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明亮晨光从窗外照进来的时候,那位魔教的姑娘还在。
我看到她安静在坐在一角梳着头发,看着窗外风景的模样,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
看来我们信任着她的同时,她也未必是完全对我们不信任。
我梳洗了一番后,发觉大师兄和卜渊都不见了踪影,只有大师姐提着几大袋还冒着香气的早餐回来。
“青砚,他们天都没亮就出去了,我们先别管他俩啦,吃早餐吧?”她向我笑道。
“嗯,好。”
随后,大师姐的目光落在了那位魔教姑娘身上。
“姑娘吃早餐了吗?我刚买了好多回来,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大师姐走过去,语气温和地。
“我吃过了……谢谢。”魔教姑娘小声地。
“姑娘可是在梳发?好精致的麻花辫呀,上次我帮你们教主梳过头发,感觉你们的头发都好长,好漂亮呀。”大师姐笑道。
魔教姑娘闻言后顿时一怔,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看着她,满目不可置信般。
而后,在她纠结再三后,茫然似地问了一句:“你们……也是魔教的?”
这下误会大了吧!?
“倒也不是。”大师姐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倒也不如说是我们今儿是算不得什么正呀、邪呀的。”说着,她把买来的一袋小笼包递了过去,未免姑娘害羞似的,先自己拿竹签戳了一个吃了,“但是呀,我们都是自由的,就像你们哈尔塔娜的歌声一样。”
听闻哈尔塔娜的名字后,姑娘就更为惊讶了,一双杏眼瞪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置信一般,“您还听过哈尔塔娜!”说着,我感觉她的语气里似乎更多的是惊喜,“她是我最喜欢的女神。”
“荒原火种女神的歌声,是吗?”大师姐笑道,新拿了一支竹签戳了一只小笼包,向姑娘递了过去,“很好听的名字,她的歌声也很好听。”
许是因为这几番交谈下来,带给了姑娘几分亲切感,她这次没有表现出太抗拒了,小声地道了句:“谢谢”后,轻轻地拿过了竹签,吃起小笼包来。
“嗯,很好吃。”她说。
“就这么吃有点干,再来杯豆浆好吗,豆浆你喝吗?”大师姐看着她笑道。
“嗯,好,谢谢。”
在征得姑娘同意后,大师姐便转身看向了我,“青砚,能帮我拿两杯豆浆来吗?就在大厅的桌子上。”
“好勒!”我马上应道。
在我去拿豆浆时,我听到大师姐跟那位姑娘说:“我叫清流,姑娘你呢?”
“夕海。”
“夕阳,大海。很美的名字呀。”大师姐笑道。
“是吗,教主给起的,但是长老们不太喜欢。”
“那你喜欢吗?”
“喜欢。”
“自己喜欢就好啦。”
“嗯,教主也是这么说的。”
……这倒是很符合我们印象里的那位魇华教教主的作风。
许是因为只有我们三人的缘故,比起昨日来看,夕海放开了许多,在我们说出我们是为了追寻龙塘冰宫的踪迹而来后,她也告诉了我们她出现在庆功宴里的原因:
“我是听落月教——就是一个魔教,他们的人说的,到江枫的庆功宴里。”她说,“因为长老说了,让我们接近一下落月教,可能是想和他们合作。然后我来到的时候,他们的人就这么跟我说,让我去庆功宴里等他们传递信息……可是我由始至终都见不着他们的人,反倒传来了有人在庆功宴下毒的消息?”
“然后你们说,全场就只有我一个魔教的人?”小姑娘思索着,像是回过味来了,神情一下子就变得凝重起来,“他们,在栽赃!”
“所以,下毒的是落月教的?”我问道。
不想,夕海摇了摇头,“我不能确定。”
“为什么?”
“自从明悬教灭亡以后,这些魔教人人自危,说不定早就抱成一团了。”夕海说罢,站起了身来,“我该走了,谢谢你们。”
“请等等!”我忽地想起什么,喊住了她,“夕海姑娘,你知道摘星坊是个什么教派吗?”
“魔教。”她说。
“……!”那个在杏花村开店之前强行要进去的小渔坊主果然有问题吧!我马上赶在夕海出门之前,提醒了她一句:“姑娘,请务必小心摘星坊!我们看到小渔坊主在杏花村开业之前就进去了。”
“嗯,谢谢。”夕海回头跟我们道了声谢后,便利索地出门离去了。
大师兄是在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分回来的,上楼的动静声可大,哐哐哐哐的,若不是我听到了他熟悉的声音,我几乎要以为是什么抢劫大队来光顾了。
“青砚,帮忙开下门。”我听到大师兄这么说,便去开了门。
不看不知道,一开门才看到这么一番大阵仗——我就说为什么这么多哐哐的声响,原来他们用辆一手推车带回了这么多人……我看着有几分熟悉感,他们都穿着相似的黑边的紫色短衣便装,护腕处缠了一串珠子饰品……那小渔坊主的人!?
只见卜渊一下就把一连串被麻绳捆了个结实的这群人推进屋子里来,他们看起来都被胖揍了一顿似的,身上有不少伤痕和淤青,也不知道意识是不是清醒的。
——不过,我看着下一刻卜大少爷气喘吁吁的样子,心想这些人大概还是不清醒的,还得劳烦他拖回来。
我见状,马上就去给他倒上一杯水拿了过去。
“呼呼……”卜渊一边喘着大气一边接过我的水,一饮而尽,“呼,重死啦!”
“还真是辛苦你了。”我对卜渊说,“我再给你拿杯水吧。”
“青砚,这里,我刚煮好放了一会儿的,温度合适。”大师姐拿了壶水过来。
紧跟着进门的是大师兄,他双手扶着二师兄进来——让人颇感意外的是,二师兄额头上缠绕上了一圈白纱布。
“师兄?你怎么伤着了?”
“这人就喜欢打架,没办法。”大师兄留意到我讶异的目光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别人都用毒毒到他拿不起剑了,你们猜怎么着?他直接就给别人一头槌。”
我:“……”
这敢情是自己砸伤的?
“这几个人,我逮了很久。”二师兄辩解道。
他说他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毒,猜想大概是那些人一开始发现他跟踪他们之后,待到他追上去后,他发现自己没有拔剑的内力了,但是也不能看着他们这么溜走,所以趁着气力没有完全流失干净,徒手就把他们揍了一顿,全给揍趴了……
“后来有个人想起来,我一着急就用头捶了他一下……”
我:“……”
“结果这下就把自己给捶懵了。”大师兄颇为无语地替他接上一句,“我们来找你的时候就看到个好像被风吹得哗啦哗啦的竹竿似的在那巷子里晃荡,要倒不倒的。”
“喂喂!你这就过分了吧!”缓过气来的卜渊闻言后,瞪大了眼睛看着大师兄,“什么叫做好像被风吹得哗啦哗啦的竹竿!?我以为你的嘴形容别人就算了,怎么对自己人也这么狠?”
“嗯?怎么说?”大师兄看了过去,“我觉得我形容得很贴切啊。”
“鬼!你这嘴比那魔头还邪门!”卜渊一副记仇的样子,“我至今都还记得你对那江怀月画像的形容,说什么他真长那个沙雕样,还不得天天被人围观,开个奇物观赏展看一次收一文钱都能白手起家日入百万……”
大师兄:“我自己都不记得了。”
二师兄:“虽然我头有点晕,但是我记得。”
大师兄:“……拆我台是吧?”
“师兄你是怎么有力气拖这么一车人过来找我们的?”我去拿了杯暖水递给了二师兄,好奇地问他。
“我把他们揍得交出解药了。”二师兄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波澜,“我现在没有任何问题……只是有点晕。”
“行了,快喝点水睡觉去。”大师兄又去拿了杯暖和的清水递了过去,“本来可以没什么事的,自己偏要用头砸别人,哪来的铁头怪。”
“……”二师兄沉默着抬起手来伸向自己的额头——却被大师兄一把握停了,“别碰了,先去睡觉,明天我再帮你拆开看看好不好?”
“嗯。”二师兄便点了点头。
“我去帮你拿身换洗的衣服啊。”大师兄松开手,朝他笑了笑后便转身去翻衣柜了。
那态度温柔到让人不敢置信这和刚刚说二师兄像被风吹得哗啦哗啦的竹竿似的,是同一个人。此时,我颇为赞同卜渊的观点,大师兄真的是翻脸比翻书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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