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云城的官衙里早已堆满了人,还未走至大门口,就已经听到了人声的热闹。
乃至我们把尸体都送至县令面前,一瞬间全场都噤声了,紧随而至的是一阵阵吸气、抽泣的声音,以及孩童的哭闹。
尽管衙门里的官差已经尽最大的努力去安慰他们了。
“凌公子,你来啦?”县令老爷一看到凌信云后,那语气听起来好像就是在等他似的。
“您找我?”凌信云自然也听得出来这般意思,颇为疑惑地询问道。
“啊?是的,你之前不是让我们做好准备吗……”县令老爷说着,示意我们跟他过去。
于是,我们跟着他穿过一条弯弯曲曲的走廊后,来到了一间空房。
“吱呀——”县令推开了门后,为昏暗的房间亮起了一盏烛火。
“请各位稍等哈。”他放下了烛台,就走去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这个房子很是幽暗,连窗户都掩上了,不知道是本来如此,还是因为弦心突然的发难——那样的话,大概城内许多百姓家里都是这般昏暗吧?
弦心到底为什么要对北云城出手啊!?
就在这时,县令拿来了一叠厚厚的书本,虽然看得出他清扫过,但上面仍残余的顽强灰尘和发黄的纸业还是在诉说着它尘封已久的事实。
他仔细地翻到了其中一样,上面有一个特别引人注目的名字:凌燕。
“我们做准备工作时,不经意间发现了上面还有凌燕姑娘的一些记录。”县令说,“大概是前两任人留下来的。”
“……是关于什么的?”凌信云的声音都沉了下来。
“她和弦心。”
县令说罢,把摊开的书页推给我们,泛黄的页面上,字迹仍是清晰可辨的。
第一行便是非常刺目的一句:“请务必提防弦心。”
而接下来的便是一些关于弦心的介绍:“奏乐组织、江湖门派、杀人不眨眼……”
“这应该是她对我们的提醒。”县令说,“凌公子也许你会觉得很奇怪……我们仔细回想起来也觉得奇怪,我们城里人基本上都是知道的,弦心这个组织和凌燕的关系不浅,而且看起来似乎还挺友好。”
“嗯……”凌信云点了点头,“之前有一个前辈告诉我说,弦心归降我表姑。”
“嗯。”县令说着,翻过了一页,上面写着:
“弦心与我订立了十二年的和平条约,我以此约束他们不对北云城出手,但若期限已过,还望各位多多防范。”
目光再往下看去,那仍是凌燕的亲笔:
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群丧失人性,以屠城为乐的恶徒。
……既然如此,为何凌燕要和他们扯上关系?
而且,照她这么说的话,弦心这个组织,似乎并不如先前林昔言所说的,一开始是三联门派里的人?
根据凌燕和弦心的关系相对林昔言而言更加密切的情况来看,凌燕所留下的这条信息可信度比较高。
而且,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明明凌燕去世都那么多年了,弦心偏偏这时候才回来北云城——是因为和平条约的期限到了。
那么,凌燕为什么要“收服”他们?是要签订那个条约?是因为……北云城的安危?
也确实像是凌家的作风。
但是凌燕已经去世了,弦心也那么听话,和她签订的条约期限到了才过来。
她和弦心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过遗憾的是在这份官衙记录上面,也再没有看到其他相关的信息了,凌燕就只写了那么点。
而且她也不曾交代过关于她和弦心的关系。
“凌公子可有什么头绪?”县令问凌信云道。
“抱歉,暂时我也想不到什么……”凌信云摇了摇头,“但她说得大概是没错的,早些时日我们调查到了一些信息,弦心确实想对北云城出手。”
关于凌燕的事情,凌信云说他知道的也不太多,官衙的人问了几次,他都只是说,他只记得凌燕是药罐子,他小时候看过许多大夫出入她的房间。
经常能看见的是一位身穿红衣的大夫。
“他应该长得很好看,”他努力回忆着,“也应该是我表姑最喜欢的一个大夫,她和他说过最多的话……但是我记不得了。”
“那你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虽然说到大夫的话题似乎其实已经偏离讨论弦心的主题了,但县令还是疑惑地问他。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凌信云摇了摇头,“不过,我想他就是和我表姑有书信来往的人,他在信上的落款是‘糸虹’。”
“你说的是……?”县令听到这个名字后倏地瞪大了眼睛,而目睹他突然起来的反应后,我们都为之一愣。
随即,他伸手在桌上的记录本又翻过一页,恰好就是凌燕的记录后的一页——我们顺着他的指示看去,泛黄的书页上,正正写着“糸虹”二字。
红影他也在这里留了记录!?他!?一个魔教的教主,在一个地方官衙里留记录……一时间我过于震惊,似乎一直以来所构建的世界观都崩塌了。
上面写的东西也很简单,只有两句话,一句是和凌燕的嘱咐差不多的:“十二年后注意北云城安全。”
另一句要揭过一页才看得到:“望你们能保凌燕周全。”
对比了一下字迹和墨痕,凌燕和糸虹的记录应该都是同一时段的——也就是说,他们是一起前来官衙留下了这份记录的,凌燕写完后,再到红影的记录,而至于揭过页后才写的这句话,大概是他们要走时,凌燕走在前头,红影回头再悄悄叮嘱的。
但是为什么要这样呢?
照理说,红影武功高强,还是个精通医术的大夫,他完全有能力去护她周全吧?但是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一些,他也无能为力的事?
以致于他还要去嘱托官衙。
因为这举动实在是跟我一直以来对红影一贯作风的认知大相径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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