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强吻

纪无凌起身挥挥衣袖,轻声道:“我不过是略懂医术罢了,情急之下胡乱一点竟点对了,也算是花姑娘命大。”

柏鸢鄙夷道:“要不是我采的药,熬的药,喂的药,我师父能好?你可不要把所有好处往自己身上揽。让你采药你还说……”柏鸢噘着嘴,学着昨日纪无凌的神态:“救人可不是我的义务……”

“阿鸢……”花烟寒严肃喊了一句,柏鸢才安静下来。

“纪公子,我徒儿在山上散养惯了,还没经过人情世故,还望纪公子不要把他的话记在心上。”

闻言,柏鸢咬咬牙压制住怒气。从昨日便看不惯这傲气的纪无凌,恨不得给他一拳。

可师父在此,他不敢违背,往罗汉床一倒,堵着气睡去。

花烟寒移步到纪无凌身边,语气与昨日大有不同,显得格外轻柔悦耳:“既然纪公子您解了我的毒,便是我花烟寒欠了您的恩情。纪公子可要我如何报答您?”

门外的风徐徐吹来,两人衣摆互相碰撞,窗外风铃叮叮作响,霎时传来柏鸢打呼声。

纪无凌走到崖边,花烟寒紧跟上去:“纪公子为何沉默?”

纪无凌望着远处:“花姑娘,你们该回去了。”

“不回。我此次违背师门命令闯下山,便是为了和你一战,不战我花烟寒便不回。”花烟寒低头用脚卖弄沙土。

“我纪无凌虽是散修,可已许久未动剑,已是决定归隐山林,便决不战。”纪无凌心虽担忧,语气却平平,转移话题道:“这毒出现在玄修门之中,花姑娘不应该担心玄修门其他人的安危?”

能下这毒对付花烟寒的,也只有那心机颇深的柳妤。她倒是没有胆子跟整个玄修门对抗,料想她是猜到柏鸢要偷食的计划,事先下的毒罢了。

花烟寒摆摆手:“玄修门的事,我比你清楚多了。”随后将中毒之事抛掷脑后,拉着纪无凌的衣襟,眉眼柔和,笑意吟吟对上他的目光:“但我欠纪公子这一个人情,纪公子可想要我如何报答?”

“我已说过,举手之劳罢了。”纪无凌避开目光,随之推开她的双手,却意外从他衣袖中掉落一瓶药罐。花烟寒拾起药罐,眼看这药还没用过,她便拉起纪无凌的手,将药擦在他的疤痕上,“都说了,给你的药要多擦擦,定会好起来的。”

期间他想着缩回手,但也不知为何,此时他的力气,竟小于一个刚中完毒的女子。

这条从来没有人关心过的疤痕,好似更倾向于那位心疼它的女子。

自小魔气被剥夺的他,与常人大不相同,不仅没有魔力,还常受他人欺负。

在师叔眼下长大的他,并没有受到爱护,也从未有人给予过关怀。身子被摧残受了伤不但没有药物治疗,甚至饭都吃不上。

他仍旧忘不了,那全身残败不堪的他被扔在素净山自生自灭的模样。

他不过就是一个没人要,众人嫌弃的弃子罢了。

眼见低头擦药的花烟寒,纪无凌眼里忽而朦胧,如他此生能沉醉在此便是好事,可他不能。他必须忍着逐渐颤动的心,保持冷漠,无关乎一切,周身无一人陪伴才是他的宿命。

纪无凌慌忙收回手:“花姑娘请回吧,我纪无凌不战。”

“好,我可以不跟你打架,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花烟寒笑盈盈地望着他的冷眼冷眉,“我要你纪无凌以身相许。”

纪无凌侧脸,暗藏的冰冷对上她的炙热目光,心底冰面,逐渐裂开。竟没想到自己这般漠然,还不能杀死她对自己抱有的希望。

可即便如此,他并没有这般信心幻想能够与她在一起。她是玄修门正规弟子,而他不过是一名被嫌弃的散修魔人。

“花姑娘自当有良人许配,而我纪无凌,并非良人。”

“是否是良人并不是你自己说了算。”花烟寒拽住他的袖子一拉,将他面对自己。

“纪无凌,我信你,自我见你第一眼,我便知道,你如你身着白衣的干净,纯良。我花烟寒看人从没看错,你就是我的良人。”

花烟寒扯住纪无凌的衣领,踮起脚尖,对他的薄唇吻了一口,暖意涌入纪无凌的胸腔:“这就是我对你的心。”直至最后,她还是没忍住强吻他的心。

花烟寒向来敢爱敢恨,正值情窦初开,纪无凌又是她这么多年来唯一见到心动的男子,岂能放他走。

她也来不及思考长老们会对这桩事如何反对,可她做的最坏的打算,便是与他隐藏于山林之中。

纪无凌眼神闪过一丝戾气却随后消失,他跟她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他的经历也与她大不相同,她永远都不会懂得他所经历的事情有多邪恶,也不会明白他心中痛苦的挣扎。

如今在这一片桃林之中,是他最后能够喘气的一片栖息地,他不应该动容,也不应该把她卷进来。

“你走,不要再来了。”纪无凌冷着脸,甩开花烟寒。

“我不走,就算走了,也会再来找你。”

纪无凌浅浅无奈一笑,就凭他何来有爱情这一环,冷道:“姑娘不必只求与我,我不过是被抛弃的魔......”

“师父,大事不好了......”

远处柏鸢的声音盖过纪无凌,把纪无凌想要全盘托出的心思打落。

柏鸢醒来之时,收到了玄修门传来的信纸。料想到花烟寒会赶来这个地方,玄修门人便将信鸽飞来这。

柏鸢气喘吁吁:“ 魔界抢走了寻鉴骨。”

“什么?魔界怎会进入玄修门?”

花烟寒慌忙抢过信纸,里面写道:“玄修门藏了魔界奸细,就在昨日寻鉴骨被抢走,那人逃跑的路线便是往素净山的方向而来,如若花烟寒在此拦截,能成功抢回寻鉴骨那便可原谅出逃之事。”

“寻鉴骨,魔皇之力……”

二十年前魔皇之力诞生,却被一名女子用上毕生的生命把它封印至无人知晓之地,唯独寻鉴骨能够寻到魔皇之力所在之处。

这么多年为了不让魔界得到寻鉴骨拿到魔皇之力,玄修门三位长老费尽心思将其隐藏起来,却不曾想到被藏在玄修门中的魔界奸细所偷。

“阿鸢,走,不管此事是为了人界或是为了我,都要把它拿回来,切不可让魔界得逞,魔皇之力要是被魔界所拿取,那便是祸事。”

面对花烟寒的行动,纪无凌感到不妥,此事事关重大,他的师叔定带队而去。

魔皇之力并非一般人能承受,况且花烟寒刚解完毒,身子虚弱,并不是他们的对手。

“不可。”纪无凌上前阻拦,“花姑娘中毒方解,受毒性影响,此刻你的功力大减,并非魔界人的对手,万不可去。”

“你这是在关心我的安危了?”看得出纪无凌度对她的担忧,倒觉得那一吻没有白给,“我花烟寒可不是什么弱女子,玄修门是我的家,这安危关系到我的家,我怎能坐视不管?”

花烟寒手持月笛剑,拉上柏鸢一起飞走,留下一句话:

“如你想助我一臂之力,我也不阻拦。”

——

丛林之中,黑披风缓缓摇摆,男子盯着手上白色圆球,目露凶光,坐在破旧亭子摸着眼下一条陈年伤疤。

这就是消失多年的寻鉴骨。

“报告尊主,玄修门大多数人中了炙虫毒,此番想必他们也无力追上,但以防万一那几个老头追出来,我们还是走山路为好。”纪檀看着寻鉴骨发出阵阵阴笑,林中乌鸦纷纷飞起。

“好,好啊,不亏是藏了十余年的奸细,赏,大赏。”

“是。”

“如此一来,我那嫂子藏起来的魔皇之力即将重现,那一股势力必定属于我纪檀一人,人界魔界,非我莫属!”

“休想。”

闻声,方圆几里窝藏的魔界人纷纷向花烟寒的方向看去,瞬间笛声扰乱魔人神智。

趁众人不意,柏鸢射出飞箭插入纪檀手上,带着剧毒的箭头直入纪檀肉里,瞬间激起一条条黑筋,痛得他大放双手。

寻鉴骨倏然掉落,柏鸢踏上树顶飞去,洒下白粉扰乱魔人视野,快速捡起地上寻鉴骨,眨眼不见踪影。

粉末消散,纪檀失了寻鉴骨,大怒:“追,给我追。”

纪檀握着不断流血的手,暴跳如雷:“给我追,追不到人,统统给我死!”

眼见柏鸢得手,花烟寒往玄修门方向逃去,不料狂风一阵把她卷到另一处,浓雾重重,如入迷宫。

“阿鸢,你在哪......”

“把寻鉴骨拿出来。”

纪檀的声音在花烟寒耳边回荡,但她却看不到纪檀的身影。

“有本事你出来,不要跟我玩这一套。”

纪檀阴沉沉笑声:“区区一个十八阶弟子也想命令我?也不想想会如何死在我手上。”

入了魔界人的瘴气,想要出去并非容易。

“我们可以谈条件,你想要的寻鉴骨并没有在我手上,你不放我出去,你便也拿不到。”此番情况能拖便拖,也只能赌一把,能否等到柏鸢搬来救兵了。

纪檀嗤笑:“哦,谈条件?你配?我魔界向来虐杀随意,你这黄毛丫头也配跟我讲条件。”

浓雾中,纪檀伴随一身黑气悄然出现,一手掐住花烟寒的脖子,花烟寒瞬间憋红整个脸面。

“玄修门的弟子,就是这般脆弱。”

狂笑充斥着整个瘴气,花烟寒被纪檀掐脖整人提起,渐渐高过他的额头。

花烟寒褪去月笛剑鞘,捅入纪檀腹部,刀尖未入,花烟寒整人被扔飞,撞到尖石前,背部一阵酥麻,嘴角的鲜血染红了脸颊。

“还想阴我?我告诉你,入了我魔界手里的活物,便没有活着的可能,更何况你又是我们向来憎恨的修仙人。”

闻声,花烟寒手脚被缠上树藤,如同四分五裂之痛,无法动弹。

纪檀挥手聚起一团黑气:“挡我者,死。”

一团黑气涌向花烟寒,在这最后一刻,此生她做得最坏,最错的打算,或许是没有听从师父的话,好好待在山上。

但她仍旧有不后悔的一瞬间,那便是在桃花之下,遇见那位白衣少年,一眼定情。

可他终究没对自己上了心,纪无凌没有来救她。

她不应该如此鲁莽,可她不如此鲁莽也不会见到惊艳她一生的纪无凌。

“或许对于你,才是我的遗憾,我们来世再见。”

耳边如山崩地塌之响,除了黑气,在闭眼之际,花烟寒好似看到一股不同于黑气的白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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