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死寂过了许久,我才晓得得重新握紧大师兄的手,渡给他暖流。
而直到天色渐暗,我才如梦初醒地有了个意识:我们要回家。
于是,我尝试把大师兄抱起来——不知道是他太重了,还是我茫茫然地去抱,都忘了怎么使劲,导致了我还没站直身子就把人给摔了下去,扬起了一阵雪花。
我擦擦脸,挽起袖子来,又试着扒拉起他,可是许是因为我僵着不动太久,力气还没恢复,又摔了一次……
“青砚……”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二师兄熟悉的声音,听上去虽是虚弱无力,却唤起了我心底的力量似的,我立即惊喜地循声看了过去,只见他就这么躺在雪地上,略为无奈地对我说:“你扛不动他,就搁这儿,我歇一会儿,我来扛他回家。”
“……”我凑了过去,见他除了拿头乌黑的长发,都快要和周围的雪色融为一体了,“你还好吧?”
“还好,这阵法抽掉了我才学几天的初雪楼功力。”
“……”我愣了愣,随后不禁打心底舒了口气,“还好只是初雪楼的功力。”
这么来看,这千日寒还救了他一命……不过,没了这初雪楼的功力,这千日寒又该这么纾解?
想到此处,在他起身后,我就把自己身上的一件外衣脱了下来,盖在他单薄的身子上。
随后,我便看着他一下子就把大师兄整个人扛到了自己背上,和我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路上,山间的风雪未曾停歇过,我穿着这么多都觉得冷,更莫说我看着眼前这个衣衫单薄的人了。
可他说怕我也感冒了,说是就这样走回去便好。
虽然他不要添衣服了,可我还是忍不住看着他那单薄的身板,问了一遍又一遍,要不要我帮忙扛一会儿。
一开始他拒绝我的理由是怕我摔坏大师兄的脑子,使得本就不灵光的人以后更蠢,直到下山后,我又一次提出帮忙背一下时,他索性就回了我一个“你烦不烦”的眼神让我自行体会去了。
这也不能怪我烦啊!我看他这苍白的模样,总是联想到之前他们总说的一碰就要碎了的白瓷娃娃。
“要是你也倒下了,我怎么办?”我说,“你总不会要我做这种大师兄和二师兄同时掉进河里,我要先捞谁这种送命题吧?”
“不会。”二师兄面无表情地,“这种情况你肯定捞他。”
“……”我忽地就被呛着了,尴尬地咳了几声,“不一定啊!你比较轻……”
然而他没理会我,不知道是看透了我还是懒得理我……
不一会儿,耳旁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喃喃声,虽是微小,却叫人狂喜——大师兄似乎苏醒过来了!
大师兄就着被背着的姿势,顺势埋到了二师兄的肩上,在他耳旁低声喃喃着什么,“玉啊……”
“嗯。”二师兄应了一声。
“这么冷的天气怎的穿这么少?”
——结果这人开口的第一句我们是没想到的。
随即,二师兄轻轻叹了口气,可能权当背上这家伙不清醒,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着。
然后,我见着大师兄似乎是没动作了,也以为他又睡过去了,便颇感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和二师兄往前走着。
可没想到不到一会儿,他又轻轻唤二师兄了几声。
“嗯,我在。”二师兄也颇为无奈地应着,可下一刻,大师兄却来了一句:“辛苦了,我……很抱歉。”
二师兄愣了片刻,随即声音瞬间冷了下来:“你醒着?”
“嗯,醒着。”
“那你听好了——”二师兄忽地义正辞严起来,“你这是第三次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后像个死猪一样挂在我身上。”
“……!?”这忽如其来的指责吓得大师兄猛地抬起头来,讶异地:“你都记着啊?”
“都记着,你很沉。”说罢,二师兄沉默了一小会儿,又补上了句:“我不想再背了。”
——那么之前我从山林里喊到下山了让你把人给我扛一会儿,你好休息一下,你却每次都拒绝我是为什么?
不过我自然是懂得他另一层意思的:我们是一样的,都不想这个人再这么一身伤只能由我们扛着回去了。
“哈啊,我……对不起啊!”大师兄愣了愣神后,不知道是不是也读出了这一层意思,笑了笑,但我见状,还是忍不住说他:“光道歉有什么用?你得保证下次不会这样才行啊!”
这次的选择题,我站二师兄,我早就想投诉这人了。
大师兄便轻轻笑了笑,声音显得极为温柔地:“嗯好,要是下次再这样……”
“那我手刃了你算了。”没想到二师兄接上的一句竟是完全与之相反的冰冷语句。
大师兄目瞪口呆。
可不一会儿后,他又轻轻笑了声,“你舍不得。”
他说罢,二师兄立即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我心想可能他这话说得真的很有道理,一时之间真的就无法反驳吧?
不然的话他完全可以把这人给扔下去。
我们走到镇子上时,大师兄忽地就戳了下二师兄:“我们去应天的客栈里看看好不好?”
二师兄听罢,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犹豫着。
“就去看一看。”大师兄说。
但二师兄无动于衷。
“玉玉~”大师兄忽地贴在他耳边喊了一声,可他在喊完后,搭在二师兄肩上的手都抓紧了许多,似乎是怕恶意卖萌的后果是二师兄真的把他整个人给摔下去。
但事实证明二师兄的确就是不忍心,只说了一句:“一把年纪了你就不能稳重点?”而后就如他所愿地背着他去往客栈的方向。
快至客栈时,行人稀少的街道上,一道伫立着的艳红身影在风雪之中格外瞩目,随着我们渐渐靠近,他也理所当然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就站在客栈门前的一串大红灯笼旁边,身穿的红衣比灯笼还要艳上几分,但都不比他额前那几缕迎风飘荡的鲜红发丝能引人注意——红影,他就这么把手交叠在胸前,靠在一旁,好不惬意。他见我们过来,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似乎就是在等待我们一般,开口道:“可算来了。”
而后,我们下意识地就停下了脚步,和这人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反倒是红影看到了我们的伤患后,惊讶地挑了挑眉,“哟,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我们仍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没有回应。
“你们这状态,就算我要打架……”红影挑眉道,“你们可就全军覆没了哦,而且根本就没法反抗,可没意思。”
“那你要干嘛?”我问。
“应天让我等你们来。”红影勾了勾嘴角,“先进来坐坐呗?”
我还是总感觉这个人不怀好意,心里拿不定主意,便转头看向了那两位伤患。
然后我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师兄就这么悄悄地把他的有刚剑塞到了二师兄手里,低声地:“这把锋利点……”
“嗤。”红影见状不禁笑出了声,“怎的,想打我么?”
“……”二师兄颇为无语地把剑系在自己腰上,随后就帮我们做了决定——直接走进了客栈里。
我见状也马上跟进去,踏入大门后,却只见这里竟没有一个客人,一副没开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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