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亲临此处,不止是为了赐下御酒这么简单吧。”文宸月放在膝上的双手攥紧了拳,却语气肯定微微笑道。
凭依在内侍躯壳内的帝王意志看向文宸月,缓缓开口,带着一种近乎温和的压迫感:“文卿与元卿,是皇妹齐纨碧一家的救命恩人。这份恩情,朕将铭记于心。”
他刻意停顿,捕捉着文宸月脸上的每一点变化:“纨碧视你们为恩人贵客,朕,自当给以特别的关照。”他说:“两位爱卿一医一武,本领超群,可有兴趣归于朝堂,坐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文宸月心下了然。齐玄以此为藉口,暗示他和阿英不同寻常又不受管束,是对帝王来说堪称隐患的存在。
他神色不变,语气恭敬而疏离:“陛下言重,我和外子志在游历四方,昔日之事只是恰逢其会,不敢当‘恩情’二字,能得陛下和长公主如此挂怀已是惶恐。”
“好一个恰逢其会,对纨碧一家却已是再造之恩。”齐玄勾起嘴角,目光扫向案上的两杯御酒,又从玉盘上端起一杯,向文宸月示意:“既是恩人贵客,这酒朕自当敬文卿一杯。”
文宸月心知避无可避,同样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然后毫不犹豫,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杯入喉,文宸月尝到了微微的铁锈味。先前齐苍言齐玄对酒有独特念头的警告又在耳畔响起。
于是文宸月状似随意地问道:“不知陛下可否解疑,这酒里加入了什么,味道颇为新奇。”
“血。”齐玄答得直白,让文宸月眉头一皱。
“文卿别紧张,一点小尝试罢了,并非什么奇怪的血。”齐玄眯着眼哈哈一笑,笑声爽朗,却让人辨不清他眼中的情绪。
齐玄又从玉盘端起一杯酒,姿态闲适地晃动着琉璃杯:“方才朕巡视会场,却在文卿身上感受到一股奇特的灵力共鸣,让朕想起了幼年阅览皇家密藏典籍,言及天地间有‘书’。”
“书?”齐玄的话印证了他对这位皇帝与他同样感受到异常的猜测。但,书?文宸月迅速在记忆里搜寻,无论是在珍宝阁时的异状,还是方才龙辇经过时的剧痛,或许真的与某个未知的强大存在有所关联。
关于书的试探,究竟意欲何为?
齐玄晃着酒杯的手停顿了一瞬,眼底的探究淡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难以捉摸的情绪。
他忽然向目光转向案上那杯还未动过的,属于元皇花的御酒:“不知元卿何时归来?朕还等着同他共饮一杯。”
文宸月难辨这酒是否有异,遂应道:“还望陛下恕罪。外子因飞鹤镇一案身体抱恙,不宜饮酒。此乃御赐琼浆,弃之不敬。我请求替外子饮下此杯,以谢陛下恩泽!”
“文卿真是体贴入微,确如朕的皇妹和驸马所言,鹣鲽情深。”齐玄继续笑道:“既如此,这杯酒就由文卿代劳吧。”
文宸月便端起第二杯酒,仰头饮下,轻微的铁锈味再次滑过喉间。
“文卿好酒量。”齐玄指尖轻敲杯壁,又看向花会现场:“这具躯壳承不住朕的意识太久,朕也该回宫了。”言罢,那股带着压迫的灵力骤然抽离。内侍嘴角溢出鲜血,向文宸月欠身一礼,由两名护卫搀扶着蹒跚离去。
不多时,元皇花带着小苗匆匆赶回。
“方才我也感应到奇怪的灵力波动,出了何事?”看见文宸月神情严肃,元皇花心里一沉,问道。
“皇帝来过了,用的手段与你操纵意识灵魂之能有些相似。”文宸月答道,将手中的琉璃杯递向元皇花,杯底尚有几滴残酒:“你感知一下,这御酒用的是什么原料。”
元皇花接过酒杯仔细感受,语气变得凝重:“是人血。”他立刻搭上文宸月的手腕诊脉,片刻后确定并无异常才又松开,略略放下心来。
文宸月又道:“那位皇帝还提及,我和他灵力共鸣,原因在于书。”
元皇花同样满是困惑:“此言何意?”
文宸月道:“他在试探我,自然也不会多作解释。但关于这书,我们日后需要多加留意。”
小苗只觉得两位大人间的氛围又变得沉重起来,待沉默下来后忙不迭开口:“文先生,刚才我和元先生瞧见了好多美丽的花呢!还遇见了一个怪人和一位漂亮的小姐姐!”
于是元皇花又接道:“那个奇怪的男人,极有可能是你我在溪竹县遇见的那个神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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