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比武大赛在槐安空灵山举行。大赛半月前,江湖各方侠客便动身前往。榜上高手齐聚于此,只为争夺天下第一的头衔。
除了榜上有名的那些人物外,还有很多初出茅庐的习武者也来到了空灵山。不为名次,只为机遇,毕竟像这样可以大长见识的机会可不是人人都能碰见的。
阿槐和他们不一样,她自幼尚武,但却因身体羸弱没习得半点武功。
她这次来空灵山倒不是为了长见识,纯粹就是无聊来凑个热闹,顺便上山采点草药罢了。
她腿脚走的慢,上山之后大赛已经开始了。
比武的擂台就设在山顶的观云亭内。这亭子修得气派,飞檐流角、高耸入云,大可容纳百人。
擂台是拿黑山石砌成的,石面磨的光滑锃亮,比武者站在台上比试,先掉下台的就是输家。
这会儿,擂台边上围着黑压压的一群人,阿槐花了好大力气才挤进人群,终于看清在台上比武的人长的究竟是何模样。
台上双方皆为男子,一个穿青袍,一个着黑衣。两人同为剑客,看上去势均力敌,经过多次交锋,局面仍僵持不下。
半柱香过去,众人屏息凝视中只见黑衣者突然左手挽出一个剑花,身姿在飞快翻转中将青袍男子左右攻下,最后一剑抵喉,将人击落擂台,赢得了这场比赛。
“好!”
其剑术精妙绝伦,引得台下为之振臂高呼,也开始有人拿着自家兵器跃跃欲试。
而阿槐则被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给挤了出来。
她之后又试了好几次,但因为身材矮小,四肢纤弱,一直没有再挤进去。
一群粗鲁武夫,没甚的意思!阿槐只好作罢,在心里咒骂一句,灰溜溜地下了山。
传闻空灵山脚下有一汪泉眼,泉水味道甘甜,富含特殊矿物质,拿来煎药或是煮茶可有补血益气的良效。
反正也看不上比武,阿槐索性背上药筐去寻那泉眼。
空灵山地势高低不平,下山尤为不易。阿槐寻找泉眼时脚下一个没注意,被一处尖锐石子磕绊住,失去平衡后险些摔进山沟里。还好半路上被一处树杈抵住了身子,不然摔成狗吃屎,她真的要呜呼哀哉了。
幸好幸好。她拍掉身上的灰,伸出手去摸摸那树杈聊表谢意时却透过光隙看见树杈后横亘的一袭月白色衣衫。
不是吧,摔个跤都能撞见死人。阿槐心里犯嘀咕,但还是秉着医者仁心的观念把人从树杈里拖了出来。
万一人没死,她还能一展医技,怎么说也是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大好事,不亏。
阿槐花了大功夫把人拖到平坦处,又给他一百八十度翻了个面,打眼一瞧,发现竟是个面容英俊的年轻男子。现下人已经昏迷过去,身上受了几处刀伤,还在汩汩流血哩。
她立马把之前采下的止血化淤的草药拿出来捣碎敷在伤口上,又撕了自己的衣袍将其缚扎,刚要打上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了事时就被躺在地上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脖子。
“喂,放开!”
碰上这情形简直有如诈尸啊!
阿槐吓得惊慌失措,抱住他的手挣扎个不停,可惜随着那人收掌的力度越来越大时,她已说不出话来。
这人莫不是把她当敌人了?今天倒底是个什么破倒霉日子,比武比武看不成,找汪泉眼摔一跤,好心救个人还让她碰到个活阎王。
阿槐一边在心里大骂,一边急中生智,凭着最后一点力气捞过身后的药筐到跟前来,又在混乱挣扎中指了指他胳膊上的伤口。
几秒过去,窒息的感觉逐渐消失,她获救了。
摆脱遏制的阿槐抱着脖子瘫坐在地,用力地咳嗽让肺尽快通气。
她稍作恢复后便第一时间骂道:“你这武夫戒备心挺重啊!我好心救你,却差点被你掐死!”
那人看了眼自己身上包扎过的伤口,又看了眼她,没有说话,眼里的杀意却在慢慢褪去。
阿槐重新打量起他来,“你可是遇到什么事或是得罪什么人了?我瞧你身上的伤都是被对方使阴招留下的,该不会是被人从暗中偷袭的吧?”
一道凌厉的眼锋甩过来,阿槐吓得往后一退。
“不该问的别问。”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厉。
阿槐心里点着头:嗯,看来是了。
她又问:“那你叫什么名字?我好歹救了你,问个名字不过分吧?”
那人想了想,脱口道:“左陵游。”
阿槐跟着念了一遍,说:“同为道友,就叫你阿游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阿槐,是个游医。刚刚下山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碰巧呢就发现了昏死过去的你,于是把你从树杈里拖了出来,还帮你包扎止血处理伤口,是你的救、命、恩、人。”
左陵游把伤口那处没有绑好的布条拉紧打结,看也没看她,问:“想要多少钱?”
还挺上道。阿槐狡黠地笑笑,摆摆手说:“不要钱不要钱!是我自愿救的你,怎么能回过头来就伸手找你索要钱财呢?这也太不道义了。再说,身为医者,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嘛。不过我看你骨骼清奇、内力深厚,应当也是个习武高手,既然你这么想报答我,不如就教我些简单武功防身,权当谢礼了吧。”
左陵游看向她,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一周,随后轻蔑地笑了下。
阿游身上有伤,是以他们没走多远,就在空灵山脚下随便找了间客栈住下了。这几日,阿槐都很尽心地日日为他换药。左陵游为了兑现谢礼,也当真教起她的武功来。
只不过才几天,这武功就教不下去了。
事情不成,倒不是阿槐不用心学,也不是左陵游不用心教,要怪就怪阿槐确实天生就不是块练武的材料,庸才一个,怎么教都教不会。
左陵游眼见着教不下去,不想浪费时日在块朽木身上,收拾行囊就要离开。
阿槐忙一把拉住他:“诶,你可不能一走了之啊,答应要教我武功的,我都还没放弃你怎么就先放弃了?”
左陵游斩钉截铁道:“你学不会的,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阿槐牢牢抓住他的衣袖,“可是你都还没报答我呢。”
左陵游也懒得与她口头周旋,大方直言:“要多少金银财宝,你尽管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可阿槐还是摇头。
“我都说了不要钱。既然你教不了的话,不如就当我的贴身保镖吧,这样我遇到危险的时候有人保护,也不至于坐以待毙了。”
“白日做梦。”
原来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左陵游吐出这四个字,扯开袖子就要走。
还好阿槐手疾眼快,从后面拖住他的腰身大喊:“你不准走!”
被拦住的人心情很不好,回头恶狠狠瞪她:“你只身一人行走江湖,会没点自保的本事?”
阿槐努嘴,随口胡诌道:“全凭运气好罢了。”
谎话连篇,左陵游根本不信她的话,施力丢开她的手。
两人拉扯之际,阿槐借着灵巧劲,一个飞扑抱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盘在他身上,嘴里还不住地念叨:“说了不准走就是不准走!”
左陵游感受到身前的柔软,闭了下眼,沉着怒气道:“你一个姑娘家,就不能给自己留点脸面!?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阿槐立刻偏头看他,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你觉得呢?”声音冷冷的,硬硬的,像是磨着后槽牙发出来的。
阿槐还在想倒底是怎么被他识破的,须臾间人就被他从身上扒拉了下来。
他离她一丈远,说:“我教不了你武功,也做不了你的保镖。既然真的无力自保,倒不如趁早回家,欠你的恩情,我会想其他办法报答。”
说完,施展出一个轻功,飞身离去,再没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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