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纠缠凌乱

马车夜以继日地赶了半个多月的路程,终于到了青门城附近。

唐凌瑶吩咐先不急着进城,打发了人去探探青门城现状,那地方可说是一日千变唐门虽在各地有较大声望,在蜀中更是要雨得雨,唯独这青门城经自己与雾老爷子多年努力,才算站住了脚跟。

不出半日,唐凌瑶贴身侍女唐敏回来,双手托住一张图纸,递上前:“主子,城内四处都张贴着你的画像。不仅是在城内,邻进的村、县也都有。”

唐凌瑶疑惑地接过那张图纸,展开一看,原来是那天策府张贴的官府通缉令,列出的罚名是一月前自己杀了十六名天策府将士。

唐凌瑶将榜文看罢,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细细回想起那日自己探营时确是遇到了埋伏,自己丝毫没有主动招惹官府之意,撒下“不见天”后随即逃开,但依榜文所示那几位天策士兵分明是在自己离开后另有一批人前来,借机将他们全部暗|杀。

那“不见天”乃唐门不外传之秘方,若不是那日情况紧急,唐凌瑶也不会用那秘方给自己留下把柄。

来龙去脉理顺以后,凶|手的动机也就快要浮出水面了。

定是有意栽赃,是想把唐门捆上他们的那条船?还是借着机会让唐门与官府从此成对立面?

多思无益。

“主子,您可是有什么想法了?”身后唐敏问道。

唐凌瑶不紧不慢把那榜文仔细折叠好,一笑置之:“什么想法?这榜上画像也未免太丑了吧?天策府凭着这么丑的画像,能找到我吗?”把榜文放于袖口,话锋一转:“传令下去,先不回青门城了,绕道,去张家军营。”

唐凌瑶派出一人回青门城秘阁告知雾老爷子与芸婆自己的行踪,便带人往距其百余里的银川镇而去。

绕远路三日便到了那银川镇,只见镇中来往皆是老人与幼童,私下打听得知,自张家军一来,家家户户都被征召了人,精壮男子被弄进军营服兵役,美丽的女子不用问也知道去了哪里,除此之外只要是能提得动砖拉得动瓦的,无论男女老少全都被带去修张明武营建的亭台楼阁了。

在银川镇呆了半日,不出所料果然有张家军士前来相迎,将唐凌瑶一行人迎往张府。

至张府外,唐凌瑶刚刚下了马车还未站稳便听到身后雷鸣一样中气十足之声:“哈哈哈哈,年纪轻轻便为青门城秘阁令主,瑶令主真所谓是年轻有为啊!”

唐凌瑶转过身,只见一个子不高,大腹便便之人,大摇大摆向自己走来,每走一步那大肚子就跟着抖一抖。

唐凌瑶朝人行礼,合手道:“晚辈唐凌瑶见过张大将军,张大将军当真是虎背熊腰,威风凛凛啊。”

张明武摆了摆那厚重的大掌“唉,瑶令主啊,我本是那武人出身,最怕的就是繁文礼节,不说这个不说这个,来来来,快随我入帐中。”

至帐中落坐,军士们奉上茶盏,那张明武端起茶盏仰头一口饮尽杯中之茶。取下肩膀上搭着的一条毛巾,在油腻腻的脸上摸了一把:“虽说我远在这银川镇上,可我张家细数起来却也与蜀中联过亲,不知世侄女可有印象?”

唐凌瑶听此话便知张明武之意,看他那红齿白牙张口就来,心里就有了七八分明了,这武人口直心快,若自己太多弯绕反简得不真诚。

当即起身为张明武斟满了杯中茶:“张世伯可真是好记性,侄儿也刚想提及此事,不料让张世伯先了一步。那世伯也别把侄儿当做外人,若有什么吩咐尽可直言。”

此语一出,乐得张明武直赞到“好好好!世侄女不愧为女中豪杰,说话不跟世伯兜什么圈子。那世伯可就说了。”

他一只大手,将木桌拍得震天响,粗着嗓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你看这天下,那狗皇帝昏了头脑,天天吃喝玩乐。搞得百姓个个叫苦,我也只是想前去那金銮殿与那皇帝老儿理论理论!”

“世伯真真是条为民请命,铁骨铮铮的汉子呢。”唐灵瑶眼皮都不抬,双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左右大拇指上下转。

“那可不是!谁知那狗皇帝又让那劳什子天策军在青门城监视我。你说我张家子弟兵样样都好,却不擅长在山间,在水里作战,每行至山水之处便定要吃大亏,你们青门城还都是山高水深之地,愁啊!”

“世伯有何话,不妨直说。”唐凌瑶懒得同他兜圈子,掩唇打了个哈欠,眼角挂上一层薄薄的水雾。

“还需,世侄女出手啊!”

听这武夫一通话下来,唐凌瑶莞尔一笑,端起茶盏,茶沿在杯口转上一圈:“那可不?侄儿又怎会让世伯吃了这大亏?”抿了抿杯中之茶“侄儿想去看看世伯训练的天兵天将,不知可否?”

那张明武听她语气间有合作之意,当即亲自领了唐凌瑶在营中各处视察。

走至那枪兵营,见十多名军士手持长|枪,十步开外,发力投掷,长|枪不偏不倚地往草人喉中扎去,一招毙命。

唐凌瑶回想起属下人打听到的那十六名天策士兵的死状,便从袖中拿出那份榜文“若世伯真有意与唐门联手,也请为侄儿指点一二?”

“哈哈哈,不说这个不说这个,咱们接着看,来来来!”

几日后,蜀中收到唐凌瑶密报,唐阙卿领门主之令前往银川镇与张明武详谈。

当唐阙卿赶到之时,已是黄昏。只见银川镇外扎起了规模不算小的唐门中帐,唐凌瑶带三十暗影卫在帐外迎候。

“青门城令主唐凌瑶拜见大小姐。”

一月未见,她似乎削瘦了许多,只见她背对着阳光,脸色如同白纸那样苍白,像是一抹清冷的月光,随着太阳的东升很快就会消声灭迹。

随后两人入了中帐内,桌内已备好几品简单小食。

“这附近实在找不出什么入得了大小姐口的吃食了,属下也不愿受张明武太多馈赠。粗茶淡饭的,大小姐将就吧。”

唐阙卿不在乎地摇摇头,并没有去细看那些吃食,只是牵住唐凌瑶的左手,平放在桌前,两指合并,搭在她纤纤玉腕上。

良久,才收回手,轻声询问:“瑶儿你五石散之毒还未除净,这几日又开始操劳了?”

唐凌瑶用筷子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桌上吃食,神情有些慵懒,刚想回些什么,只感到体内一阵冰寒,指上一个冷颤,筷子齐齐掉落在地,断成数节,快速回了句:“大小姐,属下吃好了,先行回房,告辞。”

强行让脚步平稳地走出去,把门合上后,便支撑不住地靠在一根木桩上,大口呼吸着。

身体越发冰冷了,被那五石散折腾后一直没来得及调养,一到夜间吹了凉风后就成了这便模样,更糟的是这感觉与日俱增了。

像是被人扔进了冰库,那浸入骨髓的寒意席卷全身,冷得唐凌瑶直打战,嘴唇跟着由紫转黑。

推开了要来搀扶自己的下人,摇摇晃晃走回自己住的帐内,看到桌上还剩下好几壶桃花酿,像看到救星似的拔开盖就把酒往嘴里灌。

辛辣冲鼻的酒猛地进入口中,又有不少从唇边溢出,顺着白皙的颈又流入衣领内,身前晕开的酒气与女子冷翡翠般的清雅混为一处。

此时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唐阙卿察觉她神色不对,便让下人领着来到唐凌瑶房中,看到的居然是这人一口接一口地拿酒猛灌,桌上横七竖八摆了七八个空酒壶,酒液顺着桌沿滴落而下,在地上形成一汪汪酒渍。

“瑶儿,疯了吗!”一把夺过她手中未饮尽的桃花酿,狠狠摔于墙上,手指侍女,厉声责问:“你们就这样照顾你们令主的?把门给我关上!”

谁知唐凌瑶像是醉得不轻,愣愣地看着地上酒渍:“滚...出去!”

“瑶儿,你不要命了吗!”

唐阙卿蹲在她身旁,低头看着眼前醉得不醒人事的她,唐凌瑶往常那双灵动的眼睛此时却是飘渺不定,似一潭深不可见的泉水,让人看不透,白皙的脸颊微微染上红晕,原本整整齐齐的发丝也零零散散的飘落,抹去了原先一尘不染的气质,反倒更加让人更想靠近她。

唐凌瑶原是众姐妹中最天真最无邪的一个,唐阙卿突然想起她幼年时的模样,仿佛那干净纯粹的眼神又回到了唐凌瑶双眸之中。

伸手将唐凌瑶拦腰抱起,放于卧榻之上...

“嗯…”身下的唐凌瑶被她越发放肆的动作激得张开了一双醉眼:“大小姐…你怎么…”

突而惊起,声音中饱含着情动了的沙哑:“大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放开我!”

唐阙卿又怎会给她逃开之机,强硬地将她双手钳制住,高举过头顶。欺身压上,将唐凌瑶困于床榻之间,丝毫动弹不得。

唐凌瑶慌乱地摇着头,无措地望向她深渊一样的双瞳“大小姐,别这样!放过我…”

那无辜的眼神并没有激发出唐阙卿的一丝怜悯,无疑是又加了一把火。

唐阙卿低下头,在唐凌瑶无助的眼神下启唇,将她松散衣襟尽数咬开,寻到那处红梅含于唇齿间,轻轻拉扯着。一阵阵酥麻伴着略微刺痛犹如海浪冲刷着唐凌瑶,一股羞耻之心涌上心间。

“大小姐,放开!”

半晌后,衣襟已被尽数撕开,再无力气同她抗衡。唐凌瑶知道自己在劫难逃,绝望地闭上眼睛,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即使如此,我就当自己死了。大小姐,您请自便。”

唐阙卿突然停下了所有动作,直起腰身,一床被褥盖住她春光四泄的完美身躯,起身快速往门外走去。

次日清晨,唐阙卿醒来便有家仆告知,唐凌瑶天没亮就已经回了青门城。

唐阙卿听过后点点头,神色黯然。

离开前,唐凌瑶留下了几名暗影卫,又送来了这些日子她暗访张家军营得到的所有情报。

只一个时辰,唐阙卿便把这厚厚一沓牢记于心。

将书简统统付诸一炬后,入营与张军详谈。三日后,返回蜀地。

途中路过蓝辉镇,在马背上略微恍惚了一天的唐阙卿,目光不经意间瞥向路边。

“姑娘,你喜欢花儿吗?”从一个不起眼的城门角,传来一声略显疲惫的声音。

定眼一看,只见一瘦弱的乞丐盘腿坐在草席边,在草席上零零散散摆放着一些野花,还有几个她所编制的花环。

盘着的光脚看似是被钝物所磨伤,血块结痂,伤了筋骨,若是再不治疗也许会落下伤残。

大街上车水马龙,没有人会靠近这脏臭的角落,那花儿也是蔫蔫的,应是许久都没卖出一朵。

乞丐看到唐阙卿在她的“小摊”前留步,又小声再问了一遍:“姑娘,你要花儿吗?”

“阙姐姐,这是我摘的花花,送给你,你喜不喜欢?”

那幼年唐凌瑶的声音突然回荡在唐阙卿耳边,唐阙卿就这么看着那乞丐,缓缓开口:“你要跟我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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