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罗韵城
-戌时
“快快快!关城门!魔教那群畜生又来啦——!”
随着天边最后一抹血红斜阳也被夜色吞没,乌泱泱的人群从山林间涌现,惊起了大片雀鸟,所过之处还兼杂着肆意的尖啸。
罗韵城城墙之上响起了阵阵号角声宛如悲鸣,惊得城中皆是人心惶惶,街上尽是慌乱的百姓。
他们在经历过几次魔教进城抢掠杀人后,有些甚至都不相信留在家中紧闭门窗能带来多少安全感,不少人匆匆地冲去当地官衙的方向,还有人不顾官兵阻拦,跑上城楼,乱纷纷的人群里尽是混乱的叫喊声,还混杂着声声绝望的哭嚎。
罗韵城的县令,赵午,在喧闹的衙门里目睹着前来寻求庇佑的百姓们,个个形容崩溃,就连安抚百姓的官差们,脸上也流露着绝望的神情。
“赵大人,他们什么时候走啊?我好害怕……”一个布衣小女孩跌跌撞撞地跑进来,看向赵县令的双眼都发着红。
她是城东林家的孩子,在上一次的魔教袭击中,她已经失去了她的姐姐和姐夫。
“没事的小林,他们很快就走……”赵县令柔声地安慰道。
这时,前两天派遣去求助的官差还带回来了坏消息,道是朝廷的援军因为雨天难行,距离罗韵城大概还有数千里。
意识援军无法到来后,赵县令心情沉重之际,也只得起身指挥官衙秩序,加派官差到城中疏导人群。
“你们……去问问,他们要多少?”赵县令拿出几把新造的刀具,递到了几个捕快手里。
“是!”这几个是新招进来的年轻人,捕快衣裳整齐服帖,领着大人的命令便出门了。
良久,只回来了一个捕快,捕快帽已经不知所踪,一头长发糟乱,脸上沾着血灰,本是明亮的红色捕快衣裳也尽染灰尘。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进门告诉赵县令,同行而去的捕快已被魔教杀害。
“他们说,要十万两黄金,还要五十个姑娘。”
衙门凑不出十万两黄金,也不会交出五十个平民百姓。
-亥时
罗韵城破。
在几声黑鸦啼叫声中,城东城楼上的鲜红顺着城墙流淌而下,破碎的城门与一具具守卫残躯倒在护城河里。
没有了阻挡的魔教一众,胡乱地发出属于胜利的欢呼,个个情绪高涨、斗志高昂地入城抢掠。
皮肉被刺破的声音、肆意的笑声、惊恐的尖叫、无助的哭喊声……在城中此起彼落。
因为这一次终于把城门攻破的缘故,这一次魔教的袭击比之前几次更为猖獗,数以百计的魔教中人异常兴奋,进了城,手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
原本建设繁荣的罗韵城东城区,在短短半时辰内就变成一片废墟,一地残垣败瓦,艳红的血色在地面上流成了河,尸横遍野。
走在大队伍最前面的凌绝派掌门骨环,灰色的衣袍上沾染点点血红,步伐轻盈,手里挥动着长长的骨鞭,哼唱着欢快的小调。
过了一会儿,他不忘回头调侃几句怎么明悬教的小崽子们都喜欢烧人家屋子。
明悬教的人笑呵呵地说就他们喜欢看烧起来那个火。
-子时
罗韵官衙沦陷。
百姓们最后的庇护所被魔教攻陷后,衙门里官差全数殉职。
赵县令拉着那个被他唤作小林的女孩,从衙门里熟悉的道路绕开了魔教的刀刃,却在听到百姓的呼叫声不住地回头——下一刻,他的前胸被一刀刺入,官服上晕开了一片红。
他做着嘴型,让女孩快走,而后就无声地倒在了小女孩的泪光中,却也强撑着眼皮,似要看着女孩脱险。
可是那魔教的人从他胸腔里抽出染红的刀具后,又朝那女孩慌张的背景追去。
赵县令不甘地死撑着眼皮,只是,映入眼眸之中的只有茫茫黑夜,一望无际。
——直到忽而出现的一道雪白的剑光,落在小女孩身后,击落了挥向她的大刀,亮如明月。
紧随而至的,还有飞动而至的一把折扇,随着一个身法轻盈的身影,以及利落的动作,追杀小女孩的魔教爪牙就倒在了一声呜咽之中。
那是本在海心城附近的两个门派——银蛟塘、水龙宫的人,在闻讯后赶至了罗韵城。
赵县令终于合上了眼,那是他最后看到的,漫长黑夜里的光。
收扇之人一袭青衫,伫立在死寂一般的罗韵城官衙里,清亮的双眸中流转着苍凉的月光。
他是水龙宫的主人,洛墨。
“魔教已经退出城了。”银蛟塘的掌门莫瑕,收起她的佩剑——那是一柄称为蛟龙剑的剑器,剑身蜿蜒银亮,宛若游龙,收剑入鞘时,仿佛收入了一束月光。
随后,她颇为难过的目光望向了洛墨,“可惜,我们还是来得太晚了。”
洛墨叹了口气,抱起受惊的小女孩,和莫瑕一同走出了衙门。
被魔教肆虐过后的城市里一片狼藉,一众正派弟子正帮忙安抚百姓、整理街道。
“洛宫主!”不少属于罗韵城附近的正派弟子看到洛墨后,走了过去。他们难过的脸上看起来还沾染着不少灰尘。
“洛宫主你来了!”几个正派中人跑向洛墨的时候,眼神里是既悲痛又愤慨,无一不在为魔教的暴行愤怒。
“我们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了!被他们所迷惑去赴了场宴,赶回来的时候,城里的百姓们就、就……”
“赵长老发现不对,叫了一支队伍回来,但是也没有消息,不知道去哪里了……”
“花蝶派说好回城中支援的,但是好像途中遇到了什么意外……”
“各位。”最终,洛墨出言终止了这一片乱象,“魔教已经有组织计划,我们必须团结起来。”
——言下之意,各家武林正派不能再似一盘散沙。
“无论是罗韵城的各位,还是海心城,又或是远道而来的朋友。”洛墨声音冷静地讲述着,“现在魔教盯上了罗韵城,伤及无辜百姓,而且还会卷土重来,接下来的日子,还请各位履行作为名门正派子弟的义务。”
那日之后,一众武林正派便联合起来,由名望最高的洛墨安排分配着每日巡查的人数、帮忙重建罗韵城东城区、与百姓聊天等任务。
武林盟主也因此横空出世。
罗韵城终于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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