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二章 思恋成灾

华天磊一路模拟着一会到洛玫园,怎么说话,说些什么话,甚至连怎么笑都在脑海里过了遍。但一路畅通无阻到洛玫园的地库,看到地库里静静停着一辆高级定制颜色的车时,脑海里徒留一片空白。

那辆车,他见过设计图纸,全球限量款,整个东山城,不,应该说整个华国,拥有这辆车的,不会超过三个人。

华天磊用力搓了搓脸,才下车进电梯。来迎接他的,一如既往,还是胖乎乎笑眯眯憨厚可爱的洛洛。

“汪!汪汪!”洛洛热情地扑到华天磊脚边,毛茸茸的大脑袋在他腿上蹭来蹭去,尾巴摇得像个拨浪鼓。

见到洛洛的那一刻,刚才模拟过的所有应对都不复存在,一切都那么简单而自然。华天磊一把抱起洛洛,并将它举过头顶:“洛洛,老爹来了!想老爹没?”

洛洛欢快地摇着尾巴,兴奋地汪汪着,湿漉漉的鼻子在他脸上亲昵地蹭了蹭。

华天磊举着洛洛一边走一边问:“你妈呢?”

洛洛突然停止了摇尾巴,从他怀里挣扎着要下来。华天磊刚把它放到地上,它就围着他转了两圈,然后跑到通往院子的大门前,焦急地用爪子挠着门,示意华天磊跟它走。

“怎么了,这是?”华天磊跟着洛洛走过客厅,见通往院子的大门开着,洛洛的防护门却关着,心下好奇:“谁不允许咱们洛洛去院子了?”洛洛的防护门,不过是防着下雨天它跑出去被雨淋。

正要帮洛洛开门,欣姨系着围裙出来了:“阿磊来了!先别开门啊。”紧接着又向洛洛招手:“洛洛快回来,别出去。”

“怎么了,欣姨。林小筠呢?”虽然洛洛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摇尾巴,华天磊还是听欣姨的没给它开门。

“又打起来了。这三天两头的,打起来没完没了。”欣姨叹气。

“谁?谁打起来了?”华天磊提高声音,一股怒火直冲脑门:“谁欺负小筠了?”

“不是不是!”欣姨一把拉住华天磊的手臂,压低声音解释道:“是那个,那个萧景之,总是说阿筠欠练,可每次他都被阿筠揍得惨兮兮的。洛洛一看到他俩动手就汪汪叫,他们就不让洛洛过去了。”

华天磊揉了揉眉心,瞬间泄了气。是萧景之啊!还是萧景之有能耐啊,能调动林小筠的脾性。林小筠何时在意过别人说什么做什么了?

“阿磊,”欣姨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道:“我在这里快三年了,都没听阿筠提过萧景之,怎么人一来,就说是阿筠的丈夫,还有结婚证的?”欣姨年近五十,在洛玫园照顾林月筠和洛洛快三年了,勤快细致,待人真诚,早已被华天磊和林月筠视为家人。

“你见过他们的结婚证?”华天磊剑眉微蹙,脑海中浮现出萧景之那张俊美却带着几分冷峻的脸。

“见了。就你们去参加什么同学会的那天。”欣姨回忆着,语气肯定,“阿筠回来,就抱着洛洛上楼去睡觉。不久,他就来了。说是阿筠丈夫,我不信,不让他进。他就拿出结婚证。我看那证不假,就让他进来了。”

“林小筠就这样让他住下了?”华天磊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阿筠开始不同意的,也是不相信的。还说那人是骗子作假都不知道做得真些。但人那结婚证,确实是真的啊。阿筠也没了理由撵人走不是?”欣姨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第二天早上,两人狠狠打了一架,阿筠还狠狠哭了一场。然后那萧景之让洛洛叫他爸,阿筠没反对。”

华天磊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一阵闷痛。

“林小筠哭了?”痛后,华天磊关注点,只集中到林月筠哭这个节点。这几年,林月筠没有哭过啊,她居然哭了,让她哭的人是萧景之?

“是啊!”欣姨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心疼:“我都从没见过阿筠哭。阿磊啊,我觉得这个萧景之不是坏人,对阿筠也很有心。但是这件事它不对啊!”

“欣姨,有什么不对?”华天磊的心提了起来,一种莫名的恐慌感像藤蔓般缠绕上心头,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阿磊,你让我来照顾阿筠,你看,我女儿不在身边。这两三年,我真是把她当自己女儿了。”欣姨急得眼眶都红了,声音颤抖着:“我寻思啊,有谁会对自己有没有结过婚根本就不知道没印象呢?阿筠的表现,完全不知道自己结过婚,对萧景之也不熟悉啊。阿磊啊,你在国外读书,不在阿筠身边的那些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你不知道,阿筠也不记得啊?”

“欣姨,你的意思是?”华天磊感觉心漏了一拍,想到某种可能,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阿磊啊,阿筠是不是那电视电影演的那些,部分失忆啊?为什么阿筠其他都是好好的,就恰恰不记得自己结过婚呢?”欣姨急得快流泪了,紧紧抓住华天磊的手,满脸的心疼和担忧:“还有,阿筠总是不愿意出门,是不是受到过伤害,她自己害怕还自己都不知道啊?”

华天磊反手握住欣姨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驱散她心中的不安,安慰道:“欣姨,别急!林小筠从小就这样,她不喜欢出门,是不想和不熟悉的人说话,她嫌烦。”

华天磊安慰着欣姨,却没有发现自己声音在颤抖。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林月筠有关的点点滴滴,那些欢快的,艰难的,忧伤的,欣喜的,都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闪过。

难道,林月筠真的部分失忆,而且好巧不巧恰巧不记得与萧景之的婚姻?

难道,他不在她身边的这些年,她还经历还什么比以往更难言的痛苦和伤害,让她更加不愿意见外人?这痛苦和伤害,与萧景之有关吗?

林小筠,你说,你到底是什么命格啊?你的命,怎么那么苦啊!你常说神仙飞升也得历劫,何况人。但你的劫难,也太多了些吧?华天磊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悲泣。他小时候吃的那点棍棒之苦,和林月筠经历的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阿磊啊!”欣姨抬手抹了下眼角:“欣姨知道,你,那个萧景之,还有阿筠,你们都是有能耐的人。你悄悄查查,别让阿筠知道。"

见华天磊点了头,欣姨拍着华天磊的手背接着说:“你的心思欣姨明白,阿筠也是明白的。她舍不得你难受,阿磊,咱也别让她为难,啊!阿筠,她心里苦呢。”

“欣姨,我知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华天磊拍拍欣姨的肩,弯腰抱起洛洛,闷声说:“我先带洛洛去院子里玩会儿。吃饭您叫我们。”

副楼这边,萧景之躺在地上,捂着鼻子委屈地嚷嚷着:“萧太太,胜之不武啊!有这样搞偷袭的吗?”

“有人教导过我,‘招不在高,有效则灵’。萧景之,愿打服输!”林月筠拍拍手,拾起地上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就要出去。

“喂,那位高人指导的啊?请他也指导指导我行不?”萧景之一跃而起,立即跟上。

“既是高人,那只能是有缘才能见了。”林月筠睨了萧景之一眼,挑挑眉:“等缘分吧!”

萧景之先上前一步帮林月筠推开门:“萧太太,夫妻之间,有福共享有难同当啊!”

“错!”林月筠头也不回:“应该是大难来时各自飞。”

“那是说其他夫妻。”萧景之反驳:“咱俩在天是比翼鸟,在地是连理枝。”

“萧景之,那些说你是冷情冷面石头人的,眼瞎了吧?”林月筠又忍不住呵呵。一天到晚把情话挂嘴边的人,冷清冷面?油嘴滑舌还差不多。

果然,某人继续油嘴滑舌:“萧太太啊,我又不是傻子,干嘛对其他人仁心热肠。那些人又不是我的萧太太。”

林月筠抖了抖身上鸡皮疙瘩,突然觉得,若那天自己光荣了,一定是被萧景之的情话淹死的。

“阿筠,正要叫你们吃饭呢。”刚到主楼,就碰到欣姨过来。

“哦!洛洛呢?”林月筠应了一声,没看到洛洛,又问了一句。

“阿磊来了,带洛洛玩着呢。”欣姨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我去叫他们。”

“欣姨,我去吧。”萧景之在林月筠旁开口。

“那也好,我先忙去。”欣姨转身进了主楼。

“你先去洗澡,我去叫他们。”萧景之交代了一句,就往院子里走。

“萧景之!”林月筠叫住他:“那天,你说,告诉我个秘密:说这婚,你不同意,我离不了,其他任何人也干涉不了。那么,作为回报,我给你个提醒:这几天来这里的,是你新换的助理吧?你让他到灯红酒绿的环境中混混再来。”

“嗯?”萧景之鼻音哼哼,一下没明白林月筠的意思。

“腰挺太板直了。”林月筠没好气地提高了些声音:“你就不怕他在别人面前走路时,若有人喊了口令,他会本能地踮踮脚,调整步子?”

林月筠睨了萧景之一眼,拖长了声音:“萧先生,或者该称呼——萧长官?他对您尊重到崇敬了!”

萧景之讪讪地哦了一声,含笑凝着林月筠。

“呵!”林月筠翻了个白眼:“正好,欣姨外出买东西老叫车也不方便,您就给家里安排辆车派个驾驶员给我们专用。萧大老板,这个要求能满足吧?”

“......”萧景之一瞬间的惊愕之后,眉眼含笑:“萧太太给的机会,萧某人荣幸之至!定不负萧太太厚望!”

林月筠没有理会萧景之的打诨插科,正色道:“那,我可以要求你的回报吗?”

萧景之笑。也只有他的萧太太,能这样可爱。看破不说破,给人提了要求还要别人的回报。

“萧太太您说!”萧景之也正色道。

“我的这个家,洛洛、华天磊,还有欣姨,都是其中一员。房子,你怎么折腾都可以。但是,他们,你不能动!一丝一毫都不能!”

“月月......”萧景之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些不能说的被挑到明面,就更不知该怎么说了。

“萧景之,我林月筠,只是懒,不是傻。你要做什么,我不在意。我既然配合你,那就是我会保密,对任何人都保密。但是,你记住,洛洛、华天磊,还有欣姨,是我的家人。别伤害他们,无论缘由。”林月筠说完,深深地看了萧景之一眼,才转身上楼。

萧景之定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这半个月,他找理由更换洛玫园的电力设施,重建洛玫园的安全网络等,她一个疑问都没有,如她所说任他折腾。甚至欣姨偶有疑惑时,她还帮解释蒙混过去。他想往洛玫园安排个人,一时还没找到合适的理由,她就递来了梯子......他不想瞒她,也知瞒不过她。可不能说的就是不能说。

他的妻子啊,一直是那般的聪慧善良。只是,洛洛、华天磊,还有欣姨是她的家人,他就不是吗?难不成,直到现在,她还认为结婚证是他为了某个目的而伪造的?

萧景之苦笑:他的妻子,聪慧坚韧得让人佩服,又迷糊可爱得令人心疼。

院子里,华天磊在推洛洛荡秋千。

憨笑着的洛洛远远看到萧景之,兴奋地汪汪着,想要下来,不料被安全带系着,动弹不得。

华天磊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萧景之,慢慢转回头,轻轻一推,让洛洛荡远了些。

洛洛亮晶晶的眼睛看得萧景之,咧着嘴露出小粉舌憨憨笑。

萧景之回了它一个眯眼笑。

洛洛汪了一声,缩回篮子里,继续高兴地享受它的专用秋千。

“她说这个秋千是你做的。谢谢啊!”萧景之靠在树干上,看着华天磊的侧影,低声开口。

“她说幼稚,你说谢谢。”华天磊悠悠地推了一下洛洛的小竹筐,慢吞吞地继续说:“你们夫妻,步调不一致啊!”

“第一次做夫妻,总得给点磨合期,对吧?”萧景之伸手进裤兜,想掏支烟,发现穿的是运动装,只得作罢。

“也是。”华天磊下颚一扬,看向洛洛:“知道洛洛是怎么来的吗?”

萧景之也看向洛洛,等华天磊的下文。

“高三那年,哦,也就是你拿到留学入学通知书走后的某一天,天气还很冷,大晚上的,她落水了,河边几乎没人,只有河道保洁阿姨收留的小狗雪球跟着跳了下去。”华天磊掏出自己的香烟,递了一支给萧景之。

萧景之机械地伸手接过烟,木木地盯着华天磊,讷讷地发不出音。

“有人说她是跳河,说她不知足,还说她那样的成绩能保送技术学院还不知道感恩。说她是作孽。”华天磊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叙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她能考上北大。”萧景之找到了一点自己的声音:“如果她愿意,她可以去任何一所她想去的大学。她不会跳河。”

“你知道?”华天磊回头,蹙眉盯着萧景之。

萧景之迎上华天磊的视线:“我从来都知道。”

“哦......”华天磊突然笑了,笑容浅淡得让人难以觉察,心中涩得发苦:原来他是知道的,原来他是从来都知道林小筠的......

“雪球是只比熊犬,残了一条腿,被人遗弃了......”华天磊微笑着,继续一个遥远的故事。

萧景之慢慢走到华天磊的身边,轻轻取了他手里的火机,为他点燃香烟。然后再点燃了自己手里的,却并不吸只是让它在手里燃着。

傻傻笑的洛洛还在自己的秋千蓝里悠悠地荡着。

华天磊的声音和他缓缓吐出的烟雾一样飘渺:“林小筠既然能让你住这里,就是认可你。但是......”

萧景之心中骤然一紧,不好预感的迅然而生,全身肌肉也本能地紧绷起来。果然,只见华天磊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雾压在鼻腔里,手中的烟蒂还未落地,便回手猛然一拳,直朝萧景之的面门。

“但是,你真的很欠揍!”华天磊从紧咬的牙关间挤出这几个字。

萧景之不避不退,一双深邃如潭的眸子,静静地凝着华天磊。

华天磊的拳头在距离萧景之鼻尖仅毫厘之处收住,狠厉的拳风掠萧景之的脸庞,带着凛冽的气息。

“为什么不躲?”华天磊问。

“你舍不得她为难!”萧景之笃定地答。

“你就是这般拿捏她的?”华天磊的语速快了些,眸底的红色更深了。

“不!”萧景之神色染上落寂,嘴角勾出的淡笑透着苦涩:“如果我说,我对她思念成灾,大概你也是不会信的。”就如她不相信他们的结婚证实实在在是真的一样。他想结婚,只因为想和她结婚,只是因为结婚的对象是她,但好像没有人相信......

“呵!”华天磊嗤笑一声,随着他拳头的收回,凛冽的气息渐渐在空气中飘散。

洛洛的秋千慢慢停了下来。“汪!”洛洛汪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看着默然相对的两人。

“来,洛宝,咱们吃饭去!”华天磊解开洛洛的安全带,温柔地将它抱进怀里:“跟干爹吃饭去。”

“不是老爹吗?”萧景之抚了下鼻尖,跟在华天磊身后。

“有自知之明之人不自讨没趣!”华天磊抱着洛洛大步走了。

萧景之的脚步顿住,思绪翻腾,良久,才疾步跟上。

一餐饭,极为祥和。特别是萧景之不时开瓶无醇红酒时,那清脆而响亮的“噗”的一声,在祥和中添了那么几分热闹。当然,还有洛洛,在它的专属小椅子上享受它的专属晚餐时愉快进餐的声音,更是增添了人间祥和的氛围。

桌上的两位绅士,也不知是谁提起了“发展”这个话题,两人便煞有介事地交换着对当前经济、政治的见解,后频频举杯、碰杯,大有相识恨晚之势。

林月筠晃着手里的高脚杯,轻轻嗅着红酒特有的细腻优雅香味,观赏泛着红宝石般色泽的酒泪沿着杯壁缓慢下滑。

萧景之谈话喝酒间,还不忘抽纸巾帮就完餐的洛洛擦嘴。洛洛在椅子里坐不住了,他还很自然的将洛洛抱出来,放到自己的腿上。

眼角余光看着这一切的华天磊,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哦,我说点事哈。”林月筠也放下酒杯,看过华天磊,又睨了萧景之一眼,才对欣姨说:“欣姨,家里吃饭的人多了,你将大家的喜好告诉萧景之,让他安排个厨师什么的,你指导指导就成。还有院子里花花草草的打理,也让他安排人做,叫周晓书那边不用派人来了。洛洛要做美容护理,让他自己带去......”

萧景之保持这淡淡的微笑,心里涩得发苦:她这是......真是在确认自己没有“伤害”华天磊后,才终于、才勉强让他算这家里的一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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