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
王瑀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上的提示,查看了别的卡,居然都冻住不能用。
他心想:怎么回事。不好,这个女人的眼神不会以为我要肇事逃逸吧。
罗函也是这么想的:他不会是想跑吧。
两人互相怀疑的时候,罗函拨通了李如许的电话。
叮——
王瑀脑中灵光一现,猛地一拍手说道:“你等我一下。”
然后就径直朝罗函走去,人高马大的,压迫感十足,尤其他太急于证明自己能够马上转钱,本打算在罗函面前示威,一用力整个动作就变了行,特别像要把自己陪给罗函。
这架势也不对啊,就在王瑀把脸凑过去准备上演一波偶像剧时,清脆的巴掌声惊走了树上的喜鹊。
“你打我,你为什么打我。”王瑀捂着脸可怜道。
罗函是本着防身的意图,没想到情急之下一巴掌呼出去了。
“谁要你靠这么近,谁知道你有没有邪恶的念头。”罗函不为所动。
这下算他占了上风,于是王瑀开始耍赖:“你赔钱。”
“你讲不讲理啊,是你先袭击我的。”
王瑀不管,捂着脸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报复的,我不小心撞了你的车,你不小心打了我一巴掌。”
罗函立刻抓住话中的漏洞:“你承认你是故意的了?”
王瑀话卡在嗓子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堵住了。
“你也承认你是故意打我的了。”
罗函后退保持距离,“你不要胡搅蛮缠。”
王瑀见她后退,就来劲了:“谁胡搅蛮缠了。”
“你才胡搅蛮缠,你打人就是不对,你还冤枉我,你这人说话也难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们要是能够好好聊,至于像现在这样吗?”
罗函无语:“打住打住,这位大少爷,到底是谁一开始嗓门大的要吃人啊。”
王瑀不语,好像是自己,气冲冲地发火。
但怎么能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王瑀还要说,罗函不想听,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还是找交警吧。”
跟王瑀扯来扯去人还糊涂了,早就该找交警了,一开始就应该这样。
罗函举着手机打算拍照。
但王瑀敏锐看出她的意图,一把抢过手机道:“你不能拍照,对我们家影响不好,我看我们还是私下解决。”
罗函真的忍不住了,她实在是不想显露自己发怒的样子。
“罗函——”
救星来了。
准确来说,是王瑀的救星。
李如许急匆匆抱着书赶过来,水蓝色的裙摆向后扬起,她只见一个身高体长的年轻人,穿着花纹外套,看起来很贵气,正举着手机,而一旁的罗函瞪着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很生气。
“停。”
李如许挡在两人中间,这时,她成了裁定公平的那个人。
“手机还我。”罗函硬生生道。
“要还可以,你必须答应我不许拍照。”王瑀居高临下道,“还有,我会赔偿的,就是现在确实手头没有现钱。”
罗函不耐烦道:“可以,但是你要有东西作抵押。”
“看你手表还不错,要不就它了。”
“不行。”王瑀立刻护着这个珍宝,如果他想抵押,当时就抵押了。
“为什么不行。”
王瑀:“不行就是不行。”
“要不我把我身上这件外套抵押给你吧。”
李如许抱着书,微微皱着眉头,笑得很勉强,“第一次见这种操作。”
罗函嫌弃道:“你这件衣服已经是二手货了,根本不值钱。”
王瑀立马跳脚:“怎么会,我花二十万买的。”
罗函简直服了,“衣服贬值很严重的,现在一万能出就不错了。”
“算了跟你扯这么多没用。赶紧把手机还我。”
王瑀不情愿地把手机还回去。
罗函接过,面无表情地白了一眼。
李如许见状,一时间也想不出好办法,道:“你要不要打电话给你家里人,或者朋友什么的。”
“不要。”王瑀拒绝道。
刚刚提新车就撞了别人的车,这要是被他那些朋友知道,不得笑掉大牙。
他想了想,拨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喂哥,我在你家附近,我出车祸了,你快来。”
不过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熟悉。
李如许安抚道:“有哥哥就行,等你哥哥来了我们再商量也不迟。他住的不远吧。”
王瑀自信道:“不远不远,等他来了就好了。”
等待中,三人不说话,王瑀蹲在地上发呆,李如许抱着书靠在路灯上,罗函正在处理案子,几分钟的时间,她又接了个离婚的案子。
平静的氛围被沉稳的脚步声打破。
“哥——”王瑀先认出来。
“啊——?”李如许嘴巴微微张开,眉毛跟坐跷跷板一样挑起。
听到声音的罗函更是跟吃着了脏东西一样掉了下巴。
这不是花季卿是谁……
“你又惹了什么祸。”花季卿首先看到的是王瑀,语气冰冷。
转眼就看到了李如许,他也是一惊,“怎么是你们,人受伤没有。”
“人没有受伤。”罗函走过来没好气道,“不过你家好弟弟把我车撞了个坑,正没钱赔偿呢。”
花季卿依旧是礼貌得体,说:“不好意思,弟弟不懂事,罗大律师开个价多少钱我赔给你。”
“我就欣赏花大师的爽快。”罗函拿出手机,加了微信,转完了帐,交换了电话,这样一来日后有问题也好联系。
“没问题了我们就走了,再见了花大师。”罗函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如许跟在身后抱着书,走了几步回过头发现花季卿正向她招手告别,李如许腾不出手来,只好微笑表示再见。
清风吹气她的发丝,缠住了某个人的心。
喜鹊看了半天的戏,叫了几声,轻飘飘地踩了一下枝头飞走了。
“哥,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王瑀悻悻地跟在花季卿身后。
花季卿走得极快,一步两台阶,不说话,整个人周身散发着不可接近的冰冷气息。
山里本来就有些阴凉,王瑀冷不丁打了个喷嚏,觉得他哥比山里的凉气还要冷。
来到门口,花季卿一把拉开门,然后松手。
王瑀差点没被弹过来的玻璃门砸断鼻梁。
幸亏他习惯了。
“哥,你理一下我。”
花季卿倒了杯水,一饮而尽,“你别叫我我哥。”
王瑀:“刚刚那两人是你的朋友吗?”
“我不知道啊,关键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她乱停车,挡了我的路。”
花季卿一个眼神刀甩过去,王瑀立即噤声。
“人家车停的好好的,你自己技不如人撞上去了还怪别人?”
王瑀:“我错了。”
见花季卿不说话,王瑀走到他跟前说:“我真错了哥,我保证以后不会了。真的,你信我。”
花季卿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也是无话可说,道,“没有以后。”
王瑀:“嗯,我保证。”
“对了哥,过两天是我生日,你回去住两天呗,我请你吃饭。”
花季卿:“你过生日为什么要请我吃饭,你自己过的开心就可以了。”
王瑀:“可是哥,我看你一个人在这里住怪冷清的,看起来孤单寂寞,也没个人伺候你照顾你,就像跟你一起聚一聚。”
花季卿眉头一紧,说话的语气更冰冷:“我没有你的少爷脾气还要一堆人伺候,还有我住得好好的,怎么就孤单寂寞了。”
王瑀不死心:“可是哥。我就想你回去住。”
花季卿感觉有些累了,两指捏了捏眉心缓解。
“再说吧。”
王瑀见他累了,关心道:“哥你待会儿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花季卿摆摆手:“不用了,我上楼待一会儿,你自己在一楼呆着。”
他特意强调:“今晚就在我这住,等明天管家来把车开走,省得你一事未平一事又起。”
王瑀受宠若惊,眼睛里像带了星星“真的吗,我今天住这儿,太好了。谢谢哥。”
夜幕升起来,繁星点点,树林间温暖的灯光自持地亮着,不过分打扰林间的生物。
二楼,一个男人坐在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与建筑有关的书籍,与此同时,一旁的电脑上是他忙不完的设计初稿。
“哥,你冰箱里有盒糕点我能吃吗?”王瑀在楼下喊着。
花季卿: “你要吃什么就自己拿。”
糕点,他什么时候买过糕点,难不成是谁带来的?
不好。
王瑀拆开包装盒,十颗精美且色彩不重复的圆形糕点出现在眼前,“哇哦,好漂亮的糕点。”
好吃不知道,但像油画一样好看,像是囊括了四季的缤纷。
他挑了个顺眼的咬了一大口,“怎么这么甜,太甜了不喜欢。”
花季卿下楼看到的第一眼就是王瑀面色古怪地端着酒走了过来。
“哥喝酒吗?”
花季卿:“不喝。”
“糕点呢?”
王瑀往身后一指,“诺,太甜了,不好吃,给你放冰箱了。”
花季卿走过去一看,果然九颗糕点端正地放在冰箱中心,旁边堆着水果奶酪蔬菜等等。
他浅浅地咬了一口,很甜,很好吃。
不过配茶吃最好。
想到茶,他便不由自主地想起李如许的身影,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是如黄金比例一样的好看,一抹水蓝色怎么也无法忘记,细细品尝时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王瑀随意地端着酒杯,未消的愤怒混合着冰块的透心凉和烈酒的后劲,烧得他整个人心烦,怎么想怎么不来劲。
“怎么就没有发挥好呢。我应该吵架吵赢的啊。”
花季卿困了,没理他,转身又上了楼。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