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谜团

临走前,花语向玉柳提出想见白檀一面。玉柳应允,施法为花语布上一层防护罩,以防狱内的毒气酷热以及她施下的阵法会伤到花语的灵根——它们属性相克。

花语独自进洞,一路畅通无阻地抵达魔狱最深处的熔岩池边。走进结界,来到白檀身边。

花语缓缓蹲下,与白檀保持一臂距离,轻声叫唤:“白檀仙君?”

白檀应声睁开眼皮,瞳孔渐渐映出花语的面容。待看清来人,白檀黯下眸光。

“你来做什么?”他知道自己伤不了她,而她能到这里还毫发无损,就算没有法力能够感应到玉柳,白檀也知是玉柳在保护她。——那无论如何,花语也绝不会在此地受到任何伤害。

“我来是想亲自问你:白檀仙君,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刺杀我?你是在保护谁吗?是我的存在威胁到谁了吗?”

白檀移开视线不看她,也不言语。

花语不意外,“那换种问法吧:如果能让你再选一次,你还会选择刺杀我吗?”

这回,白檀回眼看她,不假思索道:“会!”

态度只有肯定,没有了之前的敌意。许是这会儿白檀心里也承认,花语是无辜的。但也仍旧不能改变了他的选择。

花语只觉得心内一瞬似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好痛!胸口窒闷得喘不上气来。

她立刻站起,转身疾步离开。似乎在害怕什么,又不清楚究竟在惧怕什么。

-

自那以后,花语再没提过“白檀”。直到听伤愈回了趟妖界,后又去了趟兽界交代此行发生之事,以及事后的处置情况,还有与兽界一众沟通了经后该如何联手防范仙界,再之后又特地来花界看望花语的狼影——听他告诉她“白檀被罚历劫,已经去了人界”——花语才久违地再次想起来他。

再次想起,她摸了摸心口,早已了无痕迹。不觉松了口气。果然她是对的:时间能冲淡一切。

这感觉来得悄然,去得随意,仿佛只是一阵风刚好刮来,而后又不留痕迹地走掉。全程只有花语自己知晓经历了什么。哪怕是最亲密的狼影,也对此全无察觉。

花语对自己这样的处理态度,很满意。

“哦。”花语随便敷衍了声,便不再搭理此事。狼影也乐得不再提及有关白檀的任何事情——尽管倒是浪费了他此前已经准备好的那一通腹稿,就是生怕花语到现在还惦记着白檀此人。

如今看来,或许花语当初真的只是简单地欣赏美色而已。看过后,该忘的还是会忘,进不了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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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魔界回来后,一切又仿佛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日常。但又不同于过去十几年花语习以为常的那种日常。

而今她已是花主,儿时最要好的玩伴狼影,也早已是妖王。两人能在一起玩耍的时间越来越少,各自要为了自家忙活的事务越来越多,整日忙得不可开交。

花语除开身为花主的责任之外,还额外有着雷打不动的每月定期要向她的仙人师父汇报练功进度的任务。

这日,又到了师父要来检查她功课的日子。

花语不敢怠慢,一板一眼地将新学的适合于她的灵修心法第五层好好运作了一周圈,向师父展现成果。

师父却略有不满的一脸凝色。

“师父……”花语有些委屈,也有些心虚。

“第五层你是掌握了,但你刚才分明就是在敷衍。你有心事?”师父冷淡地指破真相。

花语一下蔫了。头不敢抬,眼不敢瞟地低声向师父坦白道:

“不敢瞒师父,自从上次见过了烟姐姐,又在当晚遭遇白檀仙君行刺……我知道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们之间有关联,可是我的直觉……师父知道的,我的直觉不同于常人,它亦是我的天赋灵性,只要是它‘说的’,迟早都要成真……”

“你是说,你遇刺,跟花烟仙君有关?”师父微挑眉锋。然一直低头的花语,根本看不见师父此时是玩笑戏谑的表情。

她仍旧十分认真地回答:“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直觉就是这么‘告诉’我的。所以我才奇怪。难道,白檀仙君宁可万劫不复、魂飞魄散也要保护之人,是烟姐姐?可是烟姐姐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她为何再见我时,待我那般冷淡?我威胁到她什么了?我想不明白……”

师父沉咛:“或许,是嫉妒吧。”

“嫉妒?”花语终于抬起头,一脸诧异。无比意外。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过!怎么可能呢?

师父好笑地瞧着花语那双圆溜溜又迷糊着不肯动脑筋细想的目光,意有捉弄道:“或许,花烟仙君比起做王母的副手来,她更想要做的是能与仙界平起平坐的花界之主呢?可是,花界的神意却选了你,让你做了新任花主。”

“真的吗?”花语瞪大眼睛。随后,又着实有些心虚起来。

坦白讲,当她被定为下任花主继承人时,她才五岁多。根本少不谙事。更不会注意到旁人的心思。自然不会想到:花烟确实有可能有这番心思。

“若果真如此,烟姐姐忽然不再与我来往,再见时也待我那样冷淡,她的变化也就说得通了……只是,她为何非要置我于死地呢?就算杀了我,花主之位也不会是她的。那是神意的选择,无人能改。那她杀我又有何意义?而白檀仙君,真会为了这么没有意义的徒劳,而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吗?”

至少花语是没法这么简单就说服了自己。这样的理由还是太过牵强,简直无异是把白檀看得如弱智一般。怎么可能呢?

“花语,既然你想不明白,何不直接去问花烟仙君?”师父提议道。

“对呀!”一语惊醒梦中人。花语当即做了决定:“师父说得是!”

想到就做。她赶紧飞跃而起,道别的话还是随着风飘来耳边的:“师父——我就不送你啦——你自便吧——”

师父看着花语迅速远去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天际的身影,不住摇头:“还是一样的毛躁。”

-

仙界。

花语在天门登记后,踏入仙界,沿着门卫兵给指引的路线,找到了这会儿正在忙于整理文书的花烟。

“烟姐姐。”

花烟闻言顿了下,待看清来人,登时僵住。

花语不请自来,着实把她吓了一跳。随后便有些心虚起来。花烟不觉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眉头微拧,一脸“不欢迎”的样子,身体也转向另一侧,与刻意挨到自己身边坐下的花语有意拉开距离。

这样的身体语言,花语已经基本确信了:花烟现在对自己的真实态度的确是——排斥。

只是她仍旧不懂:“烟姐姐,你为何这般不待见我?你……希望我死?”

花烟瞳孔张大,吃了一惊。心脏一下跳到嗓子眼儿。可随后想起,花语不可能有证据!——便又放下心来。故意转头正视着花语,质问她:

“你说什么?你可知刚才你是在指控我意图谋杀花主?此等罪名你最好拿出证据来!否则我定不会善罢甘休!”

花语见状,理智上知道自己错了,莽撞了。但诡异的是,她的直觉却更加强烈地告诉她:“就是她!幕后主使就是她!”

这是怎么回事?

花语迷惑,但还是接受直觉的提醒,表面佯装坚定地说出自己的办法:

“烟姐姐,我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为何白檀仙君会不惜牺牲自己也要维护此人?此人究竟与我有何恩怨?我又是怎么威胁到了此人的利益,甚至是她的生死?否则,如何值得白檀仙君如此涉险,最后还宁死也不肯透露半句真相?”

花烟刚才的虚张声势悄然收敛,顺着台阶下来,作出一副不屑理睬的样子,白了花语一眼,不去看她地意图撇清自己的干系:

“哼。我哪儿知道?你来找我,莫不是怀疑白檀仙君是为了我吧?

呵!还真是天大的笑话!且不说,我与你根本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就算真有……那白檀仙君也决不会为了我而奋不顾身。更遑论不惜性命!

我倒是希望他能如此钟情于我。但你可知,全仙界都知道,我待他情深意重,可他却始终眼里心里只有魔尊一人。

如果他真要为了谁而不顾一切,那也只可能是魔尊,而绝不会是我。”

花烟不着痕迹地扯上玉柳。她就不信了,这事情还能牵扯不到玉柳?更何况,白檀的确就是为了玉柳才如此犯险,宁可错杀也不敢冒险让玉柳有半点性命之忧!

虽然生死劫是真,但特地指花语就是玉柳的生死劫,花烟当时的确是存了借刀杀人的心思。顺便也想要报复这么多年来白檀的始终不知趣,还有她对玉柳的那一点嫉妒。

至于花语,她自己不好直接动手;对玉柳,她也不敢动手。但是如果有白檀帮她出了这口恶气,顺便也教训一下白檀自己,花烟倒是乐意得很。

这么做,一举多得,她自己则全无损失。她又何乐而不为呢?

“烟姐姐的意思……此事跟魔尊有关?白檀仙君跟魔尊……还有,魔尊与我……究竟有何关联?”花语实在想不通。

就算白檀与玉柳渊源颇深,但玉柳,或者魔尊——与她又有何非得不死不休的恩怨呢?何况当初在魔界,她人就在玉柳眼前,如果玉柳真要动她,轻而易举。她的实力远不及玉柳,完全只有被她碾死的份儿。

可是玉柳待她有礼有节,并无半点要害她之意。更不需要动用如此迂回的借刀杀人之策。她,花语,值得玉柳如此“用心”?

无论是大格局还是小恩怨,怎么看,换做她是玉柳,也不会这么用心去利用白檀“借刀杀人”,只为对付一个才刚继位的小花主。还是在自己的地盘?用这么得不偿失的手段来处理她?——未免太过心急、短视,也太过愚蠢了吧?

若玉柳真是这般的无脑,她又如何能结果了上任魔尊,顺利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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