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出魔界边域,花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便又折返回来。而彼时,狼影已经回去客房见花语。
一进屋,狼影见到花语正坐着发呆?
凑近她身边,狼影轻声问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看样子不像在想着花烟的事。狼影心有判断。
“嗯?”花语回神来,见是狼影,眸睛一顿,随而略有惊慌地别过脸去,看向别处,低低敷衍道:“没什么……”
“没什么?”狼影有些意外。怎么才刚离开一会儿,花语就这般反常?
他又不傻,花语是什么心思,全写在脸上。
狼影拧眉,表情严肃起来。他认真了。挨着花语坐下,双手按住她肩膀,将她强行扭转向自己,逼迫她看向他,不怒自威地质问道:
“说!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若是不好好交代,以后哥哥再不陪你去人界游戏。你师父罚你的时候,哥哥也不陪你了!”
“啊!别,别呀!我,我说就是……”稍微计较了利弊,花语微低下头,两颊微微泛起红晕,“就是……就是……有点在意那个白檀仙君……”
狼影一震。霎时有种不祥预感。脸色瞬即黑下不少,但还是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地试探她:“莫不是阿语动心了?对那个白檀仙君?”
“动——心——?”阿语懵懵糊糊地抬眼看他,俨然还不清楚像这样总是频繁想起,老是惦记着,在意着,还有些痒痒的感觉,究竟是什么?
她摸了摸心口,又将手掌微曲成拳,有些无措又有些羞怯还有些好奇的将目光投向狼影,询问他:
“哥哥,我只是今日才第一次见他,刚才不过与他擦肩而过,他未必记得我呢。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我……会对他动心?为什么?”
狼影瞳孔微缩,心里像被狠狠撞了一拳。他状似无意地伸出手指卷起阿语一边鬓角垂下的一绺发丝,一如从前般,一边轻轻摩挲着手指缠绕起的发丝,一边悄然恢复如往常闲聊的口吻,娓娓说道:
“傻丫头,过去你只跟着我偷偷去过几趟人界,而且都是走马观花的速去速回。这回才是你第一次真正走出花界,在外界逗留了这么长时间。
而这次来的又都是各界的翘楚,你过去没见过,第一次接触,难免会有些被吸引……但那不是动心,只是……好奇!你只是好奇而已。
过去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但日后见得多了,你也会慢慢习惯他们。然后,你就不会再有这种错觉了。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喜欢’可不仅仅只是因为‘优秀’‘好看’就够了的。”
“是这样吗?”虽是这么问,但花语不疑有他。想着狼影常年行走各界,经验丰富。那他说的,不管适不适合她,但目前还是很有参考性的。她选择相信他。
“当然啦。”狼影不觉换了玩笑口吻,但表情看上去,似乎只有唇角在微微上扬,“怎么?难不成你还见过几个能比你哥哥我还要俊朗、优秀的男子?你不过是见得少,突然多看到了这么一个,自然会有些在意。”
花语不禁瞪大双眼,双眸晶亮晶亮的,一副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是真的甚觉狼影说得很有道理。
随后,又忽的笑出声来,两眼弯成了月牙,“呵呵呵呵……哥哥,哪有像你这么夸自己的?你也不害臊!”
狼影的双唇也不觉弯成一条优美的弧线,狭长又透着些许凶狠的眼睛里闪着星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花语的一颦一笑。真希望时间永远定格在此时,他们就一直这么待下去,一直的在一起。
等花语笑够了,她才终于想起花烟的事情,“噢——对了!我差点忘了问了,烟姐姐,她,你见到了吗?她还好吗?是有什么急事才非得今日赶回仙界?”
狼影面色微僵,迟钝片刻,才重新舒展容颜。刚才短暂停下动作的手指,又开始摩挲起手中的发丝,并开口安抚花语:“没什么。花烟不过是有些私事需要回去处理。我们不便插手。”
“哦——”花语撅起嘴,喃喃着:“私事?”
印象中,好像自从儿时那场祭典之后,她便再没见过花烟。没想再见之时,她们又好像不再是同一世界的了。
花语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种好像再也回不去的感觉?
“哥哥……”
“嗯?”
“哥哥,你会不会也跟烟姐姐一样,也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私事?然后就不理阿语了?我们会不会哪一天也要分开?就像现在的烟姐姐那样……好像已经不能再回到从前了?”
花语无意隐瞒自己的感觉。而且,她知道,虽然不希望如此,但她天生就有这种仿若天赋一般的直觉预判能力——她的直觉,但凡有所感的,判断就从来没有错过!
所以,与其说那只是她的一种感觉,不如说当她意识到这种感觉之时,她只能慢慢接受了迟早会变作现实的直觉提前告知她的那个未来。
狼影的心脏仿佛骤停了。想说什么,又克制住。稍微缓了口气,才低声轻语地向花语许诺:“哥哥绝不会离开你!”
花语眼波晃动。看着狼影十分郑重,仿佛要将他的一切都献给她,看出他的坚定,他的诚心诚意,忽然,她又有些退怯了。不由得低下头去。没出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但心里面确是踏实的。
狼影的承诺,从来不会食言。
-
花烟折返回来,径直去了白檀房间。
叩。叩。
吱呀——
门开了,是白檀。此时只他一人在屋里。
“我有话要说,对你很重要。”花烟直道正题。
白檀冷眼盯看花烟片刻,侧过身,允许她进屋。
花烟进去后,白檀将门重新阖上,转身走到已经自己坐下的花烟对面。他坐下,但不沏茶待客,而是直接问她:“说吧。”
毫不掩饰对她的不待见。花烟也不介意,一切皆在她的预料当中。
“你可知魔尊她命中有一生死劫?”花烟半真半假道。
白檀震诧。只一瞬,眸色比之前更多了几分凛戾,威胁道:“你又想算计什么?”
花烟早已习惯。只别开眼不去看他。她抬起一手,五指柔弱无骨般沿着前额至鬓角外沿发线轻抚而下,再将垂下的鬓边发梢轻柔卷起,缠着自己的一指,一股纠缠缱绻的魅色若有似无地散发开去。
白檀眼一凛,迅即抬手一挥,暧昧氛围顷刻散尽。他不满道:“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发骚!不愧是合欢道修炼飞身的。”——眼底尽是不屑和鄙夷。
花烟挑笑,“可惜对你似乎没甚影响。可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
随后,抢在白檀欲有动作之前,先瞬敛了幻术,言归正传道:“也罢。来日方长。今儿个就只与你说说你最在意的玉柳吧。”
见白檀脸色顿沉,花烟又迅速改了口,“魔尊。是魔尊。我们就说说魔尊的事。”
白檀这才脸色稍缓。
花烟继续似笑非笑,细语绵绵,言音软软,却又字字带针,一针一针地扎进白檀心里,让他一字一痛:
“你还不知道吧,魔尊她其实早就找到了自己的生死劫,可是却一直没有动手。
我也是无意中见过她随身携带着一块拇指大小的觅劫石。看到那石块一直呈现红色。也就是说:生死劫已现,而且还活着。”
“你知道它在哪儿?是谁?”白檀不掩对此事的紧张。
“花语。”花烟甚至掩盖不住心底的兴奋,她的声音很轻快,太轻快了。
白檀看着花烟两片薄唇一开一合,说出这个名字。愣了下,而后不怒反笑,让人看不出他此时的真实情绪。
“哼哼哼哼哼……花烟啊花烟,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你有本事探知到魔尊有生死劫,我就不能查到你与新花主之间的那些恩怨?你以为你可以轻易怂恿了我,让我不惜以得罪整个花界为代价来替你报复花主?你想借刀杀人也要找对‘帮手’,而不是旧仇未报,又添新仇!”
说着,白檀眸光一冷,瞬移至花烟面前,一只手掐住她的脖颈。她的脖子白皙细长,白檀的手一下就掐住她大半圈,只需稍一用力,就能掐断它。
花烟被吓住,脸色立霎刷白,额上冒出绵密细汗,黏连着鬓角。她一边鼻孔张大,更大地吸气,一边却又故作无所谓地笑着,定定盯着白檀。眼里,竟然还浮动着对他的缱绻情意。
白檀心生反感,但又鬼使神差地松开了手,转而负手直立着,俯视花烟,眼里毫不掩饰对她的鄙夷、嫌恶。
“你不妨先去查证一下。看看我说的那觅劫石是否真在魔君手里,又是否真的泛着红光?今日冥使到来特地除魔尊外还格外探了花语的命格,是否真的只是巧合,还是与生死劫有关?”
花烟说的是事实,但也只是她想要让白檀注意到的那部分事实。至于其他……呵。
花烟言尽于此,看着白檀的反应就知道她已经成功让他变相承认了他也知道玉柳有生死劫一事。并且还如她所愿的将今日冥使当众亲探花语命格的举动,与私下同玉柳预言的命劫一事——给联系在了一起。
目的已然达成,花烟起身来,似埋怨实是**地瞟瞧白檀,提醒他:“下次轻点儿。都留下痕迹了。让人瞧见多不好。”
她没放过白檀耳尖的泛红。甭管是被她气的还是被她给挑逗的,反正,他终于开始被她的媚术影响了。那离最终攻陷他,又更进了一步。
花烟心满意足地走了。没再多做停留,连夜就独自离开魔界,返回仙界。打算在安全的地方,旁观这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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