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白天给我感觉不想与沈冬青同行的大师兄，到底还是带着我们跟沈冬青到同一家客栈里留宿了。

他对沈冬青的说法是觉着池小草这个小姑娘有趣可爱，想和他们多呆一晚上。

但事实上，夜里他掩上了房门后，跟我们说，是因为他感觉沈冬青的情绪低落。

二师兄原本披着绒衣坐在窗边看月光，听闻他这个说法后，目光便看了过来，似是到底忍不住了一般，问他：

“你对谁都这样吗？”

“……呃，怎么说？”大师兄反倒对这个说法感到困惑，“我有吗？”

“听完你那个见鬼的洛书所讲的故事，你就心软了。”二师兄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任何起伏，仿佛只是冷漠地陈述着事实。

“再久远些，红影打北云城三联门派的时候，你说看到了红影眼底的难过，没能下手。”

大师兄：“……”

“哎呀！你第一天认识连圣父嘛？”花花师姐见状后，便笑着一手搭在了大师兄肩膀上，笑嘻嘻地，“咱们老大，圣光普照大地。”

“主要是，我和他没什么过节。”大师兄摇摇头，叹了口气，“有的只是一段遗憾。”

“遗憾？”我好奇地望向他，“因为这样，所以早上的时候，你才拒绝了他？”

大师兄点头承认，“他这个人，立场不太坚定。”

他跟我们说起了一些往事。

原来，他和沈冬青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认识了。

他说，那时候城里的算命先生说他生来自带不详之气，会祸及周围。所以，不止是迷信的成年人，就连同龄的孩童也远离他。

而当时就只有沈冬青一个人愿意靠近他，也愿意帮他说话。

沈冬青不相信这些，偌大的一座城，哪能就因为一个普通人家带来灾祸。

沈冬青家境好，平日里的零花钱也多，他常常找大师兄，陪着他说话，还给他带吃的。

直到城里发生过一次洪灾后，一众神棍议论着要赶他出城的时候，沈冬青本也秉持着天灾降临和一个人没有多大关系的想法，试图劝说他们。

大师兄说，他想了许久，觉得那场洪灾实则早有预警，他一个人在河边看到堤坝的泥土有些松动。

他说，他自问那会儿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就是脑子转不过来，觉得是城里的一些恶霸招来的天谴，甩锅甩到自己头上而已。

沈冬青没说几句，城里的人就连带着把怨气撒在他身上了。

“这孩子一直帮那小混蛋说话，是不是被蛊惑了？”

“他们是一伙的吧？都是来报复我们的？”

“……”

最后，沈冬青的家人拉住了他，告诫他再为这个人说话，就要被一并驱逐出去了。

所以沈冬青最后也沉默了。

这件事的结局，就是大师兄孤身离城。

“其实也没什么，那时候他的选择也是人之常情。”大师兄轻笑道，“所以那次我也没什么想法，但真正让我感到难过的，还是多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