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些时候,卜渊带着我们去他和二师兄订的客栈房间里,一边喝着茶一边跟我们说他们在罗韵城里所搜集到的关于洛书的信息。
“我追寻到那帮人的踪迹啦,还截获了好几封信,和神木教往来的信喔!”卜渊马上就去他的包裹里翻来了几封信件,摊开放到桌面上让我们观看。
出人意料的是,这些信件里不过是些日常问候?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次,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是能看出来神木教对于洛书的身体关心。
是可以这样理解吗?虽然大师兄失控之下的剑没能要了洛书的性命,却对他的身体造成了重大的损伤,以致于龙塘冰宫的合作对象,神木教,也得时不时地传来关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最近不是说那个什么江枫大哥集结正派人士征讨魔教嘛,然后这帮子人就没了消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卜渊说着,颇为不甘似地鼓了鼓腮帮子,“而且那些人居然还被江枫列为正派了,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参与那个什么征讨魔教的喔?”
而二师兄说,他曾混入了一支龙塘冰宫的分队里,停留了几天。
“我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洛书确实身怀救命绝技——也就是,当日他能在你剑下活命的原因。”二师兄看向大师兄道。
“为什么?”我好奇道。
“因为,在他分队里停留的那几天,我曾经试图设局杀了他。”二师兄望向大师兄的一双眼睛很是平静,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我这才真切地感受到之前大师兄所说的有人比他更想杀了洛书,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把他引到了郊外的一处旧屋里,让渊帮忙隔绝了所有外界成员,打算在密封的室内杀了他。”二师兄说,“他本无力反抗,我也能确保外面没有任何他布置下的东西……但是当我把他打倒在地上时,我眼见他已经快不行了,可他手上掐了个诀,接而他的人就在我面前消失了。”
“如果,他早能用这个诀逃跑的话,那他面对你的袭击的时候,大可以就直接跑。”我试着顺着他的思路理了下去,“但是他没有,而且他也不会是想跟你打的意思,他都在你的攻势下无力反抗了,显然跑才是最明智的……可他却要选择在倒地的时候才发动这招式,为什么?是因为这个招式发动的时候还要特定条件吗,比如说要他快不行了才可以?”
“嗯,我正是这个意思。”二师兄点了点头。
“救命的绝技么……”大师兄思索了一会儿,“我听师父说过,在距离现在比较久远的一些古老教派里,相比起教授武功绝学,他们更倾向于修习关键时刻能救命的秘技,以神秘的内力围绕保护心脉,一旦受到外部的重创时,便会立刻发动。”
“这……这保命的东西听上去不是比那些武功绝学好多了吗!?”卜渊瞪大了眼睛道,“就算对手武功再厉害,也能确保自己逃生,多牛啊,就好像那个洛书居然都能在你的剑下活命,多实用哇!为什么你们当初不也去修习一下?”
“因为这样的秘技,对于保护心脉处所需求的内力太多,而且还需要源源不断的去维持,导致往往修习这种绝学的人平常时候都不能用出几分——直白点来说,就是这些人往往都很菜。”
“所以这就是您老修习暴力美学的理由。”卜渊笑道。
“你也知道,我手里这柄剑有多锋利。”大师兄看了看他,轻轻笑了笑,轻飘飘似地道出几句话来:“可是就算是这么锋利的剑刃,也都遇过不少束手无策的时候,总有无能为力的事情,想留的人也留不住……那么,若是卸去了剑刃的锋芒,以换取自己的独活,到头来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离去,纵然自己是活下去了,可又有什么意义呢?”
“……”卜大少爷闻言后沉默了一阵子,然后点了点头,颇为感慨地作出了评价:“真不愧是连圣父。”
在此之后他就被大师兄追着打了一整条街,最后是二师兄所中断的。
他说:“他这人当妈当习惯了,兴许你喊他圣母会好些。”
当然大师兄没舍得换个目标打,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看着二师兄:“我说得不对吗?又哪里招你惹你了?”
“没有。”二师兄摇了摇头,“只是更多的时候,我会希望你选择活着。”
顷刻间,大师兄便沉默了。
我想这里不会有人更比二师兄更有这般的体会了,那可是亲眼看着、心里计算着、亲口说着,大师兄到底在他面前倒下了多少次的人。
“这就说明呀,您也是不让人省心的一位呢。”大师姐眼看着这沉静的气氛,便拿了一壶新茶过来给我们倒上,伴随着她温柔的声音的是瞬间蒸腾而起的阵阵柔和白雾。
“明天,我们去北城郊的杏花村里看看吧?”大师兄喝了一口茶后,用平稳的声线切换了一个话题,“去看看,那位江枫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好。”
“哎,说起来,那个紫桐门是个什么门派啊?听大羽说的,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卜渊拿着一碟小点心过来,一边吃着一边看向大师兄,“我的兄弟们差不多都是南方人,没怎么听说过这个名号,你呢?你不是说之前跟过这些人合作的嘛?”
“相比起我们,那确实是个大门派。”大师兄平静地,“他们在北韵峰,地方占据整个山头,比我们这些小树林的厉害多了。”
“……您眼里的厉害是指地方大吗?那我也厉害啊?”卜渊瞪大了眼睛。
“我没说您不厉害啊,我的大少爷。”大师兄便笑了。
“……谢谢您。”卜渊扯了扯嘴角,“虽然不知道您是真心夸我还是在阴阳怪气我。”
“那肯定是真心的。”大师兄笑道,“讲真的,就像那大羽说的,卜阁主年轻有为,又有钱,地方又大,多厉害啊。”
“……你居然会夸我?”卜渊受宠若惊般地,吓得他连吃了几块炸虾片压压惊,“明天的太阳不会要从西边出来吧?”
“切,你爱信不信,惯的你。”大师兄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不过说实话,我对紫桐门也没多少印象,提起他们,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人多地方大了。”
“他们武功厉害吗?”我问。
“我不清楚。”大师兄说,“我已经很久没和那些人联系过了,不过要是说以前的时候……还行吧。”
“人家说得那么厉害的,怎的在你嘴里就变成‘还行’啦?”卜渊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因为就像他们说的,那时候我看不起人啊。”大师兄语气平淡地,“那会儿凡是要我去兜底过的所谓合作对象,在我眼里其实都相差无几。”
“……好狂啊你。”
“他还有更狂的。”大师姐轻声笑着说,“那时候他回来跟我们说的话,比现在的形容狠多了。”
“你当初说的什么?”卜少爷看起来更好奇了,眨巴着的一双大眼睛里闪烁着光。
“我可以跟你们复述一遍。”大师兄挑了挑眉头,“我的意思是,凡是自己挑的事要我去兜底的这些名门正派,都他妈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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