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炉灶上炖着煎蛋白鱼汤，菜板上放了两个洗好的橙子，步樊现在的肚子已经比五个月的时候大了一倍，他洗好了水果刀，给橙子们削皮。

刀刃刺破橙子皮，带这些刺激味道的橙皮香味迸发出来。

“……”

这里的橙子是从加弋进口的，和俢果的橙子香味有些区别。

闻多了加弋进口橙子皮的味道，步樊快要把囚室里那两瓣橙子皮的香味给忘了。

不知道连徽是不是还活着……他一直都还在打听连徽和家人的下落，但都没有消息。

步樊在万向区渐渐话语权加重，看过的情报也越来越多，对他们的几次预判和猜测都很准确，算得上是俢果秘密研究所顾问，已经跟着施恪危出席了好几次会议。

现在的他，也养成了每天看新闻的习惯。

客厅外面正在播放星际实时新闻，这个节目是转播加弋的，主持人的声音他也非常耳熟。

当初在加弋留学的时候，听的就是这个新闻节目，步樊还记得最后一次听新闻时，接到了那个改变他命运的电话。

自留学结束，回国之后 ，步樊无数次想过一个问题：如果他当时没有选择回国，是不是会过得比现在要安稳一些？

可是一想到囚室里，那个牛高马大穿病号服的，每天不是被拉进手术室，就是在房间里苦苦等他出现的alpha，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这段时间他们窃取到的俢果秘密研究所相关情报里，都没有第16所的内容，反而是第4所的弹头数据被施恪危和童少风搞到手，转买给了加弋。

就靠这几条情报，他们为叔桐两区弄到了加弋的一条贸易线。

粮食，水果，酒……

新闻：“前俢果下辖东泰星起义军宣布进攻前俢果首都星，东泰起义军高层即将与加弋在前俢果首都星针对该星主权问题进行谈判……”

步樊捧着橙子皮走出来，盯着屏幕，认真看着大写的标题和滚动的字符：“起义军？”

一条通讯接进来，是江语的：“你看新闻了吗？星际新闻！”

“我正在看，”步樊坐在沙发上，橙子皮的油脂将他指尖染黄，“加弋是想把首都心还给他们？”

江语说：“应该是的，听说正在谈条件。要是最后东泰能取代俢果，我们就是跟他们打交道了，俢果有我们需要的资源，战争到现在，已经翻了十倍，太烦了。”

步樊：“俢果丧失了军工，星际中臭名昭著，一条丧家之犬。加弋既然能和东泰坐下来谈，说明认可东泰的实力。”

俢果星域易主，就是近期的事。

新闻：“现在出现在镜头前的是东泰起义军外务长官……”

冷峻的外务长官是一位接近中年的男人，一身灰色的大衣，在雨中撑着一把黑伞，手上戴了一块腕表，伞下的五官墨色浓郁。

“他！”步樊从沙发上站起来，盯着屏幕里的人，把他从里面挖出来。

江语查询到了他的不对劲：“谁？步樊？你怎么了？”

步樊有些激动：“我爸。”

“你爸？你找到你爸了？”江语也跟着有些小激动，“你爸在哪？我们的万向区？”

步樊：“不是，在新闻里！外务长官步轩，我爸。”

江语：“？”

“他是你爸！？”江语直接开车到步樊家里面，进门就问，“东泰起义军外务长官，那个叫步轩的，是你亲爸！！？”

步樊薅一把自己的头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是我的omega爸爸，没想到他还活着，太好了！不知道我的alpha爸爸是不是跟他在一起……不过他们竟然到了东泰。”

江语拿过他的肩膀，让他先坐下来冷静一下：“你alpha爸叫什么？让大哥去给你查。”

“他叫龙萧。”

万向区理事大楼，首席行政办公室。

施恪危已经拿到了东泰起义军高层的人员名单：“龙萧，财政部副部长，负责审核军费支出。”

“还活着，太好了。”步樊的手搭在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整个人的心都安静了下来，并感觉自己背后依靠的东西越来越厚实，他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他的两个爸爸，搞的事比他的还大。

直接真刀真枪的起义了！不但如此，还掌握着核心的权力。

施恪危看他激动到脸色异常的红润光彩，笑了笑：“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下你安心了？要回去吗？”

步樊摇头，看着肚子：“现在回去，就是个麻烦。”

“我也是这么想的，既然你也这么觉得，就不用我再劝你了。”施恪危桌面上还有一堆刚打印出来的文件，都和东泰相关，“他们内部有一些小问题，姜还是老的辣，你现在过去也是送人头。”

步樊把万向拿到的步轩和龙萧的资料反复观看，发现他的爸爸们气质上都有了不小的变化：“等东泰接管俢果的星球，政府正式成立以后，我们少不得要和他们走动的。”

他看向施恪危，挑眉：“他们给了我这么大一个惊喜，我的回礼不能太普通了。李季风那具尸体，医学院研究完得还给我，要不我只带个孩子回去见家长，不好交代。”

施恪危把东泰的资料放到一边：“只可惜第16所的消息还是没有，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太空某个地方出事了。”

“星际转运本来就危险，”步樊已经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他们要跑，肯定是选无人区来躲避加弋的追踪。”

太空垃圾、陨石、辐射、波动力……危险比人类已探知的还要多。

宇宙就像是无法窥探到全貌的庞然大物，他的呼吸都能够对人类造成无法估量的伤害。

“距离预产期还有多久？”施恪危看着他的肚子，也是有些担忧。

步樊数了数日子：“就在下个月月初。”

不知不觉孩子都要出生了。

施恪危又问：“等孩子出生以后，你就该换个房子了吧，搬到中心来。”

江语也说：“是啊，你能放心把孩子放在那个地方？”

“从开战以后，我就没稳定过。是真的不想搬来搬去了……要不，”步樊看着他们两个，“你们把那边的治安弄好一点？”

江语无语：“那边治安不好，是因为我们不想弄好吗？”

步樊听后哑声笑了起来，冒昧了。

施恪危更无语：“你怎么不让我把理事大楼搬过去？”

毕竟理事大楼在哪里，哪里治安就最好。

“唉……好吧，”步樊望天花板，“我能申请住到酒馆旁边吗？通勤方便。”

施恪危：“小事一桩。”

专业顾问是兼职，步樊的主业还是酒馆的调酒师。

他已经转正了。

师父非常欣慰：“你的手稳啊，不像有些人弄的满桌子都是酒渍。徒弟，你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

“很多老师都说我是他带过最好的学生，”步樊满眼都是笑意，明眸如星辰璀璨，“在加弋上学的时候就很喜欢喝一种酒，现在我们这里也有了，师父，我给你调一杯？”

师父缀手：“好啊！”

酒色微青，有一种水果味，喝下去像果汁一样舒服，接着，酒味会从喉咙反上来，越来越浓厚，唇齿留香。

步樊举起小小的酒杯，凑过去。

师父立马说道：“哎，你不能喝酒啊。”

“知道，我就闻一下。”步樊刚把酒杯送到鼻子下，脸色就变了，眉头皱起来，捂着肚子。

他感觉到那个已经朝夕相处快十个月的小生命动了起来，今天格外活泼，耳朵上像蒙了一层薄膜，只能听到空气里的风声。

意识再次回笼，他已经躺在了担架床上，睁眼就是医院的手术室。

为他接生的医生还是那个老医生：“现在感觉怎么样？”

“有点痛。”步樊头脑发昏，有气无力地说。

老医生：“你这孩子是有多迫不及待，怎么说生就生了，本来还计划着让你先到医院住两天，做好充分的准备。”

“就这样吧……来都来了。”步樊深呼吸，憋足了气。

他感觉自己的眼泪和汗水混在了一起，灯光都晕成了一大片，人影幢幢中，他似乎看到一个发着光的人向他走来。

“连徽……”

步樊特别的难过，他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难过过，他的眼泪越来越多，可是他的手抓着床单。

以前都是连徽帮他擦眼泪的，步樊发现自己真的很想他，关于研究所的很多记忆都已经因为自我保护而模糊了，但是他的alpha永远有着最清晰的图像和声音。

步樊沉浸在他和连徽的幻想中，alpha穿着大学男生常见的衣服，背着一个书包，深情的喊他的名字。

“步樊……”

“呜呜呜呜！！”稚嫩的孩子的哭声在房间了响个不停。

步樊眼皮子动了一下，接着手指也动了一下，然后就听见江语喜悦地惊呼：“步樊？步樊醒了！”

施恪危依旧优雅地坐在单人间的贵宾单人沙发上，喝着江语给他泡的茶：“真的醒了？别又虚晃一招。”

“嗯……”步樊根据自己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可以移动的，说话也觉得疼。

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啊……疼死了。

这里是病房，他已经生出来了？

步樊终于注意到了那道哭声，他的，孩子，是吗？

“快来看看你的孩子。”老医生抱着过来，小小的一个，就比老医生巴掌大点，哭起来很文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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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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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