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快逃

萧烨林走在冷风里,打了个喷嚏。

天尚未亮,整个京都笼罩在朦胧雾霭里,路上人迹罕至。

萧烨林身旁没有仆人跟随,独自一人提灯,朝烨王府走去,一路直面迎接刮来的寒风。

小圆脸被吹得生疼,萧烨林耸耸鼻尖,眼珠转溜个不停。

昨日听闻烨王兄回府,他今儿特意起了个大大大大早,冒着风寒,独自来寻烨王兄——

待会烨王兄睁眼瞧见他,一定感动极了。

嘿嘿。

萧烨林揣着小九九,面带微笑,跨过烨王府大门,一抬头,脸上笑意止住了。

“你怎么在这!”

萧鸷身后跟着一群侍卫,正朝门外走,与萧烨林正面相撞。

四周提灯散出的光,落在萧鸷穿着的墨袍衣摆,折射出流金般华贵纹路,萧鸷抬眼,神色比平日淡些。

黑沉沉的眉眼,无端看得萧烨林心头一跳。

跳完他涌起难以言喻的愤怒,紧紧握住提灯杆,像只即将发怒的小狮子。

萧烨林真的生气了!

这股气,从京街纵马就开始了。

那日太尉之子与荣家小少爷,背地里,到底冒犯了他什么,路今朝问过,萧烨林挠挠脑袋,打了个哈哈,他没有告诉王兄,那些人其实说的是——

“萧烨林不也是皇子?摄政王既待他亲如手足,为何不让他当皇上,反而选了掖庭出身的......”

萧烨林母族林氏,亦是名门望族,势力颇盛,这些年,未尝没有微词,还曾一度去寒山寺请过林妃。

当年若非林妃外出祈福,郊外救下年少时的萧无咎,他萧无咎能有今日?

如此恩情,只让萧烨林当个富贵王爷,就够了么。

无奈林妃在先帝殡天后,便远离京都,长伴青灯不问世事,即便林家再三请其出言,林妃也未应允。

后来,眼见林妃那边态度坚决,林家主便把主意直接打在了外孙身上。

萧烨林身边一直有林家的人。

这些年,见缝插针的吹着耳边风,意图让萧烨林明白,萧无咎把原本可以属于他的皇位,给了个出身卑贱的皇子!

要知道,先帝在世时,萧鸷只不过是个无人在意,连名字都没几人知晓的掖庭奴。

他萧烨林那时候,就已经是最受宠的皇子了!

皇位于情于理,都该是他的。

“烨林,祖父和大伯会害你吗,林家才是你永远的倚靠!”

“我的小王爷,别再相信你那烨王兄了!知道王爷和皇上有什么区别吗?意味着你以后,得事事以那掖庭出身的竖子为尊......跪拜,行礼,他要你死,你就得死!!!”

......

萧烨林以往对这些言辞不在意,因为他知道,烨王兄对小皇帝的态度恶劣,就是将其当作傀儡,与他完全不能比。

故而,萧烨林有时还挺同情萧鸷。

但是!

这两年情况完全变了。

萧烨林心头本就隐隐不痛快,只是压着,但荣家私生子一句“还用说嘛!摄政王定是觉得萧烨林不堪大重用,打心里瞧不起他,觉得他不如掖庭那位......”

萧烨林小心脏被深深刺痛了。

烨王兄莫非当真觉得他比不上萧鸷?更喜欢萧鸷?萧烨林心底眼泪哗哗流,又不敢去问。

他左思右想,既然皇位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烨王兄果然是......

萧烨林本就沮丧,今儿好不容易干件‘大事’,要感动烨王兄,又撞见萧鸷从府里出来。

当年一个默默无闻,连他面都不配见的烨庭皇子,如今前拥后呼,穿着霁朝最尊贵的皇袍,气派十足。

萧烨林咬牙切齿,决定不忍了。

他“啪”的摔了提灯,质问道:“你这么早,一起床就来烨王兄府邸,想做什么,谁让你来的!”

“我告诉你,就算你这样,烨王兄也不会喜欢你的!”

“......”

萧鸷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不知小烨王突然发什么火。

离萧鸷最近的侍卫低咳一声,解释道:“烨林殿下,圣上刚下早朝,抽空来探望摄政王而已,没有一起床就来。”

萧烨林脸上的怒色凝了两秒,侧过脸,飞快估量时间后,指尖在颊边扣了扣。

唔,忘了萧鸷还要上早朝,也就是,对方至少五更天就起床了。

那他这......打算在烨王兄面前表现的七更天早起,算、算什么。

萧烨林如遭雷击。

“王兄还未醒,睡的很沉,”萧鸷手负身后,目光绕着萧烨林上下打量了圈,“你这会去,大概率见不到他。”

萧烨林刚想说要你管,萧鸷拾起地面提灯,递给他,“怎么就你一人,还穿的如此单薄,”

萧烨林一下没了话。

是的,他今早穿的很单薄,正委屈着呢。

不全是为了在烨王兄面前表现艰苦,还因为,平日照顾他的林伯,今儿不在。

没想到萧鸷注意到了,还对他驱寒问暖。

萧烨林脸一阵青一阵红,心头泛起嘀咕。

其实.....说到底,萧鸷也没有错。烨王兄不在京都的这一年,萧鸷对他还多加关照呢,说他是他在这世上为数不少的亲人。

尽管皇家血亲多薄凉,但如今父皇不在,只剩他们几个孤苦伶仃的皇嗣,他们应当互相扶持,同舟共济。

他竟然都忘了。

烨王兄还夸他秉性纯良呢,要是知道他今日如此给萧鸷难堪,不知会怎么看他,一定很失望。

在萧烨林东想西想的时候,萧鸷出声:“扣子歪了,”

萧烨林低头一看,穿着的袄褂果然扣歪了一粒,萧烨林甚是恼火,接过提灯。

“林伯不在,我自己穿的,平时才不会。”

萧鸷不动声色道:“林伯?”

萧烨林是个话闸子,刚对朝人发火产生悔意,这会语气稍缓,噼里啪啦讲了起来。

“林伯是府里照顾我的伯伯,以前在我母妃身边伺候多年,母妃走后,就留在我身边了。”

萧烨林一边纠正扣子,一边叹气,“昨夜林伯正给我熬汤呢,就被叫走了。”

“叫走?”萧鸷眼眸盯着他,状似无意问。

“谁叫走了。”

萧烨林刚要说话,侍卫长出声提醒,“圣上,时辰快到了,该回宫了,中书令他们还在御书房等候圣驾呢。”

萧鸷睫毛漫不经心一垂,眼底看不出情绪。

“知道了,”他淡淡道。

“走吧。”

萧烨林站在原地,望着萧鸷负手离开,身后乌泱泱跟了一大群人。

他险些忘了,父皇以前就是日理万机,每日还得五更前起,休息一日都要被戳脊梁骨,戴上‘怠政’的帽子。

萧烨林打了个寒栗。

果然,烨王兄其实还是最疼他的吧!苦都让萧鸷吃,而他当个闲散富贵的王爷,难道不比这好?

这样一想,萧鸷也怪可怜的。

他没看出烨王兄的真实意图,哼......萧烨林终于心情放晴了,扭头奔向府里。

銮驾安静的行驶在京街间,朝皇宫方向缓缓而去。

萧鸷坐在里面,侧过头,视线透过车窗朝外望,眼神晦暗不明。

今日早朝,好几位大臣神思不定,似乎心不在焉。

沈尚书为官多年,为人沉稳,轻易不会失态,他们像在隐瞒什么,他不过想来趟烨王府,竟然派人监视他。

萧鸷看向窗外骑马跟随的侍卫长。

原本只是猜测,如今**不离十,与王兄有关。

他方才见萧烨林孤身一人,衣履皱巴,心下生疑,问了问,正叫他问出东西了。

林妃身边伺候的老人,一夜未归......

在萧鸷思忖的时候,沈尚书、御史等人,出现在昨夜的隐蔽院落。

“圣上下早朝后就去了烨王府,不碍事吧。”老御史面色微紧。

“我派人跟着的,”沈尚书说着,安插在烨王府外的暗卫传了信来。

他拆开看了片刻,御史大人见人不说话,心脏猛跳,“怎么,不会被摄政王察觉端倪,把圣上挟持了吧!”

“......阿朝在睡觉,”

沈尚书将信递过去,老御史看完脸色瞬变,下意识看向屋里身形紧绷的林管家。

“圣上怎么问起他了,该不会......”

老御史想说该不会被萧鸷察觉到什么,但转念一想,如何可能,多半是巧合。

一夜未眠,老御史此刻也没半点睡意,望着一屋佐证,胸膛剧烈起伏。

当年林妃郊外捡到萧无咎时,林总管在场。

据他交代,萧无咎倒在树草里,受了伤,衣着褴褛,被林妃唤醒后,就像什么都不知道,失忆了。

“摄政王当时穿着的衣服,在霁朝确实不常见。”

“是不是这里面的。”

昨夜,众人拿出绘有景国服饰的画册,让林总管看。

林总管看到其中一样,赶忙指认,“是这个,看着像‘炎’字的图纹,我记得很清楚!”

老御史两眼一黑。

什么‘炎’字,那是景国边军第三营战旗上的旗徽!

“荣少卿,你确定萧无咎不是边城将领之子,而只是个平头小老百姓?”

荣绍生眉眼看不清神色:“那将领之子早就死了。”

是将领之子,还是小老百姓,差距太大了,李相语气不善,拂袖冷哼,“荣少卿如何肯定,说不定......”

“我杀的,”荣绍生面无表情看过去,“不然我怎么趁乱逃出边城的。”

李相一噎,悻悻没有再说。

最后沈尚书一语落地,“查,从头到尾的查。”

事关重大,不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谁也不敢歇息。

如今一夜过去,真让他们查到些东西。

几封印有景国玉玺的传信,与字迹歪歪扭扭,像小泥鳅开会的回信,佐证了摄政王镇守北境期间,与景国秘密联系。

沈茗注视信笺上的玉玺印章,面色阴沉。

中书令看了看他神色:“摄政王字迹别具一格,但若有心伪造,并非没有办法。”

“字迹可以仿造,但这景国玉玺总铁板钉钉!”

老御史双眸睁红,大喝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沈尚书,先帝临终前,对你的嘱托你没忘吧!如今证据确凿,管萧无咎是将领之子,还是寻常百姓,只要是带‘景’的,就决不能姑息!依我看,现在就去烨王府把他抓......”

“今夜子时,”沈茗陡地出声。

“我先带人进去,萧无咎暂时不会对我有防心,你们带上弓箭手,在外埋伏,他若束手就擒最好,若不肯,届时你们看到他逃出府......直接射杀。”

方才大喝的老御史一顿,声音不觉小了些。

“不留活口审问?”

“你以为这是过家家,一旦动手,就是鱼死网破,”沈茗目露寒光。

“让他逃出府,京都禁军、防卫营,混乱中不知会听谁的,到时候,死的指不定是谁!”

话是这么说,但......

老御史张了张嘴,最后看向一屋人证物证,噤了声。

“沈尚书有如此决心就好,”李相起身,拂袖露出今日第一抹笑,“那本相也回府召集人马,今夜子时,切莫忘了。”

蛤。

萧无咎终于要完了。

*

“爹爹,你在笑什么。”

傍晚时候,还未入夜。

李相府。

李家小千金穿着粉红袄裙,见李相笑得一脸灿然,好奇的眨动水灵眼睛。

万事俱备,屋里没有旁人。

李相俯身,爱怜的用手指轻刮女儿鼻尖,“爹爹告诉你个好消息,经常在朝堂,对爹爹目无尊长,指手画脚的那竖子,要完了!”

李淑莲嘟囔小嘴,抬手摸了摸李相额头,“爹爹,摄政王那么英俊厉害,怎么会完蛋呢,你是不是被他气糊涂了。”

李淑莲想到过往上完早朝,时常铁青着脸回来,据说是被摄政王百般挤兑的爹爹,心疼不已。

“爹爹,你再忍忍,等我过两年就能为你解忧了!”

李相失笑,摸摸她脑袋:“是嘛,你怎么为爹爹解忧。”

李淑莲双手托腮,小脸可人,瞧着粉扑扑,“只要以后我当摄政王妃,他就不会欺负你啦!”

李相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今年十二,过几年一定出落得更漂亮,”

小千金掰着指头数,眉开眼笑。

“正好与摄政王男才女貌,他是我见过最俊的人了.....就是太多人与我抢,我不一定能成,但为了爹爹,我也会努力的!”

笑吟吟的小千金,握着拳头给自己打劲,抬头看到李相面色铁青。

察觉爹爹在生气,李淑莲茫然的眨眨眼,放低了声音。

“到时候,你也是摄政王爹爹了,他肯定对你敬爱有加,爹爹,你不高兴吗。”

不高兴!一点也不高兴!

他今夜就要宰了萧无咎,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

傍晚京都城上空,风起云涌,从远处山峰眺望,繁华灯火都几乎被掩盖干净了。

魏王立在高峰上,眺望久违的景色,四周狂风呼啸。

不时,一人步履匆匆,来到身旁禀报,魏王状似惊讶道:“是嘛,不留活口,沈尚书下手这么重。”

来人点头:“弓箭手都备好了。”

魏王嗤嗤的笑,用丝帕擦拭手指,随后漫不经心道:“我怎么不信呢.....”

他回过头,看向石边,抱手而立的黑衣年轻人,“交给你了,在城外候着吧,以防万一。”

年轻人冷漠道:“别命令我,我不是你手下。”

魏王似笑非笑:“可你家大公子,应该也不希望萧无咎活着,萧无咎这人最记仇了,睚眦必报,查到你们身上,说不定会去景国找你们喔。”

“那他是自寻死路,”年轻人神色漠然,转身消失在夜里。

“景国不是你们霁朝,柔弱可欺......”

*

亥时,老御史坐马车路过,不动声色扫了眼。

烨王府四周一切如常,与平日看不出两样,消息没有走漏。

老御史松口气,又看了看暗处埋伏的冷箭,几许,紧抿了抿唇,令马车在街头调转了个方向,驶到沈府。

“我回去思虑再三,”老御史拿出印有景国玉玺的密信。

“这玉玺印章如假包换,要不真是萧无咎通敌,要不就是一场来自景国高层,处心积虑的栽赃!想借我们之手除掉萧无咎,这些年,萧无咎可是他们的眼中钉。”

老御史将自己的发现,说给了沈尚书听。

沈茗面无表情,老御史迟疑道:“若是后者,那今夜,我看还是抓活......”

“你有把握抓活的?”沈尚书反问。

“他若逃脱,振臂高呼,京都今夜必然腥风血雨。”

老御史微噎:“话虽如此,可还未完全查清,若他当真被陷害,”

“御史大人什么意思,”

沈茗目若烛火,照的老御史表情微僵。

“莫非心软了,如此说来,萧无咎年少时候,确实是去御史大人家蹭过几碗饭,御史大人还想当他老师......”

“胡说什么!”老御史勃然涨红了脸,怒声,“那是我没看出他后来狼子野心,若是早知道,我一粒大米都不会......”

“那就不必再议!宁可错杀,不可放过!”沈尚书掷声。

老御史一默。

室内灯火晦暗,沈茗半张脸隐在阴影里,手指叩了叩桌案,沉声道,

“御史大人,没人敢拿霁朝江山社稷赌,你不敢,我也不敢......”

老御史心神俱震,不再言语。

门外,端着小米糕来找父亲的沈京白,残留着几分病白的脸,完全失了血色。

他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强行稳住颤抖的手,侧耳倾身。

听到一门之隔,他爹拍案掷声,“不要再说了。让弓箭手准备,今夜子时,听我号令——没有我的令牌,城门一只蚊蝇都不准放出去——”

*

临近子时,路今朝昏沉沉蜷在被窝里,被摇醒时,双眸懵然不知所云。

不完全是睡太久睡懵了,他像染了风寒,额头有些烫。

因而当沈京白掀起被褥,一把拉起,使劲摇晃的时候,路今朝整个人都要被摇散了。

“醒醒阿朝!快醒醒!”

路今朝睁着惺忪睡眼,险些以为前世重演了,只不过,这次至少给他披了件外袍。

......外袍?

“你做什么。”路今朝嗓音发哑。

“先别管,路上说!现在快跟我走!”黑夜里,沈京白呼吸急促,边拽着路今朝夺门而出,边将包裹一把塞入他怀里。

“这里面是些银票和干粮,你出城后,记得头也别回,有多远走多远,永远别再回......”

沈京白顿了顿,到底没说出口,只一路拽着路今朝来到偏僻的后门。

烨王府修建时,占地极广,且与萧烨林的府邸毗邻,纵使外界看守再严密,也有漏洞可寻。

“......你是说,我是景国人?”

路上听沈京白道了来龙去脉,夜风吹来,路今朝一下清醒了。

“我、我也不知道,”沈京白心口发紧。

“但我听父亲和御史的意思,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你先逃,阿朝,不管是不是真的,你得逃出京都!”

沈京白边说,边双手发颤的将一个令牌挂在路今朝脖子上,“这是我爹的出城令牌。”

“沈伯的,”路今朝神色莫名,“你怎么弄到手的。”

“我和我娘用木棍把他敲晕了,一时半会醒不来......啊呀,你别问这些有的没的!”

打开院落后门,沈京白率先出去,察看四周情况,依稀紧张到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还有身后一声似有若无的笑。

笑?

沈京白回头,一口血险些喷出来,青年对着令牌发笑。

“你笑什么!死到临头还笑!”

他知道萧无咎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但这种要命时候,还能笑出来,真是不知所畏!不可理喻!丧心病狂!

“你知不知道,现在还未调查清楚,”沈京白心口都在震颤。

“但就算来日查清,能还你清白,他们也不会让你活着离开霁朝!”

“那若最后发现,我真是景国人呢,”声音在沈京白身后响起,“你今日放走我,来日,说不定就是霁朝的大罪人。”

沈京白动作猛然一僵,但仅是一瞬,便立即鬼鬼祟祟的带路今朝进入就近的一条暗巷。

“那我到时候,亲自将你抓回来,绝不放虎归山。”

话落,沈京白在前探路,正要没入巷中,黑暗里却猛然撞到一物,对方险些被撞到。

路今朝眼疾手快的把人捞了回来。

“王兄,”黑夜里一声低呼,两只手紧紧抱住了路今朝的腰。

路今朝:“......”

沈京白:“?!!”

沈京白一口气险些没吊上来,“圣上,你来做什么,别捣乱,快走!”

“我与王兄一起走。”

沈京白:“胡闹,不可能!”

路今朝:“胡闹,说了不许叫王兄!”

......

争吵没多久,最终从暗巷冒出了三道身影。

萧鸷肯定不能随阿朝离开,沈京白一边算计着,等到了城门口,就将萧鸷带回皇宫,一边听到身后窃窃私语。

“你跟我走,包裹里的小米糕,可不够吃。”

“我可以饿着肚子。”

一声哼笑。

沈京白忍无可忍,刚要回头让两人小声点,抬眼就看到巷口对面,迎面走来个身影。

待看清是谁,沈京白霎时面如死灰。

“御史大人......”

完了。

临近子时最后一刻,孤身出现在烨王府暗巷外,徘徊不定的老御史,瞪圆双目,目瞪口呆的望着三人。

老御史表情僵硬,怀里正紧紧抱着个胀鼓鼓的包裹,像准备出趟远门。

“......”

场面一时寂静,鸦雀无声。

一个躲在暗处的身影,眸光晦暗,脸色阴晴不定。

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但他想先帝竟异常信任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孩,还赐名无咎,不知可有深意.....

在短短的几秒内,沈尚书脑海闪过万千挣扎思绪,直到最后目光扫过路今朝脖颈悬挂的令牌,才戛然而止。

哦。

拿错令牌了。

......出不了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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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快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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