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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赵琮寅算算有十来天没有来后院了,这些日子他要不就不回来,要不回来后也是去书房胡乱睡一宿。
他的小厮司药和赵琮寅说,阮姨娘和邱姨娘来找过好几回了。
赵琮寅挑挑眉,道:“去和你阮姨娘说,今晚上她那。”
司药得令,连忙快马加鞭先去通知阮姨娘。
阮姨娘听后自然是欢喜无比,赏了司药几吊钱、几碟果子,又吩咐厨房夜里多备些小菜。
赵琮寅来后,阮姨娘各种软言款语服侍,难以一一描述。
秦王府成婚后的爷,都会配妾室的,这是勋贵之家的风气。像这般富贵人家的子弟,倘若没有几个美丽的姬妾以自娱,是会被人嘲笑的。那是贫困人家的行事。
赵琮寅的两门妾氏并不是秦王妃挑的,而是自己选的。
阮姨娘是吴越人士,是一个没落部落的族长之女,她这些年没少偷偷给赵琮寅送些身强力壮的奴仆。
邱姨娘则是江南大商户人家的女儿,这些年没少为赵琮寅提供钱财。
不同于大爷、二爷,在选妾室上,赵琮寅更看重功用,其次才是美色。
但偏偏阮姨娘和邱姨娘生得也十分貌美,就说这阮姨娘,那一身的柔媚府中未有能及者。
此刻赵琮寅正靠在软枕上,对着阮姨娘笑道:“来,你自己来。”枕塌之上,还是丰腴的女子好,可以纵情恣意,随着性子来,不怕碎掉。
阮姨娘生得丰韵袅娜,她穿着一件弹墨红绫中衣,越发显得乌发粉面,未语先笑。她听赵琮寅这般说,俏脸一红,但也未忸怩,媚眼如丝地跨了他坐在身上,拉开了他的束腰。
猛然间,竟见一团小小的黑影撞开窗户蹿了进来。
为了情趣,房中留了盏灯。
借着灯光,赵琮寅看清了这团黑影是个什么东西:浑身通红,像没有皮,身量很小,像婴孩,眼睛很大,整个眼眶内却全是漆黑的瞳仁。姿态却像一只狸奴。
这怪东西在房顶上乱窜,留下了一串漆黑的脚印,发出似婴似鬼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赵琮寅如临大敌,清喝一声:“文英!”
本来这些侍卫是不许到后院来的,但经历这些日子的诡异变化,不日夜带着侍卫,他睡不踏实。
阮姨娘正得趣,转眼间却看见赵琮寅变了脸色,旖旎全散,她也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
这一望,“啊啊啊——”
那诡异的鬼婴飞蹿朝赵琮寅迎面跳下,赵琮寅衣服也顾不得穿,猛地推开阮姨娘,拔剑挡在胸前。
鬼婴像野兽般,用四肢奔跑,此时的它两手两脚皆立在了赵琮寅剑上,它凑近脑袋凝视赵琮寅,朝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锯齿般的牙。
它猛地朝前一抓,赵琮寅险险避开。
它四肢一抓,剑断成了三段。
接着这一抓,它得力弹跳起来,朝前又是一抓。
“小心!”赵琮寅喊了声,推开了阮姨娘,自己的手臂却被它划伤了。
“嘶!”赵琮寅钻心地疼。
“爷!”阮姨娘恐惧地不知所措。
就这一分神的功夫,鬼婴又来了一击,这一爪直穿赵琮寅的胸膛。
“啊!”阮姨娘几欲晕了过去。
诡异的事却发生了,本来必死的赵琮寅却逃脱了,鬼婴的爪子明明穿过了他的胸膛,爪子抽出来时,赵琮寅却毫发无伤。
赵琮寅身上带着的一个椭圆扁平的木牌却尖叫一声,慢慢灰飞烟灭了。
这是赵琮寅这些日子来,做的替身人偶,炼死了十几个月奴隶得这一块人偶木牌。只得这一块,可为他挡死一次。
这是他发明的一种秘术,极为阴毒,但他却食髓知味,很是沉迷。
这也是他连日来,身上血腥味的来源。他几乎每天大半时间都在研究。
文英也在这时,带着另一个侍卫赶来了,夜间轮值的侍卫并不多。
“发信号弹!”赵琮寅朝着文英大喊,然后拉着衣衫不整的阮姨娘就跑。
阮姨娘跑得慢,后头的鬼婴抓伤了文英二人,又像鬼魅般追向了赵琮寅。
鬼婴的目标好像就是赵琮寅,追着他不放,一个黑虎掏心直掏赵琮寅后背。
赵琮寅的人偶已经没了,他似有感觉回头一看,见到这惊险的一幕,阮姨娘替他挡了这一下。
“爷……”阮姨娘凄绝喊道。
赵琮寅没有回头,咬牙朝前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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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闲这几日终于把小轻身符画好了,小轻身符并没有小储物符那么耗费心力,她画好了一张,只是觉得异常疲倦,但并没有晕厥。
这样看,她目前一天也就能画这样一张小轻身符,她往小轻身符中注入了一丝元力,符箓瞬间自燃,连一丝灰也未留。
她跳了跳,身子变得很轻盈,轻轻一跃便上了大桌案,接着她又在房中小跑了一圈,速度大概有她平常速度的五倍,不过她平常跑得不快。
又试了试攀爬房中的梁柱,很遗憾,她无法像殷真经般飞檐走壁。
不过能使身子轻快矫健许多,她亦十分满足。
等小轻身符的效果消失,她拿出金怀表看了看时辰,这符箓大致维持了半个时辰。
不待她细思,忽然听见外头哐当的敲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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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时分,秦王府的众人此时都聚集在朝鸾庭,只因说是府里出了妖怪,已经伤了落单的好几个人了。
大家聚在一块,更加安全,侍卫们也更好防守。
天快亮了,朝鸾庭乌泱泱地一片云鬓珠翠,女子居多,大家脸上全带着倦色。
另外除了府中的几位爷,连府里的家丁、侍卫之流的男子也有好一些在庭内,这让一干女子很不习惯,有些甚至直接捂着脸不愿见人。
这是头一回,王府里尊贵的女人和这些不相干的外男挤在一块。
秦王、秦王妃坐在正中央,几个小丫鬟跪在他们脚边为他们捶腿。
赵琮寅坐在秦王妃边上,握着她的手,道:“母亲,别担心,很快就会过去的。”
秦王妃眉头紧锁,“寅儿,你的手可还好?”
赵琮寅好不容易快好了的手又被鬼婴抓了一下,现在又给包扎了起来。
赵琮寅:“母亲,别担心,我没事。”
花闲也坐在赵琮寅身边,她院子的丫鬟嬷嬷们就立在她身后,比起庭内惊慌无措的女眷,花闲显得很平静。
赵琮寅也注意到这点。
秦王妃忽然问:“二爷人呢?你们没人通知他吗?”她环视一圈,并没见着二爷赵琮厺。
二夫人走上前,半跪下回道:“母亲,二爷昨晚没有回府。”
秦王妃:“不成体统。”
二爷不是秦王妃所出,二爷的生母只是个低贱的丫鬟,生了他就死了,二爷为人注重享乐,时常夜不归宿,眠花宿柳。
除此之外,厅内还有大爷、三爷、四爷。
花闲的目光扫了一圈,略停留在了四爷赵琮德身上。
四爷赵琮德锦衣玉饰,虽只有十七,但身材高大,显得比年纪要成熟几岁,他面貌俊朗,眼神却似毒蛇一般。此刻他正搂着一位貌美的小娘子,想必正是他新收的通房。
他身边站了五个侍卫,把他和那小妾铁桶似的围了起来,比秦王的排场还大。
除了里头的站在主子身边守护的侍卫,朝鸾庭外面还围了一圈侍卫。
一串银铃般诡异又清脆的笑声响起,大家毛骨悚然之极,只听见有人大叫:
“在那——”
大家顺着那人的手抬头一看,雪白的天花板、墙壁上留了一串长长的黑脚印,一道残影一晃而过。
赵琮寅咬牙:“当心!拔剑!弓箭手准备射箭!发射信号!”
这府里主事之人一时成了赵琮寅,没办法,秦王年纪大了,一时对新事物有些接受不过来。
“啊——”一时庭内乱作一团,女子的娇喊声此起彼伏。
鬼婴不停地在人群中乱跳,侍卫们够也够不着它,又有射出的箭掉下落在女眷们头上,又引来一连串的尖叫。
花闲仔细看了看,这鬼婴虽跳来跳去,但看样子目标却是赵琮寅。
这鬼婴应该是谲力暴乱的“怪”了。
不知是谁的血溅了女眷一脸,一声直破云霄的尖叫声刺破众人的耳膜。
别看鬼婴个头小,但力气极大,普通侍卫根本招架不住,一抓死一个。
“金吾卫的人来了——”有人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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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真经正在轮值,由于能力突出,他目前统领金吾卫第二十一编的二十人。
收到秦王府的求救信号,殷真经想也没想便主动来了。
一支利箭破空而出,直射鬼婴。
鬼婴尖叫一声,跳上了屋顶的梁柱。
“散开!”殷真经喊道。
女眷们早已乱作一团,又见一群人高马大的男子忽然冲了进来,场面一度更加混乱。
“把它射下来!”殷真经命令金吾卫射手行动。
又是乒乒乓乓的好一阵打斗。
赵琮寅带着王府众人退避开,等他一抬头,便看见:
如雨的箭矢射向了鬼婴,鬼婴被逼得下跳,殷真经踩着桌子向上一跳,一把抓住了鬼婴的腿,把它拉了下来。
殷真经掐住它往地面猛砸了几下,地面瞬间被砸出几个巨大的蛛纹坑,鬼婴凄厉大叫,指甲猛地变得又尖又长,疯狂地朝着殷真经乱抓。
殷真经吃痛,抽出一把刀把它插在地面,才松了手。鬼婴抽搐了几下,就不再动弹了。
极致的力量,没有男人不想要,赵琮寅心想。
殷真经的同僚手下立马来帮他包扎,殷真经的眼神却一直看着花闲。
殷真经看见,一位年轻英俊的公子正虚搂着花闲,花闲低垂着眼帘,并没有瞧他一眼,就像不认识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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