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姑娘下葬的那天，红影寻回了她生前放在床底木柜的那只布娃娃，和着他答应了送她的，亲手做好的布娃娃一起，轻轻地放了下去，最后才覆上了泥土。

这一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晴空无云，非常开阔，不知道是不是在为她的“自由”而感到高兴。

不过我想，大概，她很快就能和她的兄长重逢了。

安置完秋姑娘的事情后，我们也是时候要去北方罗韵城那边“关照”一下大师兄心心念念着的，见鬼的洛书了。

清晨，还带着些许南方城市莫名降温后的寒意的时分，红影早早就披上了他那带着绒的兜帽，说了声：“我走啦。”便走出了屋子。

他的目标应依是岑栾，而我们的目标是洛书，本就不同路。

只是我没想到大师兄追了出去。

我不敢置信般地揉了揉眼睛，只见那抹紫衣裳的背影已经飞冲出去了，只来得及给我的视线里留下了一抹抖动着的小斗篷。

这一下子把我吓得一个激灵，心想这跟想象中的情况不一样啊，马上整个人从床上弹起来，迅速梳洗收拾好自己就出去看看到底什么状况——

待到我走出去时，听到的是大师兄在跟红影说，也不知道下一次合作会是什么时候。

红影便笑着回答他说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甚至说“兴许，下一次我们再见到的时候就是敌人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大早上没睡够脑子发昏还是大师兄没睡够，脑子发昏，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他就扯到了——“我想我们之间存在一点点信任问题。”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吗？我疑惑地，之前他说的保持警惕的话全都说给了空气？

“哦？怎么说呢？你好像也不是把手里头的信息都完全分享给我哦？”对方笑道。

“我想跟你说一件往事，和那见鬼的洛书有关系。”大师兄的语气认真了起来，“既然那见鬼的洛书有可能和岑栾合作，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交换一下……一些，故事？”

“哦？什么故事？”红影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我的一件往事，关于四、五年前的西雪岭。”大师兄说，“同样地，我希望在我说完后，也可以换取您的一个故事……当然，你听我说完后，你也完全可以不搭理我。”

“你说。”

“当初有一批人听闻‘千秋雪’赵含霜的能力再现江湖，联合起来，一同在西雪岭布下了疑阵，故意引清流前往。”大师兄便开始说道。

“千秋雪？那可是个大人物呀。当年据说她在西雪岭打的一仗可是惨烈得很，各大门派的武林人士几乎站满一整个山头，打完之后就只有她一个人出来，漫天飞雪，遍地红霜。”说罢，红影还颇为可惜似地感慨了一句：“那场景肯定很美，可惜没能亲眼看看。”

“我打完后也差不多。”不想，大师兄轻飘飘似的语气，道出那场战事沉重的结局，“来时一山头的人，去时，满地尸骸，血染红了白霜。”

“那看起来，四、五年前，我还错过了一场好戏。”

“当年‘千秋雪’的名号可盛，为了夺取千秋雪后人的功力，雪山上列阵的人少说有十来个门派，好几百个人。”大师兄回忆道，“我不想让清流涉险，把她拦在了山下，让我大师弟看着她，然后我就提着一把剑，杀了上去……”

“本来他们看到是我来了，都很讶异，劝诫、恐吓我不要站在他们的对立面——我知道，他们到底还是忌讳我。毕竟我一直就是名门正派眼里的一柄，好用的利器。”说着，他自嘲般地扬了扬嘴角，“他们的评价是，无往而不利。”

“因为忌讳千秋雪后人的力量，他们做足了准备，至少，从他们摆的阵法和打架方式来看确是如此。不过，那时候我只知道，站在我眼前的这些人，若是不清除干净，日后总会对清流造成威胁——所以，这场战斗只能有两个结局，要么我死，要么……他们死，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